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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個地方我不是很了解，不屬於我的業務範圍，所以我不敢倉促地答應你，」胡衛東直勾勾地盯著陳太忠，話也說得很誠懇，「不過，我可以打個電話諮詢一下。」

胡衛東出去打電話並沒有用了多少時間，不久，他就回來了，再次坐到沙發上，「呵呵，下馬鄉那兒，好像挺麻煩的，不過你要整合的話，好像主要的阻力是當地村民和當地政府，我們這兒可以全力支持你，保證你不受到來自鋁廠的干涉。」

可是有一點很重要：這位領導，跟張永慶不對頭，矛盾是相當地大，而且這個矛盾，並不是范如霜為了制衡而製造出來的，這兩位純粹就是陳年舊怨。

「沒了，就這兩點，」陳太忠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，那意思很明顯，送客了。

「這個……我還是不能答應你，」這話說出來，胡衛東多少就有點尷尬了，當然，他會解釋清楚的，「這也不是我的業務範圍……這樣，我再去打個電話。」

想到這個可能性，陳太忠就懶得再打了，拿起報紙看一陣又撥一陣，好半天才終於傳來了接通的聲音，他登時扔下了報紙，「你好，請問剛才是誰打電話啊？」

他在廠里，當然也有相熟的領導，原本他是搞技術出身，沒什麼派系的，可升遷緩慢遲遲不見動靜，猛醒之後，才費心巴結上了一個對他還算hetubook.com.com賞識的領導，現在倒也升成了副廠長。

換句話說，就是那一塊的勢力範圍已經劃分好了，改變現狀，那可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，張副總能在趕走范如霜之後的短期內，合適再度出手做調整嗎？

「哦，你是……」對方停頓一下，似乎在校對號碼本，隨即，用一種很狐疑的語調發問了，「你是陳……陳科長？」

胡衛東覺得無趣，才要開門離開，卻被陳太忠喊住了，他衝著沙發邊的公文包一努嘴，「拿走，要不咱們沒得談。」

他陳某人原本就是胡說的高手，栽贓的專家，范如霜你手下的臨河鋁業給鳳凰帶不來好處，那就活該你點兒背了，誰能帶動鳳凰市經濟的發展，哥們兒就幫誰！

「行了，這個電話你不用打了，」陳太忠煩了，他皺著眉頭搖搖頭，「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，我就奇怪了，你拿什麼來跟我談啊？」

靠，這不是浪費我電話費嗎？陳太忠才想掛掉電話，卻被后一句吸引住了，有投資項目？

這四個字，對別人來說可能是無足輕重，甚至意味著一場騙局的開始，但是對他來說卻是異常管用，簡直跟「芝麻開門」一樣，是擁有無窮魔力的咒語。

副廠長被這麼一提醒，心裏有點發虛，就想叫女兒給那個什麼荊紫菱打電話問問，誰想荊紫菱的午m.hetubook.com.com休是雷打不動的，手機關機，這邊的副主任就親自出馬，找個公話試探一下。

「我靠，這怎麼回事啊？」陳太忠拿下手機看看，信號和電池都是滿格，少不得按著來電回撥了過去，那邊卻是已經佔線了。

公話？一時間，陳太忠覺得哪裡有點什麼不對，可再琢磨一下，又想不出到底哪裡有什麼不妥，皺著眉頭尋思一下，悻悻地壓了電話。

「就拿錢來跟我談？」一邊說著，他一邊衝著胡衛東身側的公文包努努嘴，不屑地哼一聲，「你還是算了吧，真想談，換個級別高一點的吧。」

再打，還佔線，這是……電話線短路了？

而且，從陳太忠的話里，他還發現一點，陳某人所圖極大，眼光也極遠，這種胸懷全局的雄心，換做在臨鋁，根本是不可能想像的——一個科長敢想這麼多，會被人笑話的。

陳太忠露口風的原因很簡單，因為他猛然間意識到了點東西。

既然不能選邊，就讓邊來選自己好了，現在，他將自己的利益放在其中，就像以前他替民工討債一般，有了理由，他當然就不怵出頭了。

「碳素廠？」胡衛東聽得就是倒抽一口涼氣，這個問題的難度，顯然就要比剛才那個難度大多了。

敢情，他這邊的笑聲剛笑到一半，那邊卻是斷線了，電話里傳來「嘟嘟」的兩聲。和_圖_書

說穿了，下馬鄉那兒，臨鋁的勢力很弱，他只要跟周圍的採礦點打個招呼，不用去動下馬鄉就行了——反正那兒也不是採礦範圍，打招呼都可以名正言順的。

「好幾個人呢，」那邊傳來一個操著鳳凰土話的聲音，「我這兒是公話啊，那些人打完電話就走了。」

他當然可以偏幫一下，說句「韓剛和劉志偉關係很好」又不難，丫倆關係不好能在一起開廠子嗎？就算暗示得在赤|裸一點也死不了人。

他不知道，打電話的這位，正是臨河鋁業駐鳳凰辦事處的副主任，這人曾是小可樂老爹的領導，關係極好，中午兩人通過一陣話，無意中就聊起近期鋁廠的動向，副廠長把中午女兒接的電話一說，這邊就操上心了，「不會是招商辦那個傢伙的電話吧？」

「沒錯，是我啊，呵呵，」陳太忠笑嘻嘻地回答，「你那個啥……喂喂……我操！」

他才離開不久，陳太忠的電話就響了，來電話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，而且還是一個陌生的口音，「郭處長，現在忙啥呢？我那個投資項目，商量得怎麼樣了？」

可是，陳科長已經開出條件了，那就由不得他選擇了，雖然他很奇怪對方居然以公事做為交換條件，而不是考慮私事，但這越發地坐實了他的猜測：陳科長，那是有野心的人！

副主任這邊倒是無所謂，他就是等退https://ｍ•ｈeｔｕboｏｋ•coｍ.cｏｍ休的年紀了，在鳳凰市做辦事處副主任，也沒啥實權，還不如陰平區那裡分廠的任何一個副經理權力大，主要是組織上知道他老家在鳳凰，才安排這麼個閑散差事出來。

這領導的級別就比較高了，正處等著升副廳的那種，按理說，副廠長跟領導還沒熟慣到啥事都說的地步，而且，領導跟范如霜的關係不算特別近，也就比一般略好一點。

可是碳素廠就不一樣了，那是電解鋁生產中的大宗消耗品，以前臨鋁的電解鋁生產，是有供貨渠道的，先別說供貨廠家有後台和關係沒有，只說這麼多年交道打下來，沒交情也處出交情來了。

「你好像打錯電話了，」陳太忠當然不會害怕對方是騙子，他輕笑一聲，「你找哪個郭處長啊？還有，你的投資項目是什麼啊？」

結果一試便知，副主任和副廠長倆人打個電話碰一下，才駭然地發現：廠里好像要那啥……起大風了？

「招商辦的人，還真的有氣魄，」胡衛東笑嘻嘻地沖對方豎個大拇指出來，卻是一點都沒計較這個侮辱，「好，換人就換人，我不過就是個打前站的，呵呵，陳科長還有什麼要求，我一併彙報上去？」

「我這兒是鳳凰市招商辦，」陳太忠並不介意告訴對方這些，「你的電話號碼本，是不是看串列了？」

「這個我比你清楚，」陳太忠點點頭www.hetubook.com.com，說不得把自己的計劃又泄露出來一點點，「可是，我要是想在那兒建個碳素廠呢？你能保證碳塊的優先採購嗎？」

可副廠長這邊就惦記上了，說不得找相熟的人暗暗一打聽，才知道胡衛東此人，上午和下午都沒出現在生產裝備部的大樓里。

誰能幫了我，那我就幫誰，成功和失敗了也別怪我，原本他頭疼選邊，是不知道如何保障自己要爭取的利益，否則的話，臨河鋁業，姓張姓范又關他鳥事？反正還是姓社不姓資的。

胡衛東聽得卻是一愣，他聽說過下馬鄉，也隱隱知道那邊的事兒不簡單，不過還是那句話，臨河鋁業實在太大了，下馬鄉跟生產裝備部又不對口，對於那兒的情況，他還真不清楚。

「請問你是……」電話那邊的聲音，有點遲疑。

「請便，呵呵，」陳太忠一攤開雙手，不管怎麼說，對方沒有大包大攬地應承下來，這讓他對胡衛東產生了一點好感，雖然，這好感真的只有那麼一點點，「對了，把你的錢收起來，不要跟我弄這個……」

這話說得太決絕了，胡衛東也沒得選擇，只能轉身悻悻地拎起公文包，狼狽地離開。

這話真的是很侮辱人的，可是胡衛東卻生不起氣來，原因很簡單，確實，他的級別實在太低了點，設身處地地想一想，換作他是陳科長，提兩個要求，對方回答兩個不知道，沒準他的話會更難聽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