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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哦，那就遺憾了，」陳太忠笑著一攤手，自然沒有上杆子送人去金烏的興趣，再說他好歹也算是這位的領導，表示善意是可以的，但是過了就沒意思了。

不知道是有意無意，他覺得，李健聽說自己來看文主任，臉上的笑容就略微熱情了一點，難道，這傢伙是文海的人？

既然是這樣，陳副主任少不得要打個電話給文主任，意思是哥們兒拜碼頭來了，那個啥，文主任你什麼時候能回來？時間不長的話，我就等等了。

這傢伙說話，有點皮裏陽秋的味道啊，說我年輕，是諷刺我高中生吧？陳太忠心裏有點惱火，不過臉上的笑容卻是依舊燦爛，「今天是來熟悉一下環境，可能後天才上班吧？」

我靠，這廝官腔打得比我好啊，掛了電話之後，陳太忠有點微微地感慨，文主任話里的古板和冷漠，隔著電話都傳了過來，那聲音簡直跟格式化過一般，沒有任何的感情。

「哦，原來是騰處長，」陳太忠伸了手出去，反倒是騰建華眼睛一瞪，上下打量陳太忠兩眼，隨即才笑著伸出手來握握，「呵呵，陳副主任真的是年輕有為……今天來上班？」

他的笑容，有些意味深長。

像那些草根www.hetubook.com.com階層天天拿著一些捕風捉影的八卦津津樂道，指點江山，還以為自己看得很遠很睿智，那些深明內情的人心裏不免就要有輕視和鄙夷之心。

「去金烏？」陳太忠轉頭看看李健，一時有點不解，「咱們這兒，中層幹部下基層，是不配車的？」

「也不是，先來看看文主任，誰知道他不在，」陳太忠笑著搖搖頭，「還有點手續沒辦好，不過，後面來開會。」

李健點點頭，剛要說什麼，卻不防門「哐」地一聲被推開了，走進來一個中年男人，繃著臉發問了，「李健你搞什麼鬼？那輛昌河車今天不是派給我了？怎麼小蕭說車又讓你派出去了？」

得，又是一個科長，陳太忠想著自己這副處沒人喊「陳處」，反倒是一個個的科長被人稱做處長，心裏就有點不平衡，說不得就要上下打量一番。

「正好我要走，」這一刻，陳太忠就不想關心李健的感覺了，「我開著車呢，你要車是想去哪兒？我捎你一段吧。」

「有下鄉調研，就得用它啊，」李主任嘆口氣，不過，他馬上就想到了剛剛離開的騰建華，說不得笑一聲，「騰處長暈車，坐不了和-圖-書212，呵呵……」

「陳主任是來找文主任的，」李健在一邊發話了，這解釋有點冒失和多餘，不過，騰建華顯然聽明白了，眼中泛起一絲難明的笑意，笑意中略帶一點冷漠和不屑。

不過，他總覺得一個大老爺們兒，動不動就要問計于自己的女人，有點丟人，吳書記前兩天已經告訴了他科委的變故，一時半會兒，他不想再問她了。

當然，普通人也沒那個資格去攫取那麼多信息，說穿了還是身份的差異造成的。

當然，這些人有了判斷，隨即再做出一些比較正確的決定，看到別人眼裡，那就是驚艷的、深謀遠慮的決定了，自然會隨之產生一些高山仰止的欽佩感。

所以，陳太忠就按著唐亦萱的意思，在任命正式下達的第三天一大早，去文海的辦公室走了一趟，只是，文主任不知道去哪裡了，辦公室的門緊閉。

「哦，原來是這樣啊，那我不打擾了，」說著，他轉身就要離開。

陳太忠有點搞不清楚這倆到底在搞什麼，不過他感覺到了一點，李健的插話實在太突兀了，這讓他心中升起一個念頭：我是不是被這傢伙利用了？

跟這些人打交道，就是有點膩歪，他搖搖頭，hｔｔｐs://wｗw•heｔuｂｏｏk.ｃｏｍ•coｍ轉身下樓找李健去了，對這個辦公室主任，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，雖然人窮了一點，話多了一點，但是最起碼，對人是比較熱情的。

他的話倒是挺熱情的，甚至不著痕迹地將「陳副主任」轉成「陳主任」了，不過，陳太忠總覺得，對方的笑容中，多了一點什麼東西，隱隱約約不可捉摸。

但是，這種差距的產生，其根源並不在智商或者情商上，而是在信息的收集和獲得上，能比較全面地看問題的人，無疑是擁有了上帝視角，能做出比較合理的判斷，實在再正常不過的。

其實，陳太忠這個問題，問問吳言會更合適一些，畢竟她是在宦海里嗆過幾口水，眼下還游得正歡的主兒。

他才不想管騰建華叫騰處長，可是叫「老騰」的話，似乎又有點不太合適，說不得就只能叫一個「騰工」了，反正，知識分子嘛，已經混到科級了，怎麼還不得是一個工程師？

金烏是鳳凰所屬的七區二縣中的一縣，另一縣是擁有旅遊勝景童山的童山縣，離鳳凰市區真的不近，考慮到道路還不是很好走，那也得兩個小時才能到縣城。

科委的人，怎麼都是這種打扮啊？陳太忠又發現一個打扮和-圖-書得極落魄的傢伙——說得厚道一點是艱苦樸素吧，心裏就有了點感嘆。

不過，真要有那有心人細細琢磨一下因果，卻會發現，所謂的深謀遠慮，不過是在信息量上佔了便宜而已，這就是領導的藝術。

這個握手，他做得很沒什麼誠意，蜻蜓點水一般地碰了一下，就收了回去。

李健還是那一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服，一見他進來，馬上就站起了身，「陳科……哦不，現在是陳副主任了，呵呵，陳主任今天來上班了？」

「不用了，謝謝陳主任，我去一趟金烏，」騰建華這一次學乖了，把中間那個「副」字去掉了，「長途，很麻煩的。」

騰建華訝然停步，回頭狐疑地看他一眼，卻是沒說什麼。

扯遠了，再說唐亦萱這話，她的信息量是很足的，但是對官場中這一套潛規則，卻是未必管用，說得明白一點，她看問題的立場，同陳太忠的立場不盡相同。

想利用我？你下輩子吧，雖然他對騰建華的鳥樣很不感冒，但是，他更不喜歡被李健這種人算計在股掌之上，說不得只能輕咳一聲，「騰工……」

聽到這話，李健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獃滯了一下，騰建華的眼皮也不受控制地跳了兩跳——這一切都沒有和圖書瞞過陳太忠的觀察。

「哦，沒事，那我走了啊，」騰建華笑著點一下頭，嘴裏卻是不肯再謝了，轉身揚長而去。

「咱們這兒還有212？」陳太忠聽得有點暈，他想起了清渠鄉的姜世傑，「那玩意兒簡直是用來燒汽油的。」

當然，他的話說得還是比較婉轉的，不過，文海對他，說話就不是很客氣了，文主任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，「你不用等了，今天上午我回不去，對了，後天是年度工作計劃會議，記得準時來參加。」

騰處長聽到這個解釋，本來就不高興了，現在又被他左一眼右一眼地看著，越發地不痛快了，狠狠地回瞪了一眼，才向李健一努嘴，語氣也很不客氣，「這是誰呀？」

「就那麼幾輛車，也得輪得過來啊，」李健苦笑一聲，「就這輛昌河麵包車，都特搶手呢，好歹是新車，總比212吉普好點。」

「哦，介紹一下，」李健笑嘻嘻介紹，「這是才調過來的陳太忠陳副主任，陳主任，這是咱們農業發展處的騰建華騰處長。」

「梁副主任要車，沒辦法，」李健聳聳肩膀，一臉無所謂的表情，「騰處長，按規矩，要先照顧領導啊。」

是的，信息量決定人的思考層面，沒有人天生就是合適做領導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