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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明白了，容易上綱上線，是吧？」陳太忠笑一聲，他真明白了，這東西就跟計劃生育一樣，你說它不是個事兒，就不是事兒，要拿它當大事來抓，卻也是名正言順。

殊不知，這也是他高看了陳太忠的人品了，陳太忠算賬可是細，就算覺得張師傅有點可憐，可要是沒點別的因素，他才懶得出血——這事兒一碼歸一碼。

「不是吧？我們沒接到通知啊，」黑臉膛看著他，有點傻眼，「陳主任你啥時候聯繫吳書記的？」

其實，橫山區委區政府是在一起的，就是挨著的兩座樓，不過吳言既然是一肩挑了，就算有倆辦公室，那也總要有個側重點的。

連個環衛局的，都敢在我面前得瑟了？陳太忠苦笑一聲，不過這也沒辦法，人家佔著理呢，自己冒出頭妨礙環衛局辦事，人家語氣生硬點，這也是自己自討苦吃。

這下面人，還真是啥話都敢講啊，陳太忠聽得有點哭笑不得，不過他是從下面上來的，倒也不以為意，反倒能體會出對方的親近之意來，他苦笑一聲，「齊局，不是我說你啊，這垃圾在這兒堆了倆月，沒人管，人家要運走了，你們反倒是收罰款。」

「我是招商辦的陳太忠，」他從手包里摸出一盒中華來，「呵呵，來，大家先抽根煙……」

這麼做，就比較符合流程了，吳書記絕對不會ｗwｗ•ｈｅｔuboｏｋ•ｃｏｍ.com做出出爾反爾的事情，但是，陳太忠在現場打個電話求情，那就又不一樣了，眼下她勉強應承，那是為了給陳太忠面子，「不得不」答應的。

「我是環衛局的副局長齊雙喜，呵呵，其實……這罰款是我們代市容辦收的，既然吳區長說算了，那就真的算了，老頭也挺窮的，看得出來。」

「這夏天都要到了，怕蚊蟲滋生不是？」陳太忠眼珠轉轉，又嘆口氣，「唉，這種事，以後堅決不摻乎了……我這是為了誰呢？」

「這個……不行，城市衛生要靠大家來維護，過失殺人就不算殺人了？」吳言聲色俱厲，左手卻是伸到耳邊撫弄翹起的發梢，白了他一眼，嘴角微微地翹起。

陳太忠聽得哆嗦一下，「趁著外面沒人，我早點走的好，」言畢，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
「甯瑞遠明天要來了，」陳太忠繼續大聲發話，「吳書記，我沒功勞，也有點……苦勞不是？」

「你誰呀？」三個人中看似領導的黑臉膛說話了，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一下陳太忠，語氣不是很好。

約莫兩點十來分的時候，吳書記辦公室的門開了，不過，是開了一條小縫——虛掩的那種，吳書記和陳主任一在桌后一在沙發上，正襟危坐，隔得足有三米遠。

「陳太忠……」黑臉膛皺和圖書著眉頭思索一下，猛地眼睛一亮，臉上泛起了熱情的笑容，人也站了起來，手一推那煙，「呵呵，原來是陳主任啊，沒認出來……怎麼敢要你派煙？」

兩條中華是不算少了，可是跟那要罰的兩萬比起來，就要少多了，不過，黑臉膛也知道，想從那老頭身上榨出兩萬還真難，再說了，人家陳太忠肯問自己一聲是誰，這也算是交了一個人物。

「張師傅，你倒是會忽悠啊，」陳太忠在門外聽得就忍不住了，笑著推門走了進來，「請問幾位，哪位是負責的？」

她上午才訓了人，自然不能出爾反爾，陳太忠站起身子想走，卻聽吳言低聲嘀咕一句，「下周五，讓你家楊倩倩去找趙學文拿鑰匙。」

「這個……倒是，」黑臉膛點點頭，他聽得懂這道理，不過，他還是為難啊——你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好說，萬一不是那麼回事兒呢？

二十分鐘之後，陳太忠來到了橫山區委，二話不說，穿牆直入……

「怎麼稱呼啊？」陳太忠一邊笑著發問，一邊從賓士車裡拽出兩條「中華」來，轉手塞給黑臉膛，「呵呵，一點小心意了。」

「你左耳朵邊的頭髮有點翹，」陳太忠嘀咕一聲，做個手勢示意位置，旋即臉色一綳，聲音也大了起來，「這個，他原本也是好意，想把建築垃圾清理掉，下不為例行不行？」

恭敬和-圖-書地「嗯啊」了兩句之後，黑臉膛笑著把手機還給了陳太忠。目光隨便一掃，笑容凝結在臉上，「白書記？」

「好了，也不能讓你們白來，」陳太忠心裏有點小算計，拽著黑臉膛就出來了，轉頭還衝老張頭笑笑，「張師傅，以後可得注意啊……」

是人就需要台階，誰都不可能例外，雖然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不過是個台階。

「讓你拿著就拿著嘛，」陳太忠不容分說地把錢塞進齊雙喜手裡，「對了，齊局，問你個事兒啊，這個拋灑垃圾，市容辦憑什麼收這麼多呢？」

等他來了電機廠宿舍門口，環衛局的三個人正在門房裡坐著呢，「你要真交不出罰款來，那我們可是只能起訴你了。」

「運建築垃圾得出錢啊，沒人出錢，在那堆著還真沒人管，」齊局長又來一句，「最多市容的催你快點處理……反正最後還得出錢。」

「我家就是電機廠的，這垃圾就是我讓他收拾的，夏天到了啊，」陳太忠苦笑一聲，摸出手機去撥號，「我給吳書記打個電話，你們接一下，這總可以吧？」

「沒錯，就是這個道理，」齊雙喜苦笑一聲，「吳書記看見了，那就是大事兒啊，要是讓蒙書記看見了，那個……章書記都得頭大。」

老張笑容滿面地點點頭，人家這陳家的小子真就是好，不但面子大，而且做人也大氣，那邊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不甘心走，人家居然肯自己掏腰包……

老張頭笑容滿面，點頭哈腰地給三位張羅著茶水，「我找人借錢了，他馬上來，馬上來，領導們稍微等等，成不成？」

吳書記的聲音，聽起來有點慵懶，她懶洋洋地打個哈欠，「上午累慘了，有事快點說，還想眯一會兒呢。」

陳太忠出得鳳凰賓館來，尋個沒人的地方，氣急敗壞地撥通了吳言的手機，電話響了好幾聲，那邊才接了起來。

「沿街拋灑垃圾，這個行為是很惡劣的，我們不能姑息，必須嚴加懲處。」

「嘖，我還哄你不成？」陳太忠有點膩歪，怪不得這麼久了，你丫還混在一個區里的環衛局裡，「麻煩你想一想，吳書記上午訓了你們，然後下午再告訴你們，這事兒就算了——領導的威信，那要不要了？」

「這個性質……其實很嚴重的，」齊雙喜眼見推脫不掉，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，「市容市貌，說輕也很輕，但是真的算起來，是城市的臉面，亂灑些垃圾沒人管，可是建築垃圾……罰多少都是有道理的。」

「苦勞」二字一出口，兩人交換個曖昧的眼神，吳書記終於咳嗽一聲，遲疑地發話了，「嗯，那行，你跟環衛局的人去說吧，這話我說不出口。」

「我輸入的時候錯誤了，一直沒來得及改，」陳太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過電話，「呵heｔｕｂoｏk•ｃom.ｃom呵，不過你總聽得出吳書記的聲音吧？」

「啊，那我去找你，」陳太忠一看時間才一點十分，登時就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子，同時又一股熱血直闖下半身。

陳太忠一聽這話，心裏就是一動，「呵呵，在區委，還是在區政府呢？」

「政府我就很少去，」吳言的聲音，清晰了些許，「臭小子你問這，什麼意思啊？」

「拿著抽吧，我就不抽煙的，專門用來待客的，」陳太忠不管不顧地把煙塞進對方手裡，「這個……今天這事兒，能不能通融一下？」

「是吳書記！」這個，黑臉膛倒是能確定，陳太忠這解釋也合情合理，一時間，他搓搓手，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。

「哎呀，」黑臉膛苦笑一聲，抬起雙手一拱，「陳主任，不是不給你面子，吳書記都發火了，這個……真的不好辦啊。」

可是要置疑這話的真假，他也沒這個膽子，琢磨一下，他還是硬著頭皮發話了，「陳主任，這老張師傅跟你什麼關係啊？」

「我跟吳書記聯繫過了，」陳太忠笑吟吟地回答，「她說下不為例。」

一邊說著，他一邊撥通了吳言的電話，說兩句之後，遞給了黑臉膛，「吳書記跟你說話……」

環衛局是二級局，就算是市環衛局局長來了，也就是跟陳太忠平級而已，更何況陳某人出身橫山，橫山區有點頭面的人，誰不知道陳主任現在紅得發紫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