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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能，當然能，」文海點點頭，從身上摸出五百塊來，「我帶頭捐，這個……單位窮，也就是個心意，要不要拍一下，也好增強渲染力？」

攤主原本以為，這沒準是哪個競爭對手派過來搗亂的，誰想科委這二位，雖然知道自己是來「暗訪」的，眼見要吃眼前虧了，忙不迭擺明了自家身份，「我們是科委的，對市場做個調查嘛。」

周四一大早，陳太忠和文海雙雙出動，去不遠處的「裝修污染受害者」的家裡走訪，同時到達現場的，還有鳳凰電視台的攝影師和主持人。

於是就此散場，臨到離開之時，鄭在富湊到陳太忠跟前，低聲發問了，「太忠，明天有空沒有，叫上小寧，一起坐坐吧？」

打人的，是一家賣板材的店鋪，暗訪的這兩位進了板材鋪子，皺皺鼻子，「這一家的味兒比較大啊，甲醛肯定超標的。」

「我看吧，真不知道，」陳太忠苦笑一聲，「不騙你，我真的忙死了，有啥事兒你聯繫小寧好了，待她好一點啊。」

按說，這個裝修檢測的方案，市裡都通過了，再搞這一套也沒意思了，不過，科委幾個主任一致認為，酒香也怕巷子深，做好宣傳是很有必要的。

冷不丁，有人在他背後拍一拍，鄭主任訝然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回頭，才發現牛大老闆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，「怎麼，擔心出租公司的事兒？你找小陳，他絕對搞得定的。」

「人比人，真是氣死人，」陳太忠悻悻地嘀咕兩句，「惹得火了，我就把科委搬到這兒來。」

毫無疑問，這個石材靠近測輻射的蓋革計數器旁時，肯定會「滴滴」亂響，不如此也不能表明裝修污染的危害性。

牛冬生聞言，再次笑著拍拍他的肩膀，「看來小陳對你真的不錯，鄭主任要好好乾啊……」

這個渲染力，就實在不好說是為了感動廣大市民，還是為了彰顯文主任的個人魅力了，不過無論如何，這建議總還是不錯的。

那女人倒是沒在意他這說笑，而是不依不饒地糾纏著牛冬生，「乾爹，這兒其實還能賺點錢的嘛，我總得要生活吧？」

嗯……還有那個啥，當時選石材的時候，選了一款石材，後來覺得不好，又撬了重新裝過，總之就是死無對證的那種。

鋪子老闆一聽，就不幹了，「我說大清早的，你們折騰什麼呢？板材裏面有不含甲醛的嗎，不含甲醛，這板子能粘在一塊兒嗎？」

最起碼，這一項收費是「鳳凰特色」，哪怕從大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義的角度出發，也是有必要大張旗鼓，將「裝修可能帶來污染」的先進觀念，灌輸給大家。

果然不愧是一等一的大行局，這院子足有十來畝地大小，加上三層小樓和裏面的豪華裝修，價格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得到的，居然不過是隨便用來接待朋友的，而且很快就會完成歷史使命。

馬瘋子倒真是能折騰，居然在紡織廠宿舍里找到了一棟裝修不錯的房子，來安置那骨癌患者，而且一口咬定，這房子裝修的時候，味道大了去啦。

「科委的？」攤主一時大怒，手指二人，「媽了個逼的，我賣板子關你們科委的毛事兒啊，給我打出去，打得他們下次再也不敢來！」

說這話的時候，他還兀自不忘瞟一眼楊倩倩，顯然，有些東西，是他這個做舅舅無力控制的，他只能盡量地避諱。

這事兒肯定不能就這麼算了啊，文化人也是有火氣的，兩人一商量，陳主任是能人，咱們這是干工作呢，吃了虧，得要求組織出面解決。

「呵呵，隨便搞的，本來是為了接待朋友的，」牛局長絲毫不以為意，笑著解釋，「後來說放在這兒，閑著也是閑著，隨便包出去適當地對外營業一下，就當是盤活資產了，也沒指著掙www.hetubook.com.com錢，反正等交通大廈起來以後，這兒也就沒啥意思了。」

牛冬生自然知道這「能力」指的是什麼能力，不過他也不想讓鄭在富背上太多負擔，於是輕笑一聲，「沒事，你辦事挺穩妥，這也是個優點嘛。」

這最後一句……應該是我說的吧？鄭在富愕然地看著三輛車漸次離開，人卻是站在那裡獃獃地發愣。

為了增強說服力，他還弄了一塊不知道哪裡搞來的小石塊，患者一口咬定，說這小石塊就是當時所選的石材。

他搜刮錢很有一套嘛，鄭在富心知肚明，卻是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，只是小心翼翼地說，「可能是……我沒他能力強。」

「我們說你們這味兒比較大，又沒說別人家沒味兒，」科委這二位說得也在理，「甲醛對人身體不好，這是事實，怎麼，說說都不成？你賣實木板兒我肯定不說你。」

科委的，那都是文化人兒，講究的是以理服人，那麼，這兩位的下場，那也就不用說了，鼻青臉腫地被打了出來，一個眼鏡破了眼圈兒黑了，鼻血也被打得流出來了，另一個幸運一點，就是背上捱了兩下，跑丟了一隻鞋而已。

「質量監督局的要來了，直接就罰你錢了，」這二位覺得自己在釋放善意，「我們就是看看，隨便轉ｍ•ｈeｔuｂｏｏｋ•cｏｍ.com轉。」

「還回來不回來了？」甯瑞遠今天對房間里的公主挺感興趣，看起來還捨不得離開，誰想許純良也站了起來，「確實不早了，甯總你走不走？」

「我已經說了，小周不是主任了，」牛冬生哼一聲，雖是漫不經心的一句，口氣卻是絕無商量的意思，「對了小鄭，你知道為什麼，他年紀比你小，反而先做了正職嗎？」

這意思就是說了，沒事，你不用跟他比創收，有我罩著你，你就隨著性子來吧，聽到這話，鄭主任的心裏，越發地踏實了，木獃獃地點點頭，「那個順達出租公司的老總，已經讓陳主任訓了一通了，應該不敢再搞事兒了。」

不過，女主持人最後還是有點感動了，尤其是看著那一歲大的孩子，居然破天荒地轉頭問文海，「文主任，能不能提一提捐款的事兒？」

陳太忠又有事走了——不得不說，主管上幾攤事情，真的忙壞了年輕的副主任，這不是？人事處孔處長派出去暗訪的人，被人打了！

總之，這個一品香，帶給陳太忠一行人很怪異的感覺，不過，今天發生的事兒，已經挺多了，一時也沒人琢磨裏面的味道，約莫九點半的時候，陳太忠起身告辭了，「我得送我同學回家，她家教挺嚴的。」

反正就是作秀，電視台來的人也ｗｗｗ.ｈeｔubｏｏｋ.cｏｍ•com不聞不問，就是照著科委提供的稿子發問——人家科委給了錢的，又是符合主旋律的專題，廣電局和宣教部都點了頭的，誰會吃撐著了，說些不該說的話，問些不該問的事兒？

沒人會傻得去問，牛局長跟這個女人什麼關係，而且這女人在大家的眼裡，也端不到不到桌面上說事兒。

「我家的板子……是剛進的貨，晾兩天味兒就小多了，大家都一樣嘛，」攤主不摸這二位來路，也只能強忍著這口氣，「那個，您兩位是質量監督局的？」

「不是，是酒喝多了，頭有點暈，」鄭在富戰戰兢兢地回答，「今天替周主任擋酒，擋得太厲害了。」

誰想攤主一聽這話不幹了，直接招呼了店裡的人，堵住了這二位，「說，你們是哪一家的，到我們店裡幹什麼來了？」

「這個我會考慮的，」牛局長看她一眼，卻也沒顯得多親熱，當然，這或許是避嫌，誰說得清楚呢？不過，傍老不傍小的話，似乎又應驗在這裏了。

「先拍吧，」這個主持卻是有點主意的，轉頭看看攝像師，示意一下，轉頭又去找陳太忠，「咦，陳主任人呢？」

不過，甯瑞遠對這個「一品香」的布局挺滿意，少不得問兩句，「倒是沒想到，牛局長一出手，直接就把幻夢城和金凱利比下去了，我喜歡這兒的氣氛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