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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太忠肯定得往回趕了。

「我沒那麼大本事，」陳太忠面無表情地回答他，心裏頗有幾分憤憤不平，你以為你是誰啊？指示我去借錢——等你混到正部再說這個問題吧。

就在這時候，賈總從洗手間出來了，笑吟吟地沖兩個男人點點頭，「呵呵，時間不早了，一塊去樓下吃點吧？」

他最後的選擇，就是內部融資，跟他起家的十一個員工，三年裡享受了豐厚的紅利，每個人都有三五十萬的，可是，合家歡的前景，大家都看到了，眼下有人想著周總待大家還將就，願意適度支持一下，更多人是想著不行拍拍屁股走人吧。

這一下，周興旺就苦得不能再苦了，外面四十多個點正等米下鍋呢，而他已經將能借的錢借得差不多了。

「這種人，你把他帶過來見我？」陳太忠有點惱火地看著賈總，誰想賈總沖他嫣然一笑，雖是徐娘半老，卻是也有些許的風韻，「陳主任你是講原則的，我把他帶過來見你，你也肯定不會答應不是？」

繞雲這裡在動作，天涯省那邊也不慢，尤其是天涯省還是省科委帶隊來的，省字型大小的出馬，跟地方上的環保局和建委溝通，就越發地便利了，再加上天涯省還有鳳凰科委的無線應急站，這是榜樣不是？

屋漏偏逢連夜雨，世界上錦上添花的人多，雪中送炭的人卻是極少，那幾家銀行見朱秉松和丁厚德不行了，而「合家歡和*圖*書」這品牌又出自這二人之手，少不得就要起了謹慎的心思。

周興旺這也是來找蓋倫集團拆借，才聽賈總說錢早就全投進新的超精細氧化鋁廠里了，而且還跟鳳凰科委的借了不少風投進來。

這個信息，馬上被《科學日報》捕捉住了，這可是件值得宣傳的事情，於是，從京城裡就來了記者，想看看傳言是否真實。

看著周興旺不得要領而去，賈總笑一聲，「陳主任，這可不關我的事兒，他也是昏了頭的蒼蠅，到處亂撞，聽說哪兒有錢就奔哪兒去了。」

繞雲環保局和科委，是歸不同的分管市長管的，環保局的這邊也實在被科委逼得有點招架不過來了——沒辦法，人家科委不但宣傳跟得上，還有樣板啊，天大地大樣板最大了，自己這邊沒樣板，出了岔子算誰的？

這稿子原本是吹噓用的，可是邱朝暉立刻將這報紙特快專遞了兩份給繞雲科委。

陳太忠著急回去，也是因為有別的事情，前兩天，在文海的活動下，《鳳凰晚報》刊登了一篇關於「四部門聯手整頓石材市場」的稿子，裏面雖然前所未有地加上了質監局，可是文章還是刻意強調了科委的帶頭作用，「一些不法石材商人懾於強大的壓力和四部門嚴肅認真的工作態度，紛紛表示尊重市科委做出的權威鑒定，並表示今後一定要守法經營。」

不是這樣吧？看著他站起身子和_圖_書，賈總心裏有點奇怪，你就忙得一頓飯都顧不上吃？不過，現在陳太忠的氣勢越來越足，一時間她連挽留的勇氣都沒有了。

再加上這個項目有向雞肋發展的趨勢，而周興旺平日里做事又有點囂張，大家自然不肯再把錢往外貸，反倒是催著還貸呢。

周興旺站起身黯然向門外走去，卻聽得身後陳太忠懶洋洋地咳嗽一聲，「周總，你好像忘了拿什麼東西了……」

等他拿起那個袋子，再次向外走的時候，忍不住又回一下頭，「陳主任，其實你還能從別的地方借到錢，是吧？」

陳太忠話都懶得跟他說了，等你好了，周轉起來了，讓更多的人看你蠻不講理的嘴臉？抱歉了，哥們兒做事，那是最講原則的。

當然，像什麼山寨的氧化鋁廠、冒牌的五類雙絞線廠子之類的，大家是不會提的，但是「一卡通」、「裝修檢測」、「ATM機保護罩」和「無線應急站」的這些，不是都可以說一說的嗎？

不過指望大家再去砸鍋賣鐵、東拼西湊地出錢，那是萬萬不用想了，合家歡的大發展，使得周興旺身上多了一圈耀眼的光環，跟他起家的這幫老臣子也感覺到周總的脾氣越來越大，做事也日漸獨斷專行和蠻橫跋扈。

「奇怪了，這個『合家歡』我聽說發展勢頭挺強勁的嘛，」陳太忠苦笑一聲搖頭，「怎麼周興旺現在落魄到這種程度？」

於是，周興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旺就硬著頭皮來了。

記者是帶了幾分好奇心來的，一到了鳳凰科委，登時被那份破敗所震驚，好在其他三個主任，都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和資料，能證實自家單位確實是做了那麼多。

孫主任接到這個快遞，馬上就找到了市委宣教部，你看，人家鳳凰科委帶頭，幹得多有聲有色啊，咱們這個那啥……環保局的權威性，確實有所不足嘛。

如此一來，周總才想起來，鳳凰科委的陳某人跟自己還是同一屆的省十佳青年，吃飯的時候還挨著呢，至於飯桌上那點小小的不愉快，他認為自己可以不介意，「鳳凰科委那兒還有錢沒有了？」

還有一些正在完善中的項目，大家也不怕拿出來說，不過記者從三個主任嘴裏，頻頻地聽到一個不在場的主任的名字，禁不住提出了要求，「我們能見見陳太忠主任嗎？」

萬事開頭難，這頭一旦開了，其他的也就好說了，天涯省省會的落寧科委甚至直接打出了「向鳳凰科委學習」的口號，一夜之間，鳳凰科委在系統里就聲名鵲起了。

「好好好，這個稿子咱們轉載，行了吧？」宣教部的人吃不過孫主任的糾纏，在同樣性質的報紙《繞雲晚報》上轉載了。

「這是違反原則的，」陳太忠淡淡地搖搖頭，他已經拿定主意了，坐視！科委的錢，那是根本不要想動的，當然，要是周興旺給他的第一印象不是那和圖書麼糟糕的話，他倒是能出點私房錢或者四處化化緣，幫其渡過難關，但是既然他看著不順眼了，肯定就不會管了。

「可是你那兒錢多，借來應個急，我付高息行不行？」周興旺想到了，自己的要求可能會被拒絕，但是被這麼直接地頂了，讓他心裏油然生出一股不服輸的情緒，「陳主任，你的錢在賬上趴著也是趴著，你幫我一次，這恩情我會記得的。」

他是這麼說的，可是周興旺早就得了賈總的機宜，知道這陳太忠才是鳳凰科委實際掌舵的人，聽到這話，周總頹然地嘆口氣，苦笑一聲，「我只要半年周轉就行了，只要半年……」

陳太忠一聽對方是來借錢的，眉頭登時就皺了起來，淡淡地一搖頭，「這個不行，第一你不是我鳳凰的企業，第二，餐飲不算高科技。」

也許這姓賈的真不知道我跟朱秉松的恩怨吧，陳太忠鬱悶地搖搖頭，不再去想這個問題，「算了，不吃飯了，我要回鳳凰了。」

繞雲科委很窮，但是來鳳凰的時候，享受到了高規格接待，邱主任去交流的時候，繞雲科委的主任孫凱華硬生生擠出了點招待費，也用差不多的規格回報了一下，那麼，邱主任心懷兄弟單位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。

「謝謝賈總，改天吧，我還得去張羅錢呢，」周興旺苦笑一聲，轉頭看看陳太忠，很誠懇地發話了，「請陳主任再考慮一下吧，這個連鎖店的品牌，其實我能賣出去和_圖_書的，這不是也是不想看到國有資產流失嗎？」

賈總對周興旺也沒什麼好印象，無非還是周某人得志的時候，真的太目中無人了，她又隱隱猜到，周總眼下如此窘困，十有八九跟素波的地震有關，這種情況，指望她再往外借錢，那是想都不用想的，「鳳凰科委有陳太忠在，怎麼可能缺錢？」

「他是朱市長捧出來的典型，」賈總對這個很清楚——這也是周興旺近年太過狂妄之故，她嘴角泛起一絲冷笑，「毫無理性地擴張，聽不得反對意見，跟銀行關係又不好，眼下……哼，自食其果啊。」

有了疏離感，勁兒就不好往一塊使了，更別說大家現在都是有身家的了，光腳的時候眾志成城博一下比較容易，等穿上鞋以後，那大家更願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了。

等到鳳凰石材糾紛這一報道再出現的時候，分管市長也不想支持環保局了，這東西看著挺美，搞不好就是簍子呢，得得，就讓科委搞去吧，無非是個名義，反正又繞不過環保局這一塊，掙的少一點，可責任也小不是？

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，各地的科委都窮得太久，被邊緣化得太久了，眼下有這麼一個榜樣出現，大家還不紛紛地跟進？

「這是原則，你根本不符合我們的扶持標準，人而無信不知其可，我們要對投資商的錢負責，」陳太忠側頭看他一眼，「而且這錢雖然是我借來的，但是項目不歸我管，你跟我說這麼多沒用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