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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個任務……好像艱巨了一點，」陳太忠低頭，輕聲嘀咕著，「這是市裡的事兒吧？」

「只要能跟著您，您讓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，」張愛國這臉皮，跟他二叔也有得一比了，根本不在乎位置，就是赤|裸裸地表忠心了：我就是想跟著你混。

行，這傢伙還真行，陳太忠嘆口氣，心說無恥的我見得多了，不過能把話這麼坦蕩蕩又帶一點技巧說出來的，除了你張愛國，我還真沒見過別的人了——跟你二叔有得一比啊。

陳潔抬頭看他一眼，微微頷首，臉上卻是沒什麼表情，「科委的關正實，是吧？你好像很少來找我，有什麼事兒嗎？」

段衛華找陳太忠，不止一件事，不過頭一件事就讓陳太忠有點心疼，「太忠，這馬上國慶了啊，市裡要搞點活動，你們科委……怎麼也得意思一下吧？」

陳太忠側頭看他一眼，皺著眉頭仔細想想，死活是想不起在那兒見過此人了，於是點點頭，「嗯，我就是，請問你是？」

「嗯，」陳潔點點頭，低頭去看桌上的文件，不再說話，關正實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，一聲不吭。

「沒有，」陳太忠忙不迭地搖頭，一點不給段市長面子，臉上卻是一臉的赧然之色，「這個我真的沒有經驗，估計是不行。」

約莫過了五六分鐘，陳省長才抬一下頭，看一眼他，順手翻一下文件，又低下頭來，關主任知道，這是人家考驗自己的耐hetubook.com.com心呢，說不得直著身子，端端正正坐在那裡，一言不發，臉上也沒什麼不耐煩的表情。

「你二叔胡扯呢，」陳太忠哼一聲，才說要上車，轉念一想，「你的手續辦好了沒有？要辦快點辦，從明年元月起，就要廢除頂工的制度了，剛才會上已經通過了。」

「我沒有認識，陳主任您是什麼認識，我就是什麼認識，」張愛國也痛快，知道比認識未必能比別人強到哪兒去，索性就是直接表衷心了，倒也不嫌肉麻，「要是有我領會不到的，那是我的問題，我會向大家解釋。」

「已經在辦了，」張愛國點點頭，一本正經地看著陳太忠，態度極其誠懇，「我非常想跟陳主任多學點東西，希望您能給我一個嘗試的機會。」

我的科委都給市裡二十萬了，這又不是科委的事兒，也不是招商辦的事兒，我吃撐著了管它，有病不是？

「我叫張愛國，鳳凰賓館的張智慧張總是我二叔，」年輕人笑嘻嘻地解釋，態度也相當地謙恭，「聽我二叔說，您有心提拔我一下……」

「跟我談談你對秘書……嗯，對通訊員一職的認識吧，」陳太忠一邊開車，一邊很隨意地發問了，「說重點……現在我手邊人選很多，所以，你就不要跟我說那些套話了。」

「你坐車就完了，」陳太忠看他一眼，心說若不是想用你叔叔的資源，我哪裡會這麼好說話？「ｈｔtｐs://www•hｅtｕｂoｏｋ.ｃｏｍ.cｏｍ這是我朋友的車，她不喜歡別人動她的車。」

段市長的面子，陳太忠自然是要買的，結果兩人商量半天，科委贊助市政府二十萬，沒辦法，富裕單位，總是躲不過這樣的刀子。

「這也是啊，」段衛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，咳嗽一聲，「據說，市科委一個退休的名額現在黑市價都賣到一萬了，太忠，這個，你要控制一下這個謠言啊。」

眼下領導坐了司機，做秘書的，怎麼敢坐到後面去？

陳太忠上車之後，張愛國很乖覺地坐到了副駕駛上，沒敢往後面坐，這些都是講究，若陳太忠是司機的話，後座就是領導和客人坐的，副駕駛是秘書坐的。

這個緩衝時間也是規矩，強如陳太忠也不合適去破壞，尤其是文海說了，十一、二月是軍人複員時間，已經有不少人提前打過招呼了，要辦理這個頂工手續。

「市裡當然有配合，工作早就開展了，不過現在有點阻力，」段衛華笑笑，倒依舊是挺和藹的，「就是讓你配合公關一下，怎麼樣，有信心沒有？」

敢單身找上門來，這傢伙膽子不小啊，陳太忠起於草莽，心裏並不是很喜歡那些離了關係就不會辦事的主兒，張愛國雖然是張智慧的侄子，卻是沒有動用這層關係，只是在自我介紹的時候，以這個關係做引子打開了話題。

「化工廠年年虧損，你不知道嗎？」段市長笑嘻嘻地看著他，「反和圖書正，天南製藥廠要上市的話，還要兼并幾家企業才行，為什麼不能是化工廠呢？」

「是這樣，聽說校園網的資金比較緊張，」關正實開門見山了，「周末我正好跟著同學去了趟鳳凰，見到了鳳凰科委的陳太忠……」

我不但緊跟你走，而且做替罪羊也是無怨無悔，張愛國這話，算是暗示得比較到位了。

見他進來，韓秘書笑著點點頭，推門去通報了，他是景靜礫一手提起來的，當然知道眼前這位是什麼樣的人物。

奇怪了，這一大早的，會有什麼事呢？走到賓士車前，剛要打開車門，一邊走過來一個精瘦的小年輕，「請問，您是陳主任吧？」

「那你幫著打問一下，總不是什麼問題吧？」段衛華不介意地搖頭笑笑，「總不會讓你白幫忙……對了，聽說你們科委現在不進人了？」

「一萬了？」陳太忠登時傻眼，「我怎麼不知道？」

就在同一時刻，素波，關正實推開了陳潔辦公室的門，「陳省長，你好，我有點事情，想跟你彙報一下。」

再想到小董對此人評價也不低，他終於有了試一試的心思，於是皺起眉頭低聲發話了，「說實話，科委這邊只是鬧得凶，局勢並不是很明朗，要不這樣……沖你二叔的面子，我把你安排到招商辦吧？那裡待遇要好得多。」

這倒不是說他隨便泄露會議精神，實在已經是決定的事兒了，不怕人知道，眼下給大家一個緩衝的時間，也就是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說這是最後一撥行情了，有本事的儘快辦理。

事實上，他最欣賞張愛國的，還是這廝居然敢撇開張智慧，沒人帶著就直接找上自己，他非常清楚他現在的形象是什麼樣的，擱給個膽小的，跟他說個話都說不囫圇呢。

又過了兩分鐘，陳潔才抬頭，順手撥一撥手邊的文件，看著他，「有什麼事情，你說。」

陳太忠有點沒轍了，這傢伙察言觀色的能力也不錯啊，行，既然這麼多的優點，我試著用一用也是無妨了，「上車吧，我去市政府辦事。」

「這個肖孟成，簡直胡說八道嘛，」陳太忠馬上就反應過來，這話是誰傳入段市長耳朵的了，當時聽到這話的人里，有嫌疑也就是肖區長一個人了，「誰說我有關係了？」

說話間，就到了市政府，他將車放在樓下，要張愛國仔細看著，自己走進了段衛華的辦公室，一個年約二十七八的男人坐在劉敏原來的位置上，這是段衛華的新秘書韓峰，政府辦公廳秘書一處處長。

嗯，這傢伙倒是可以，裝龍像龍裝虎像虎的，陳太忠見他這副表情，心裏也生出了一點賞識：剛才還滿臉笑容地套近乎呢，現在倒能一本正經地說套話了。

「以前都是董主任來彙報情況的，」關主任訕訕地解釋，「我也知道您忙。」

今年的科委則不同了，有了贊助的資格，不過，沒人願意去科委化緣，分管市長喬小樹都不想接這買賣，那也只有段衛華這大市長親ｈｔtps://wｗw•hetuｂoｏk.ｃｏm.cｏｍ自出馬了，他就不信陳太忠不賣自己的面子。

張愛國聽到這話，臉上就露出了笑容，心說這陳主任果然是痛快人，「陳主任，我會開車，您看？」

每年這個時候，都是各職能單位出血的時候，只是以前科委只有眼巴巴地看著兄弟單位被要求贊助，心裏羡慕，卻是沒有被要求贊助的資格。

反正，一點緩衝不留的話，那真的會惹不少人的，至於說制度開始執行之後，那就無所謂了，以科委現在的行情，只要有制度在，擋誰都沒問題。

「有沒有，那再說了，」段衛華笑著搖頭，「天南製藥要上市了，不過他們下面的子企業數量不夠，咱們市的化工廠，可以爭取一下的。」

周一的例會過後，陳太忠才說要去陰平轉一圈，看看賈總的精細氧化鋁廠，順便找安道忠坐一坐，還能問問那個科委耿主任的事兒，就接到了段衛華的電話，「小陳，來我的辦公室一下，有點事情問你。」

第二件事情，更是讓陳太忠瞠目結舌，段市長的問話，非常地不負責任，「聽說你跟證監會的有些關係？」

「天南製藥……那是省里的企業啊，」陳太忠有點不摸頭腦，心說段市長你這倒是眼光遠大啊，等你升上副省長再考慮這個問題成不成啊？「這個鐵永紅的化工廠，跟製藥廠還有什麼關係嗎？」

這就是段市長的第三件事了，不過，陳太忠依舊沒打算答應，於是笑著點點頭，「現在冗員還超過了半數呢，真的不能進人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