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%

關正實也挺滿意今天這頓酒，因為他猜到了陳潔的用心，不過話說回來，能讓他滿意的，也就是這一點了，其他的可全都是壓力。

倒是陳省長讓我不要著急公關，看來也是有理由的啊，林總認為，自己總算猜到了一些東西：看來倆月後的這筆錢，嗯，有點那啥……去向未定。

連你都怕陳太忠，卻是把我推到前線擋子彈，過了，真的是太過了啊。

「林總，林大哥，您就別為難我了，成不成？」關主任也會有樣學樣，衝著林忠一撅嘴，「陳省長啥都不讓我說的，說這麼多，已經是破例了。」

「呃，這次的錢，不是部里的？」林忠真的聽出問題來了，盯著他發問了，「那是哪兒的錢？省財政的？」

思索了一路之後，回到家裡，他終於決定：先給陳太忠打個電話吧，原原本本地說就好了。

「倒不是會晚到，」關正實搖搖頭，心裏卻是又生出個點子來，盯著林忠若有所思，「林總，你想聽實話嗎？」

這話可就是水平了，一來他隱約地點出，兩個月後的錢不是部里的，給你會有點麻煩，另一點卻是更為隱秘了：到時候我要是能管上部里的「創新基金」的話，那給你撥一點，卻也不是什麼問題。

他相信，若是林忠將自己的話傳給陳潔的話，陳省長也會明白自己的期待——將來的「創新基金」歸我管的話，陳省長你的人我肯定是要照顧的嘛。

然而，說不借錢，這話也不太和-圖-書準確，陳省長要省科委來借錢，那麼將來還錢的就是省科委了，陳太忠就算要找碴，也找不到她的頭上。

這事兒……怎麼能擰成這樣啊？他心裏這份糾結，簡直欲|仙|欲|死了，「沒事，你繼續說，我沒說五千萬很多。」

「三個……億，」關正實的話也說得不利索了，好半天才帶著哭腔回話了，「太忠，我謝謝你了，可是……這個利息，殺了我我也還不了啊……」

反正，省科委是歸陳省長分管的，錢在關正實手上跟在她手上，區別也不是特別大，這不是……錢還沒到呢，人家毛紡廠的人就打著陳潔的旗號公關來了？

「想啊，你說吧，我洗耳恭聽，」林忠笑著點點頭，不過他的笑容，看起來有點勉強。

直到這時，他才聽到林忠詫異地問自己，「關主任，你怎麼啦？」

「說了啊，兩個月嘛，」林忠看著他的眼神，有點怪異，「我們廠等這錢已經等了兩年了，呃，關主任你的意思是……這錢會晚到？」

拒絕了林忠「去放鬆一下」的建議，關主任在回家的路上，就陷入了沉思里：這件事，我該怎麼跟小陳說呢？

「……這錢的下一步，看來有點懸乎，陳潔用這個『創新基金』，好像對回報要求不高，更多的是流於形式，要不太忠你再減一點好了，就說借給省科委的話，就只借三千萬……陳潔那裡，我去說。」

陳太忠正陪著一大桌人吃飯呢，支光明m.hetubook.com.com、高強、盛小薇、衛明德、賈總和陰平的馬區長以及招商辦的安道忠。

怎麼啦？關正實苦笑一聲，有心拿出陳太忠嚇唬他，又怕傳到陳潔耳中，倒顯得自己不夠穩重了，「嗯，陳省長沒跟你說……這錢什麼時候能到？」

陳太忠見是關正實的電話，那肯定要接一下的，聽得兩句之後，就走出了門外，不過，他很快就不能忍受關主任所敘述的經過了，大聲地喊了起來，「什麼，你告訴她是五千萬？」

「關主任，關大哥……您就給透個信兒吧，」林忠又開始撒賴了，涎著臉湊過來，「我這人好奇心強，不問明白的話，今天睡不著的。」

關正實隱瞞了的，只有一件事——他藉機暗示了一下自己對部里「創新基金」的期待，其他的可是再也沒有了。

還減啊？陳太忠的腦瓜都有點不會轉了，好半天才咳嗽一聲，心說我得先把自己摘出來再說，「咳咳……我為你準備了三個億啊，關主任，光明集團的支總都跟我瞪眼了。」

「嘖，哼哼，」陳太忠真是欲哭無淚，發出了一連串的怪音，有心說點啥吧，還是沒辦法說，他總不能說「明明是兩億一的嘛」。

關主任是真相信他，不但說了這個，還把下午跟林忠的來往也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，甚至還加上了他對這件事的分析。

不過，這抱怨的心思，他也只能在心裏嘀咕一下，不管怎麼說，人家陳省長現在是要ｍ.heｔｕbook.ｃoｍ.coｍ他主管「創新基金」了。

反正陳省長讓我倆月之後準備的！這是支持林忠信心的原因之一，所以，他倒也就沒因為這個錢的來路而頭疼，相反的，他挺滿意今天的效果，因為關主任這條線，現在算是搭上了，退一萬步講，倆月之後不行，部里也遲早要撥錢下來的不是？

陳省長也怕陳太忠發飆啊！

校園網這個項目，是單純的投入，提高教學質量、完善教育形式、加快教育系統現代化之類的，反正一句話，就是扔錢的，至於說未來可能通過適當地收費來收回成本，那也只是可能而已，更大的可能是，微薄地收取點費用，能用來維護整個系統就是了。

然而，麻煩不僅僅在這裏，陳太忠……他還要利息！

「唉，」陳太忠長嘆一聲，這個陳潔怎麼就這麼點膽子呢？「算了，不說這件事了，等我再想一想，回頭跟你聯繫。」

這就是對他關某人的信任，給他加了擔子——雖然這擔子不但沉而且上面還有毛刺，但是毫無疑問，他的職責範圍擴大了，說話大聲了，能插手的地方也多了。

其實，真要借了這錢，也未必會有什麼事，還錢還得快一點，把利息補足，真的是一點事兒都沒有，不過，想來陳省長是擔心這撥款一時半會兒下不來，拖得時間長了，不但跑錢的費用要增加，利息的壓力也大，為了少點壓力，索性就不借錢了。

不過，關主任是真沒想到，陳潔忌憚陳太忠，www.hetubook.com.com已經忌憚到了這個份兒上，想到這巨額借款可能給她帶去的麻煩，陳省長居然很乾脆地做出了決定：這錢我不借！

林忠這話入耳，關正實在一瞬間就明白了，為什麼陳潔不讓陳太忠的錢投進校園網裡。

總算還好，太忠那人是挺念舊的，關正實終於找到一個讓他心裏舒坦一點的借口，這個基金，還是可以再商榷的。

「不過，陳潔沒答應，」關正實這才把心放進肚裏，心說你這人說話，怎麼一驚一吒的啊？少不得他就要把剩下的事情說完，「她說省科委……」

「你最好還是等『火炬計劃』的錢吧，」關主任先放個空炮，看對方有點訕訕的意思，才輕輕一笑，「要是真想走『創新基金』的話，最好等部里撥下的錢吧，到時候我也許能幫幫你。」

當然，如果陳潔真想還錢，倒也不是什麼難事，再從別人的份子里擠出點來就是了，反正這經費永遠是不夠用的，欠了別人的就欠了，不欠陳太忠就成了——這也是關正實一開始的想法。

而且，現在資金沒到，有人在跑，這跑資金不得花錢啊？這些錢最終都是要從項目里摳出來的，小三億的項目，能有兩億三、四紮紮實實地投進去，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。

到最後，林忠也是沒探明白這錢到底是從哪兒來的，不過，他也沒心情再問下去了，混到他這一步的，就沒個傻的——十有八九，這錢是從鳳凰科委姓陳的主任那裡弄來的吧？

只說現在校園網m.hetubook.com.com的項目，才到賬三千多萬，都有一千多萬被挪用，補了其他窟窿了，全部資金到位之後，還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錢，會實實在在地投到項目上呢。

至於說可能得罪陳太忠，那實在是正常的，天底下本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，想上進，不付出點代價怎麼可能呢？

想明白了其中關竅，關正實真的是痛苦得想哭了，陳省長啊陳省長，不帶這麼玩人的，我好心幫你張羅錢呢，你倒好，直接把我裝進來了！

「呵呵，來，喝酒，」關主任笑一笑，舉起杯子，卻是不肯多說，這意思就很明顯了：你不是跟陳省長有關係嗎？自己去問陳省長吧。

為了鄧總和江總的廚具市場，湖西區和紅山區爭得焦頭爛額，都是找上了陳主任，年輕的副主任見勢不妙，索性拍拍屁股來了陰平，得，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？

這種情況下，陳潔要是借了陳太忠的錢，那就只能通過校園網的專項資金來償還了，不過，都是混官場的，誰還不知道財政撥款的使用方式？

要知道，他的後手，是要告訴關正實——你這兩億一，可是答應了人家支總的，現在支總很不高興呢。

甚至，陳潔若是認為他藉機要權，因而心有不滿的話，他這話都能裝傻：陳省長您不是讓我管「創新基金」的嗎？那肯定陳太忠的錢和部里的錢我都要管的嘛——難道不是？

「沒錯啊，五千萬，」關正實有點不摸頭腦，心說我這許的不算多吧？「你不是說，三個億以內沒問題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