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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個傢伙要一萬塊錢，還要讓人安排一輛計程車，」古昕嘆口氣搖搖頭，「真是傻了，香港電影看多了，不要錢還好說，要錢的話，回頭有的是他的麻煩。」

兩人正在說話，古昕卻是又跑了過來，「吳書記，唐老六的親戚正在往區政府趕來，一百多號人，我們已經安排了警力勸阻，不過……可能最多還能堅持半個小時。」

當然，這也是退而求其次的舉動，不到萬不得已，警方並不願意暴力解救，畢竟是在市區了，興師動眾地卻是為了個超生的傢伙，影響並不好。

「他姐姐會把這錢幫他還上的，」姜世傑哼一聲，苦惱地搖搖頭，「他二姐夫是小包工頭，家裡趁個十來八萬的呢。」

這肯定是他搞的鬼，在喊話的時候，順勢悄悄地給唐老六灌輸點意識進去，唐老六一迷糊，覺得此人說得煞是在理，登時就把刀子丟了出來。

唐老六清醒過來的時候，就知道大勢已去了，外面一大堆警察呢，這想跑都跑不了啦，不過，他心裏卻是還記得剛才那點念頭，「陳領導，我可是聽了你的啦……你得說話算話。」

「吳書記說了，最近不許我們清渠鄉出意外，」姜世傑的眼睛四下亂看，嘴皮微動，輕聲解釋著，「區武裝部長，還能升常委，你說我能不認真嗎？」

「你這是搞什麼飛機呢？」陳太忠一臉嚴肅，低聲地發問了，「又欠我那啥你了吧？為什麼非叫我過來？」

「和*圖*書我當然說話算話了，」陳太忠哼一聲，心說這種手段哥們兒很久不用了，不過，眼下是應付突發事件，不在官場範疇內的，所以跟情商什麼的無關，是吧？

「怕你亂衝動，闖進去救人，你不是說了，國安盯著你嗎？」吳言也是那種淡淡的、同時又不失距離的冷漠，說的話卻是相當地暖人，「再說，你就這麼不願意在白天見到我嗎？」

誰想，剛才就在區人民醫院門口發生了一起車禍——倒不是很嚴重的車禍，無非是摩托車撞了自行車，但是圍觀的人挺多，唐老六夫妻倆趁亂逃脫，慌不擇路之下，跑進了區政府，然後就是眼下這個樣子了。

「我的建議，你要是不想聽，這個錢我還是真不出了，」陳太忠也在裝腔作勢，綳個臉咳嗽一聲。

「憑什麼是我們科委出啊？」陳太忠不滿意地看她一眼，當然，這隻是做樣子撇清而已，「區科委不是歸你們區政府管的嗎？錢我可以出，但是你得給我個說法。」

「這樣啊，」陳太忠眼珠子轉轉，考慮一下之後，張嘴要說話，卻發現周圍人都盯著自己兩人在看，索性向沒人處走幾步，沖吳言招招手，「吳書記，麻煩來這兒說句話。」

「告訴你啊唐老六，」姜世傑拿過喇叭大聲喊著，語氣頗為不善，「你小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，乖乖地放下刀子出來，老薑我幫你說情，關你個三兩天就完了，你家房子ｈｅtuboｏｋ.ｃｏｍ•ｃｏm也不扒，最後一次機會了啊。」

誰想唐老六的幾個姐姐得到了消息，走到半路的時候，發動了一百多號人攔了路，其中雖然有自家的親戚朋友，但也不乏那些家裡也有「計劃生育落後份子」的人家的支持，總之，聲勢浩大得很。

「好吧，你說，」吳言猶豫一下，咚咚幾步就走到了他的面前，頗有點雷厲風行的感覺，女強人的味道一覽無遺。

「不用，你就這麼說吧，」吳言冷著臉搖搖頭，她才不會這麼配合他，最起碼一開始不會這麼配合。

人是抓到了，連大帶小四個，一個不落，不過，唐老六老婆肚子里的胎兒已經四個月了，看都看得出來了，肯定就不能在鄉里那啥了，只能來市裡的醫院做引產了。

陳太忠一邊聽著他們叨叨，一邊打開天眼望去，屋裡是三個人，兩個女人一個男人，肚腹微微隆起的女人坐在地上，另一個女人則是脖子上被架上了一把小小的水果刀，持刀的男人躲在她身後，不住地探頭四下張望，目光卻是不僅僅限於門口和窗戶。

「快點，不要拖時間，」唐老六大聲尖叫著，「你們別以為我不懂，我現在要車，要錢，錢我會還你們的……不要逼我殺人！」

「你們科委的工作，橫山區是很支持的，」吳言臉一綳，不怒而威，「計生工作考核的是我們區政府而不是你們市科委，這錢我們出合適嗎？」

「五毒書記是你和圖書，又不是我，」古昕看著他一個勁兒地樂，一邊掏出手機撥號，一邊還在貧嘴，「就算我聯繫，也得讓你頂這個帽子啊……我可是人民警察來的。」

警察們一聽，齊齊看向古昕和劉東凱，劉局長眉頭皺一皺，點點頭，「行，給他個自首的機會。」

「你都好幾次最後一次了，」古昕笑著打趣他，「行了，換個說法，要不然人家發現咱們在拖延時間就不好了。」

「唐老六你個龜兒子，」姜世傑拿起喇叭就罵，誰想吳言劈手就將喇叭奪了過去，「我是區委書記吳言，你鎮定，我們取錢去了……你要好好想想，傷了國家公務員，會是什麼樣的後果。」

顯然，他想錯了，因為在下一刻，他就看到了區政法委書記岑廣圖在跟吳言輕聲說什麼，這好奇心一起，就豎起耳朵聽了一下，登時大怒。

姜世傑也不想多事，找了基幹民兵上前跟對方糾纏，自己卻是帶著唐老六家的兩口子繞路走了，這年頭，對那些群體事件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一點。

「太忠，你們科委要是建議我們安排狙擊手的話，我能考慮，」劉東凱自遠處走了過來，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點上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，「這種知根知底兒的案子，不比突發的刑事案件，沒人出頭負責的話，就不要指望狙擊手了，真的……大不了讓人家生下來孩子，能有什麼啊？」

「……吳書記，這小陳要是去搞計生工作的話，肯定是把好手和_圖_書啊。」

「太忠，太忠，不敢這麼衝動，」劉東凱趕忙過來阻攔，誰想他的話還沒說完，只聽得「噹啷」一聲響，那位已經把刀子丟了出來。

劉主任沒命地掙動一下，跑了出來，眾警察才待說衝進去捉人，陳太忠又是一聲冷哼，「行了，讓他自己走出來好了。」

「你是誰？」唐老六也被驚到了，刀子不由自主地抖一抖。

「這真是沒辦法安排狙擊手，」陳太忠苦笑著搖搖頭，人家無非是不想被墮胎，憑什麼擊斃人家呢？不過，這傢伙響動也太大了一點吧？

「無恥！」陳太忠瞪他一眼，才要說什麼，卻聽得驚天動地一聲尖叫，大家聞聲望去，卻發現那劉主任脖子上刀壓著的地方，滲出了些許的鮮血，她的臉色煞白。

哈，吳言手裡的官位還真多呢，陳太忠笑著點點頭，嘴上卻是不肯留情，「反正啊，就是你們清渠鄉事兒多。」

「你聯繫一下十七不就完了？」陳太忠瞪他一眼，「為什麼非要我出馬呢？」

正說著話呢，吳言走了過來，一臉淡淡的肅穆，「陳主任，我傾向給他錢先放他離開，這點錢你們科委出了吧？」

說完這句話，她轉身走到警車前，跟姜世傑說著什麼，古昕卻是手指一捅陳太忠，「太忠，這是吳書記讓你動用道上的人攔那些傢伙呢。」

「我是科委的陳太忠，」陳太忠哼一聲，「放下刀子，現在給我滾出來，這件事就這麼算了，聽到沒有？」

這傢伙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挺警惕的嘛，陳太忠心裏嘀咕一句，就在這時候，唐老六又把劉主任推到了窗戶前，「退回去，都退回去，要不我可是給她放血啦。」

「注意工作方式，不要粗暴，尤其是進了市區之後，」吳言的臉一沉，「古局長你不是和陳主任很熟嗎？馬上拿出個方案來。」

事實上，他只想知道吳言非把自己拽過來，是個什麼意思，他完全沒有必要來的嘛，市科委的主任那麼多，任是誰來，出這一萬也是小兒科吧？

「都什麼玩意兒啊，看我的，」陳太忠走過去，從吳言手裡奪過喇叭，大聲地發話了，「姓唐的，你敢動我科委的人，我殺你全家！」

「行了，少廢話了，跟你家大肚婆趕緊滾出來，」姜世傑向屋子走去，「別逼我拽你出來啊。」

「可惜了，劉主任可是個女人呢，」他對劉主任真有印象，那女人平日里不怎麼愛說話，跟方誌辦的李大姐一樣，關心家庭勝過關心工作。

「你親自帶人抓的人？」陳太忠聽到這裏，實在感覺有點匪夷所思，看一下四下無人，悄悄地嘀咕兩句，「我說老薑，你們鄉里沒有分管計劃生育的鄉長？你咋怎麼傻呢？」

滿場登時寂靜無聲，連吳言都不可置信地看著陳太忠——這種場合你還敢胡說八道？

敢情，三個警察帶了工具，悄悄地潛伏到了隔壁，正在小心謹慎地鑽眼和掏牆呢，不過為了不驚動對方，動作不敢過大，進展就比較慢，所以要外面人幫著拖延時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