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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行了，咱倆找個地方坐坐，等會兒進去給他們敬酒吧，」姜世傑拿好主意了，「孫小金在科委不管事兒，那個邱朝暉才是正主兒呢，嗯……既然來了，反正找他們一次了，老邱要不答應，我找陳太忠幫你說。」

「那咱走吧，」孫小金可不想聽邱主任懷舊，我調過來就是享受科委眼下的榮耀來了，你老提過去什麼的，也沒啥意思嘛，反正我知道陳太忠是招惹不得的，也就是了。

「肯定得回敬嘛，都是一個單位的，」邱朝暉笑著點點頭，下一刻，他的眼中又多了些許感慨出來，「孫書記，你是真不知道啊，咱科委的人吃飯，在地攤上碰到的時候多了，在鳳凰賓館碰到，這情況真的少見，這個改變裏面，陳主任功不可沒。」

敬了一圈酒之後，陳太忠施施然離開，邱朝暉兀自不忘問一句他在哪個包間，陳太忠略略猶豫一下，還是告訴他了，「嗯，我在竹韻廳。」

其實，宿興華只是勝利機器廠的副廠長兼電氣分廠的廠長，他有同學在信息產業部，前一陣他跑了一趟北京，弄回來個小項目，就是交直流開關電源的生產，他那同學說了，只要質量過關，到時候能幫著他推銷一下——一年下來，多不用說，一兩千萬的利潤是能保證了的，賣得好的話，上億也不是不能想。

這種交涉應酬，實在是難免的，而且孫書記此舉也是人之常情，人有了點辦法，總是願意照顧一下自己人和圖書不是？

看著他帶了二女施施然離開，宿興華低聲嘀咕一句，「我說老薑，怎麼科委這幫人全這樣，一個個眼睛長到額頭上的樣子？」

不知不覺間，他已經學會從領導的角度看待問題了，科委這一畝三分地兒里，他是當之無愧的一言堂，眼下聽說邱朝暉這麼活躍，當然難免要有一點想法。

孫小金和邱朝暉又搞到一起了？陳太忠聽得心裏就是一動，這個老邱最近很活躍啊，不但跟戲曼麗走得近，跟孫小金也弄得水乳|交加的，很有點意思嘛。

「這個小陳，真的行？」宿興華可是有點擔心，在他看來，陳太忠不但年輕，身邊還帶了兩個漂亮女孩，很像是那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幹部，而且，他很懷疑姜世傑跟陳太忠的交情，「你跟他關係真好的話，他能不請你一起吃飯？」

「老邱你別逗我玩兒了，」孫小金趕緊搖搖頭，邱朝暉的話，讓他放下了心裏的那點擔憂，心態就平和了好多，「我這朋友們就指著你吃飯呢，對了……咱要不要過去回敬一下？」

他才轉身一走，素波理工大的梁教授就說話了，「邱主任，這陳主任看起來挺和氣的嘛，剛才你們一直說的陳太忠就是他？」

不過這想法也就是一點點，對邱主任的人品，他還是信得過的，而且話說回來，他現在的地位，也不是說三五個人聯合在一起就能掀翻的。

倒是老邱拉人自保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和圖書，陳太忠做出了如是判斷，畢竟那「創新基金」太過扎眼了，比梁志剛的火炬計劃那點錢多了不止一點半點，「呵呵，他們在哪個包間？」

「有錢了，就不一樣嘛，」姜世傑笑著答他一句，「比如說你，以前願意正眼看科委的人嗎？但是你現在的廠子想上設備，還不是眼巴巴地追過來了？」

邱朝暉也知道陳太忠的性格，見他推門進來，倒也沒有太過驚訝，站起身來笑著點頭，「太忠主任也來了？呵呵，真湊巧呢，加一副筷子？」

「算了，跟你們在一起總是談工作，」陳太忠笑著搖頭，「好不容易才等到國慶長假，老薑你就別騷擾我了。」

孫小金卻是臉色微微有點發白，他耳朵里關於陳太忠的傳聞實在是太多了，偏偏地跟其接觸又少，眼下偷偷地走私，又被捉了現行，要說一點都不緊張，那才是假的。

「在疊翠廳呢，」姜世傑笑著答他，「太忠定下包間沒有？要不咱們五個湊一桌？」

「老邱，咱們這麼在一起喝酒，他不會有什麼想法吧？」孫小金髮話了，「聽說他最見不得別人搞貓膩了。」

事實上，他也挺想知道昨天那件事之後，吳言還給姜世傑什麼交待了，沒錯，昨天晚上他有機會問白書記這些事來的，但是，他不是被那兩雙黑絲|襪弄得迷瞪了嗎？

「我跟他關係沒的說，而且這傢伙是真忙，」姜世傑笑著搖搖頭，「好不容易有點私人時間，人家和*圖*書不希望咱們打擾，那也是正常的。」

「咱倆又沒搞貓膩，你擔心啥？」邱朝暉看著他樂，「你總不能指望小陳說，『孫書記你乾的不錯，自己的朋友就該多幫忙』，是吧？他不做反應，那就是沒啥事兒。」

一邊說著這話，他心裏一邊埋怨，老邱你也真是的，非說這理工大的人是我引見的，這不是給我找事兒嗎？

敢情，這兩位是追著邱朝暉和孫小金過來的，不過人家那一桌八個人滿了，孫小金也沒張羅著擠一擠，宿廠長心裏就不痛快了，心說你以前在文化局的時候，不是這樣的啊。

「他是挺和氣的，」邱朝暉笑著點點頭，「不過，他一發火是很可怕的。」

這種情況下，那些可過可不過的項目，就要想些法子公關了，對於類似的項目，邱主任可以說是掌握了他們的生殺大權。

不管怎麼說，邱主任現在有點活躍，他心裏總是感覺有點那啥，就要過去看看情況，他倒不是擔心什麼，但是自家的單位，搞搞清楚狀況還是很有必要的。

姜世傑躥席敬酒，肯定要先招呼陳太忠，「疊翠廳」那幫人的份量不夠啊，陳太忠雖然沒請人家入席，但是現在人家過來敬酒，他總不能再拒之千里之外了。

「不用了，我跟別人一桌呢，」陳太忠笑著搖搖頭，「聽說你和孫書記在，過來敬一圈酒，邱主任不給我介紹一下？」

「科委現在，真牛逼大了！」宿興華這老眼光，一時半會兒和-圖-書還真接受不了這種巨大的變化。

尤其是，有一雙黑色絲|襪的中間，還是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，只有一朵粉色的鮮花含露欲滴，那種時候，他若是還能想到別的事情，他也就算不得男人了。

他今天撞到了姜世傑，順嘴說了兩句，姜鄉長一琢磨，這事兒科委管得了的嘛，這東西勉強能歸到高科技產業一類里不是？

宿廠長也覺得這個項目不錯，但是沒錢不是？省里跑了好幾趟了，死活批不下錢來，跟楊波要吧，人家楊市長說了，我手裡的錢能維持住幾個廠子不倒閉已經算不錯了，你們可以跟省里要嘛。

他們心裏有算盤，陳太忠心裏何嘗沒有算盤？喊上菜來吃了幾口之後，陳太忠站了起來，「你倆先呆一會兒，我去疊翠廳敬一圈酒。」

「我哪兒能一個人說了就算？要接受單位的審核呢，」邱朝暉笑了，順手拍拍跟他並列首席的孫小金，「孫書記這也算一票呢，要不我一聽說是小金書記的朋友請客，就趕緊推了別人？」

陳太忠對這種事也看得很開，這社會原本就是人情社會，而邱朝暉手裡的權力，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，沒錯，邱主任批出的項目，是要經過科委審核的，但是這審核，並沒有什麼標準，是的，沒有具體的量化指標。

不過孫小金的反應，讓宿興華有點失望，好不容易遇到姜世傑嘴裏的大能陳太忠了，結果這位更拽，寧肯三個人吃飯，也不加兩雙筷子。

他和*圖*書心裏其實挺明白，要不是宿興華跟著自己，陳太忠何至於少了他這一副碗筷？不過這種話傷感情的話，實在是沒辦法說出口而已。

他最受不了的事情，是邱朝暉有可能欺瞞，但是，撇開個人品性不談，只說科委里有文海存在，老邱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。

被姜世傑一忽悠，宿廠長也想起來，文廟文化局的孫小金現在也調進科委去了，嗯，很可以一試嘛。

結果一到包間里，他就明白了，敢情是素波理工大的幾個老師來了，這些人是搭著孫小金的線兒來的，想獲得一些課題研究經費，於是孫書記出面邀請邱朝暉，不但是介紹的意思，也是幫著敲敲邊鼓。

孫小金一聽這話在理，於是笑著點點頭，心裏那份憤憤也不見了去向，倒是那梁教授又伸出了大拇指，「邱主任這話在理啊，人情世故，看得通通透透的，怪不得這麼大的一個『創新基金』，都是您說了算呢。」

陳太忠才不會計較這些，只要邱朝暉批的項目有站得住腳的理由，那就不算什麼事，水至清則無魚，人至察則無徒，人家累死累活地工作，不就是圖個一言九鼎的痛快嗎？

兩人端起酒杯向外走去，誰想推開「竹韻廳」的門之後，居然發現了姜世傑和宿興華。

只從這半真半假的話里，就可以推斷出，邱主任雖然性子比較直，但是為人做事的能力也不比別人差，不過這年頭，做官並不僅僅比能力，背景、運氣和機緣也都很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