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%

中午這個四人座談，對祖寶玉而言，簡直是救命的一著，因為下午一上班，伍海濱的秘書又將電話打了過來，「祖市長，海濱書記請您過來一趟……」

「現在省外的報紙已經登了，」伍書記不說什麼隊伍管理的事情了，拿起手邊的報紙抖一抖，淡淡地看著他，「你看過沒有？要不要在我這裏看一下？」

「輿情激憤，他們要知道記者『被精神病』，起因到底是為了什麼？」伍海濱也不動聲色地看著他，「祖市長，你的調查，不會一點進展都沒有吧？」

還好，這終是很小很小的事情，雷蕾一言就否定了陳太忠的計劃，她還想讓這個別墅繼續隱秘下去，那畢竟是「我們」的開心場所。

「是有這麼回事，」祖寶玉點點頭，坦然承認了，「不過我得到消息以後，已經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，並且讓醫院放出了那個記者。」

「要支持還不簡單？」祖寶玉聽著就笑了，他見陳太忠遮遮掩掩地不肯直說，倒也知情識趣地不去盤根問底，「我隨叫隨到，半夜你來電話都沒問題。」

「你這麼想就對了，」祖寶玉聽得就是一拍大腿，這一刻，兩人之間似乎沒有了多達三十歲的年齡界限，越發地像兄弟了，「千動萬動，不要動眼前的，只要你名聲出去了，別的部門的女人更認你……哦，我倒是忘了，你的名聲已經很響了。」

而且，祖寶玉還相當地弱勢，屬於人畜無害的那種，倒是趙喜和_圖_書才這個市長因為實實在在地靠著蒙老闆，現在倒是有點強勢了，是的，伍海濱更願意藉此事敲打一下趙市長。

不帶秘書，那就是些隱秘事兒了，祖寶玉聽得明白，少不得將面前的人打發走，站起身就走了出去，師正傑見狀趕緊跟上前，卻不防祖市長看他一眼，「你不用跟著了。」

看著在自己面前正襟危坐的祖寶玉，伍海濱心裏也是有點矛盾，做為省委常委，他當然知道對方能坐到副市長這個位子，是蒙藝點名的。

能意識到這些，不得不說這傢伙的情商增長實在太快了，而且現在的糾結，其實也跟他基本無關——這要看祖寶玉本身更介意什麼，是的，官場中交際的微妙之處，往往是因人而異。

但是毫無疑問，祖寶玉不是蒙藝的人，要不然也不會上任之後就那麼低調，而趙喜才也從不肯照拂這個傢伙，所以，伍書記很輕易地就得出了結論：此人挺過了雙規，還能上任，一定是有些因素在裏面的。

「祖大哥你似乎很有體會？」陳太忠笑著打趣他。

「告訴他，我正在查，」祖寶玉不耐煩地揮一揮手，卻是再也顧不得說話要講究了，「不過就是個辦公室副主任，有本事你給趙喜才打電話嘛，就會欺負老實人，什麼玩意兒。」

「這個好說，需要我做什麼你只管說，」祖寶玉笑著點頭，隨即臉色微微一整，「不過太忠，少年戒之在色，你……要適當地控ｈttｐs://wｗｗ•ｈeｔuｂooｋ•ｃｏm.cｏm制一點，多少人都栽在了女人身上，你還年輕，前途無量啊。」

祖寶玉猜得一點都不錯，伍書記的槍口真的不是對他來的，不管祖市長是不是蒙書記的人，只說是蒙老闆親口發話將此人推到這個位子的，伍海濱就要考慮一下動此人的後果——省委書記的臉可不是那麼好打的。

但是就算有些什麼因素，這傢伙終究還是個孤家寡人，想一想衛生局長金長青其實是趙喜才的人，伍海濱心裏，也禁不住對這個弱勢副市長生出了些許同情之心——我知道不關你的事，但是，誰讓你攤上了呢？

事實上他這個想法也有點不正確，陳太忠現在要談的事兒真的是太重要了，陳某人甚至想邀請祖寶玉去紫竹苑的別墅談。

於是，陳太忠就將地點定在了萬豪酒店，祖市長憂心忡忡而來，卻是滿面紅光而去，那可是不是喝多了，而是心情好的緣故——雖然他也確實喝了那麼二兩白酒。

嘆一口氣，伍書記終於收起所有的心緒，看著祖寶玉淡淡地發話了，「記者無故被精神病院強迫治療，到底是怎麼回事？」

陳太忠的交涉，並沒有持續了多長時間，大概就在中午的時候，他給祖市長打來了電話，「祖大哥，事情都說好了，我和雷蕾、劉曉莉在萬豪酒店等你，對了，那個小師就不用跟過來了。」

我知道你意不在我！祖寶玉沒被這話嚇倒，還是那種一成不和圖書變的聲音回答，「我有失察的錯誤，不過我已經儘力地在補救了，其實您也知道……衛生局一直不怎麼接受我這個分管領導。」

「這肯定不算完，我已經決定，對衛生局的辦公室主任溫泉做出停職處理，另一直接責任人精神病院的副院長李毅，昏迷不醒還在搶救中，」祖寶玉回答得中規中矩，「同時，我正在考慮，建議對衛生局局長金長青的瀆職行為做出調查。」

適當地暴露出一點自己的隱私，是跟別人交心的一種手段，想著祖寶玉今天都跟自己談那麼多隱私了，陳某人認為，自己也不能藏著掖著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，那不利於感情的培養。

嘖，這傢伙實話實說，我還一點辦法都沒有，伍海濱也覺得有點頭疼，要不說任何時候堂堂正正的進攻，都是最難抵擋的呢？人家已經承認自己管理不好自己的隊伍了，他還能怎麼辦？指責對方無能——有意思嗎？

說到這裏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。

他一邊說，一邊觀察祖祖寶玉，見其沒什麼反應，就繼續說了下去，「放過趙喜才，我這趟就白忙了……所以，我想把她扶起來。」

看著自家領導的身影消失在門外，師秘書愣了一愣，才緩緩地搖一搖頭：想獲得老闆的真正認可，我還需要進一步努力啊。

錯過了就是錯過了，糾結於過去，與未來無補！祖寶玉搖一搖頭，正要甩去這些煩惱絲，一抬眼，卻看到師正傑跑到了自和*圖*書己的跟前，「祖市長，伍書記的秘書姬主任打電話過來問了，想知道『被精神病』是怎麼回事，還說伍書記很生氣。」

「我好像已經到了這種境界了，」陳太忠撓一撓頭，「不過還好，我有個原則，兔子不吃窩邊草，所以麻煩要小一點。」

「僅僅是需要對他們做出調查嗎？」伍書記的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，「祖市長你就一點責任都沒有，是這樣吧？」

我就知道你想藉此敲打趙喜才，想到這個，祖寶玉就是慶幸不已，若是沒有中午那頓酒，他現在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，是的，人家伍書記堂堂正正地正面發話，容不得他玩什麼手段。

不過，他還是有一點點猶豫，我這麼做，能拉攏祖寶玉是一定的，但是會不會讓人家覺得不夠穩重，從而生出某些看法呢？那樣可就有點划不來了，要知道，不夠穩重是官場中人最忌諱的性格之一。

又聊了兩句之後，陳太忠起身告辭，祖寶玉將其送到門口，眼見著沒掛牌的時代超人消失在視野中，他才轉身，腦中卻是回味著剛才所說的事情。

「什麼？」伍書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「這傢伙，人格魅力挺強的，」想到對方竟然誘使自己說了不少等閑不肯示人的、年輕時的荒唐事，祖市長笑著搖搖頭，一時間想到了往昔的日子，不多時，他又想到了令自己扼腕的憾事：若是自己那個日本人懸賞一萬大洋買人頭的老爹還活著，而且沒有留在村裡，和圖書是跟著部隊南下了，我又何至於做個副廳就縮頭縮腦的誰都不敢惹？

「那是，你祖大哥也年輕過，」祖寶玉白他一眼，接著又笑了，「等你到了我這個位置，你就明白了，體制內的女人最迷信權力，你可以予取予求，只有你看不上的，沒有你得不到的……尤其是現在的年輕女孩，更是實際。」

祖市長這麼說話，挺煽情的嘛，這一手哥們兒得學一學，陳太忠笑著點點頭，「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啊……那個叫雷蕾的記者，跟我關係不錯。」

「看過了，」祖寶玉的反應，還真是有板有眼，一點格都不出，沒有絲毫把柄給別人。

紫竹苑的別墅，雖然是韓忠借給他的，但卻是陳太忠在素波一等一的隱秘據點了，選擇在這裏談話不但不引人注目，更是可以向祖市長發出暗示：我可是真沒把你當外人看。

「哦，你覺得……放出來就完了？」伍海濱微微側頭看著他，眼中的神情頗值得人玩味兒。

「嘖，祖大哥你也不問問我有什麼法子，這關子賣得實在沒啥意思，」陳太忠笑著一攤雙手，還聳聳肩膀，「呵呵，感覺挺失敗的。」

「起因是……《天南日報》的記者雷蕾，和商報的記者劉曉莉，聽說戒毒中心有管理人員販毒，」祖市長的回答，終於不是中規中矩的了。

「你不說，我就不問，」祖市長聽得又笑，神色卻是淡然，「我很少把別人當作自己的兄弟，但是對自己的兄弟，我絕對不怕性命相托，還問什麼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