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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駕駛證、購車手續，拿出來，」他的臉一綳，身體也微微地向後退一步，手已經摸到了肩部掛著的對講機處，警惕心不可謂不高。

那警察拿過購車手續和駕駛證翻一翻，沒看出什麼問題，再一翻工作證，傻眼了，拿著照片上下對照一下陳太忠，「你……是科委的陳主任？」

你沒說過，是我猜的！陳太忠笑著點點頭，「是啊，我在招待甯家的時候，您親口跟我說的，要保證底線，不能隨意退縮。」

「外地？」陳太忠撓一撓頭，眼睛一亮，「您要去哪兒？」

事實上，看著巡警沖自己的車打手勢，要自己停車，他就猜到是怎麼回事了，要過年了啊，弟兄們都得弄倆鏰子兒花花不是？

「不用換鑰匙了，就這樣挺好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猛地想起一件事情來，「對了，明天給我把牌照上了吧？」

那警察愣一愣神，大概是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瘟神這麼好說話，猶豫一下，笑著點點頭，「是陳主任，那還不好說？不過……你真是陳主任吧？」

「唉，是您的話，還有什麼方便不方便，」小警察笑著回答，他也想明白了，人家陳太忠是什麼人啊，怎麼可能跟自己一般計較？「不過您得注意了，這兒馬上要上雷達測速了，路過這兒的時候，開慢點兒。」

「要不你騎著摩托跟我去招商辦？」陳太忠心裏這個糾結啊，心說哥們兒好好說話，這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還是做錯了？

陳太忠在素波呆上癮了，心說我再撐一撐，過一陣黨校那邊就要考試了，不成想鳳凰那邊接連有事，還是不得不回去。

當天晚上，是招商辦業務二科的歡送會，歡送謝向南科長離職，陳太忠自然是要參加的，不但他來了，還帶了自己在科委的通訊員張愛國來。

「越到年底，這小破事兒就越多，」陳太忠一路叨叨著，駕車飛奔鳳凰，誰想就要進鳳凰市區的時候，被公路巡警盯上了，原因很簡單——超速。

投資商和朋友，那是不盡相同的！秦連成心裏嘆口氣，卻也沒有駁斥，只是笑眯眯地點點頭，很客觀地發話了，「你倆說得沒錯，不過你們要想到啊，向南去了不過是個副區長，向陽鎮可是曲陽數一數二的大鎮，那個李……李躍華是吧？李躍華又經營多年根深蒂固，一時半會兒的，還是不要難為小謝了。」

不管怎麼說，楊曉陽的第一個項目，就折戟向陽鎮了，雖然破壞了這個項目的是陳太忠，但是楊同學恨的也是李書記，一聽這個話題，終於是坐不住了，「李躍華那傢伙太不是玩意兒了，居然把腦筋動到了投資商身上，害得我差點愧對朋友……秦主任，你說是不是？」

「那也是你做得不對，」秦連成也喝了不少，雖是尚算清醒，可是也不掩飾自己的觀點了，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「他們報上來你扔那兒不理，不也就完了嘛，為什麼根本就不收人家的報告呢？這不是給人家提供攻擊你的借口嗎？喬市長沒找你談？」

「嘖，真是人倒霉了，喝口涼水都塞牙，」陳太忠鬱悶地將車向路邊一停，警察騎著摩託過來了，這個年代還不講先敬禮一說，小警察一指他，「你，下車。」

趕到招商辦，正好趕上景靜礫來了解這個「引入費」的情況，按說這是郭宇負責的，不過郭市長一見這報告是陳太忠署名的，心裏膩歪得不行，就讓市政府大管家來了。

「你小子就詐我吧，」秦連成看著他笑，「欺負秦頭喝多了，是不是？成，我就當說過這個話了，不過，你真的別難為小謝……」

半天班？陳太忠正皺著眉頭納悶呢，秦連成走了過來，一把將他拽走了，「太忠，問你個事兒，我要是去外地，你願意不願意跟著我走？」

「兄弟，我趕時間，」陳太忠也不下車，將車窗戶搖下來，隨手遞給他一沓人民幣，「好了啊，下不為例成不成？」

既是黨校同學又是自己的副手，關照是肯定要關照的，可是這種場合中，陳太忠肯定不合適帶梁志剛或者騰建華過來，說不得就帶了自己的通訊員，讓張愛國跟謝區長多接觸接觸，將來有什麼事，也好打招呼相互關照。

「那老謝一時半會兒的，也不要指hetubook.com.com望科委的資金了，」陳太忠笑著介面，「秦頭兒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他就是那脾氣，不逼他不行。」

雜七雜八的事情真的太多了，招商辦的「引入費」要申請了；喬小樹接到金烏的投訴，問騰建華新增的五百萬星火計劃資金，為什麼不接受金烏的申請；馬瘋子的汽配城要開張；鳳凰市電視台對科委的系列報道也開始拍攝了……

「明天周四，怕是沒時間上牌照，」張愛國嘆口氣，「車管所周二周四周五都是半天班。」

「你那法子也行不通，」秦連成狠狠地瞪他一眼，「你倒是逼了金烏了，現在可好，金烏的人把狀都告到市裡來了，說科委對他們採取了歧視政策。」

就這麼鬧哄哄的，一個晚上就過去了，難得的，張愛國比較低調，倒是還清醒，見大家要散了，上前悄聲問陳太忠，「陳主任，你開林肯車，還是開你那輛時代超人？」

「就是啊，謝區長，」楊曉陽本來悶頭喝酒呢，聽到這話也嚷嚷了起來，今天一桌人，小吉因為已經是內定的副科長了，表現得比較活躍，而這一幕看到小楊同學眼裡，多少有點不是滋味，我要是能早來半年，這個副科長就該是我的了。

按說，這種場合就是年輕一輩在鬧騰，誰想秦連成也出現了，由此可見，謝政委現在的行情應該是不錯才對。

小吉那幾年冷板凳也不是白坐的，再加上家學淵源，真論當官的本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事，楊同學這種在體制外野慣了的人想要趕上他，怎麼還不得打磨三兩年？

事實上，他這個想法，是被秦連成誤導了，事情的真相是：因為提了小吉做副科長，秦主任擔心楊曉陽懷恨在心，為了安慰他，才整出這麼一套說辭來，大意不過就是張行唱的《遲到》那樣——「喔，他比你先到……」

我嫌那破玩意兒佔地方！陳太忠撇撇嘴，不以為然地回答，「那是他們開了壞頭兒，不殺一殺這股歪風邪氣，我那兒工作也不好開展……咦？秦頭兒，這話好像當初還是你告訴我的，說是咱們招商辦不能隨便答應投資商的要求，要不就是開了壞頭兒。」

「沒錯，我剛從素波回來，好多事兒等著辦呢，」陳太忠沉著臉點點頭，「我說兄弟，你能不能行個方便？」

「去陸海，」秦連成四下看看，低聲回答。

「歧視？」陳太忠氣得笑了，眼下大家喝酒都喝得差不多了，鬧哄哄的，他倒也不怕稍微說得過火一點，「秦頭兒你就不知道他們都做了點什麼，拿我們星火計劃的錢買電腦去了……」

開罰單的時候有面子？小警察越琢磨，越覺得這話說得很有點天馬行空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，時代超人已經緩緩啟動了，說不得他又大聲喊了一句，「陳主任，你那臨牌要過期了……快點換了吧。」

謝向南是要去曲陽任副區長的，分管的估計是農林水這一片，他早跟陳太忠預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定好了，火炬計劃、星火計劃之類的項目，你得多多關照啊。

「嗯？」小警察一看這傢伙出錢這麼痛快，心裏就有了疑心，走下車到車前面看看，新的桑塔納時代超人，還是……沒上車牌的這種？

陳太忠接過那套手續，笑著點點頭，又將那一沓伸出去，抖一抖，「拿著啊」，誰想那警察笑著搖一搖頭，「陳主任您這不就見外了嗎？」

其實嚴格來說，秦主任的年紀也不是很大，而招商辦的風氣，像企業多過像機關，一干人在桌上說說笑笑煞是熱鬧，甚至陳太忠連這話都說出來了，「老謝，想跟科委要錢那好說，不過，向陽鎮那個李躍華，你得給我拿下了，要不可別抱怨我剋扣你們的資金。」

「得，既然有緣撞見，送你個東西，」陳太忠就是這脾氣，對方想硬要什麼，他還就是不願意給，要是人家不要，卻是硬要塞過去，於是手上換了個盒子遞過去，「一個外國朋友送的金筆，開罰單的時候你也有面子……不要我可惱了啊。」

「給你給你，都給你，我工作證都給你，」陳太忠有點哭笑不得，說不得將一套手續遞了出去，「兄弟，我真的趕時間。」

陳太忠交待完之後，又趕場似的四下亂竄，總算是在天擦擦黑的時候，將幾件火燒眉毛的事情辦了個差不多。

「這個……我有說過嗎？」秦連成皺起了眉頭，他腦子裡確實有這麼個認知，不過他真不記得自己曾在這傢伙面前說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