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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小子……害我不輕，」屈義山氣得一指羅經理，接著又一拍桌子，「過分。」

羅經理被陳太忠捉了現行，一時大怒，衝著那工人大聲斥責了起來，「你是哪個班的？帶班的是誰？公司三令五申強調的安全生產，你就敢無視？」

「這麼著吧，你找個時間，把現場會的經過跟陳主任彙報一下，」文海終於做出了決定，「要是他還咬著不放，你就向喬市長彙報一下工作，畢竟小樹市長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。」

遺憾的是，陳太忠發了一通火之後走掉了，一點機會都不給他，臨走的時候嘴裏還叨叨，「提前撥點錢？哼，我要建議文主任，考慮扣你們點錢。」

一直跟著他的羅經理終於是反應過來了，敢情這位是專門找碴來的，終於再也忍受不住，找個犄角旮旯給文海撥個電話，將情況如此這般地一說，「……文主任，陳主任這到底是想幹什麼？」

羅經理賠著笑臉解釋，心裏卻是有點憤憤不平，切，出了問題肯定算我們的嘛，反正大家都是公家單位，又不是私人，怕有人藉此鬧事。

「我說老屈你就背後編排我吧，」說曹操曹操到，陳太忠的聲音在門口響起，「我出去可也是為了咱單位的事情。」

「有意刁難」四個字一點都不錯，然而他不可能想到，陳某人這麼搞而文海又猜不出緣故，居然是因為那廝的目標直指分管副市長——他已經hｅtubｏoｋ•cｏm.cｏｍ知道陳主任的強勢了，但是做夢也猜不到此人會強勢若斯。

我就算錯了，你也不用老子訓兒一樣訓我吧？羅經理真的有點惱火了，不過眉毛剛剛豎起，他就想到了關於對方的一些恐怖傳言，終於強壓怒火苦笑一聲，「這個……我馬上開會解決，小唐，馬上把各個班長和工長給我叫過來！」

於是，羅經理弄了一張無記名的銀行卡，又從財務上提了十萬的現金，想找陳主任「溝通」一下，遺憾的是，他打聽了半天，居然不能確定陳主任晚上到底會在哪裡休息——那廝能落腳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一點。

不過，在彙報之前，還是要找一下陳主任的好，羅經理做過的工程也不是一個兩個了，知道有些人就是愛吃拿卡要，眼下這陳太忠無緣無故地找上門來，十有八九就是因為自己對他重視得不夠，有意刁難。

不過安排雖然多，卻是沒佔了羅經理多麼長的時間，他心裏還惦記著事兒呢，又給文海打個電話，將最新情況一彙報，文主任依舊是一頭霧水，「我了解了一下，陳主任大概是無意中走動走動……」

「不給了？」文海一聽就有點著急，事實上，在陳太忠沒回來之前，他已經在「發改會」上提出建議了，要撥一點錢出去，只剩下上例會表決了——省建對科委的支持力度很大，眼下年關了，人家m.hetubook.com.com資金緊張，咱們適當地表示一下，也是兄弟單位友好合作的見證。

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，文主任馬上做出了判斷，於是指示羅經理，「你好好地做一做陳主任的工作，我也從側面了解一下情況。」

這三十個人也不是全在幹活，還有人坐在一邊抽煙聊天，顯然，這也是不符合安全生產規範的，到最後一盤點，違規的一共十一個人。

陳太忠也不言語，帶著張愛國繼續在樓里轉悠，不多時，又找到小毛病若干——所謂的小毛病，就是介於可計較可不計較之間的問題。

你沒事吧？讓我去撞陳太忠，我有病不成？文主任聽得就笑一聲，「沒事，喬市長沒什麼架子的，你直接彙報能彙報得清楚一點，勝過我轉述……萬一有什麼說不清的，那不是耽誤你的事情了？」

「他？我可是真的不知道，」屈義山笑眯眯地搖一搖頭，「也許馬上就回來，也許一個月以後才回來，誰都說不準。」

「這個……」羅經理臉上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，他心裏當然清楚，這是工人們是懶得下樓去廁所了，於是扯開褲子就地解決，事實上，關於這一點他也經常強調，不過實在沒辦法，做領導的不可能真的什麼犄角旮旯都看到。

「行了，你先別說了，」陳太忠手一豎，打斷了他的發言，心說你也不用吵吵到全樓都聽到，要不我再怎麼抓現行和圖書？「安全生產不是嗓門大就能做到的，你們跟著我，我倒要看看，一共有多少人沒戴安全帽。」

不過牢騷歸牢騷，事實上他也怕發生安全事故，雖說發生的概率不會高於千分之一，但是一旦有人存心追究，那也是大麻煩，於是他心裏暗暗地決定：等陳主任走了，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一下這些混蛋！

說到這裏，他嘴上打個磕絆，心裏也有點憤憤不平——都說各司其職了，也不知道陳太忠你亂伸的什麼手，合著看我好欺負不成？

「羅經理，這就是你說的『抓安全、促生產』？」陳太忠不滿意地看看身邊的項目經理，「萬一出點安全事故，算你的算我的？」

那我就找喬市長好了，羅經理拿定了主意，他知道文海對陳太忠忌憚極深，不過卻也沒想得太深，反正負責科委大廈的是文海和喬小樹，只要文主任不介意自己越過他向上彙報，那就是無妨的。

「我請你們蓋的是十七層的辦公大樓，不是十七層的公共廁所，」陳太忠怒視著羅經理，旋即冷笑一聲，「就這樣，你們還想提前要撥款？告訴你，門兒都沒有！」

他都這麼說了，別人自然不好再大聲說話了，然後就是抓到現行之後，戴在身邊，結果一直查到五樓，三十個現場施工的工人中，倒有六七個沒戴安全帽的。

做工作嗎？羅經理當然明白這話的用意，那就是盡量跟陳太忠溝通——不但用語言、用行和*圖*書動，還得用藍盈盈的「毛劉周朱」來溝通。

甚至，還有人在樓內大便呢，不過這種情況就要少一些了，而且一旦發現痕迹，帶班的馬上就會做出清理，科委的監理在這方面抓得很緊，大家也都不想觸霉頭——擱在其他工地上，大便就大便了，晚一點處理又能怎麼樣？

而陳主任昨天才回來過，按慣例，這兩天是不用指望這廝回來了，可是再過兩天，科委都要年底封賬了，實在是等不得，羅經理索性一咬牙，拎著手包直奔科委而來。

「這個我還是不知道，」屈主任答他一句，不過下一刻，他覺得自己似乎在表述上出了一點問題，眼前這廝可是省建公司的，能跟喬市長說上話，說不得笑著補充一句，「元旦以後，陳主任招呼都不打，就小二十天不見人影，我是真不知道……他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。」

這話說得挺隱秘的，不過羅經理一聽就明白了，文主任這是問自己，那個姓陳的有沒有索賄的意思，猶豫一下方才回答，「沒聽到他有什麼意思，就是抓住點小毛病大做文章……還說年前不給錢了。」

當然，陳太忠最可能的落腳點就是橫山區委區政府宿舍，然而羅經理去那兒的門房一打聽，才知道陳主任也是隔三差五回來一天，其他時候根本都不知道在哪兒——誰都不知道。

他想幹什麼？文海也不知道啊，心說我已經把倆裙樓給了建委了，陳太忠應該是知足了和圖書啊，怎麼就想起來刁難人家省建了呢？「他沒有表示什麼意思嗎？」

「不至於這樣吧？」羅經理聽得眼都直了，心說你陳太忠再忙，還能忙到一個月不來單位？「那什麼地方才能找到他？」

「工期緊，任務重，這方面我們是疏忽了一點，我馬上召開現場會，做批評教育，讓大家充分認識到安全生產的重要性，這幾個……基本上都是臨時工，正式工我們抓得還是挺嚴的。」

遺憾的是，陳太忠不在辦公室，倒是屈義山正在辦公室里跟人說事，羅經理顧不得許多，「打擾一下屈主任，請問陳主任什麼時候能回來？」

這話要挾的味道就太濃了，不過羅經理已經沒工夫生氣了，他滿腦門子都是在琢磨：此人為何而來，要挾的目的……又是什麼？

怎奈，陳主任還不肯走，他走到引著羅經理走到兩處隱蔽處，指一指地上未乾的尿漬，「老羅，麻煩你給我解釋一下，這水不拉嘰、騷呼呼的……是什麼東西？」

「有這麼誇張嗎？」羅經理真的傻眼了。

「向喬市長彙報……陳主任不會有什麼想法吧？」羅經理有點猶豫，他見過喬小樹幾次，但是人家喬市長對的是他的領導，他自己的級別不太夠，「要不文主任你幫著轉述一下？」

見陳太忠離開，連現場會都不看一下，他也沒心思多說，在會議上挨個點名大罵，罵完之後命令被抓到的寫一千字的檢查，又布置自查的工作等，才算完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