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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，陳太忠都想得到，要不是章書記打算拿火災做文章的話，估計也不會來參加這種小會，正經是中層幹部大會的份量才重，這場會章堯東來了，下一場來的可能性就小很多了。

至於別人會不會拿這個東西做文章——開什麼玩笑？檢討是他自己寫的，只要遣詞造句時注意一點，也不會成為別人攻擊他的炮彈。

看著他又抽出兩張紙念了起來，一時間在場的眾人就有點奇怪了，於是就沒幾個人注意到，章堯東的臉微微地沉了一下——只有陳太忠和喬小樹一直在用眼角的餘光關注，發現了這個情況。

陳太忠看得心裏就是一動，他當然猜出來章堯東為什麼心情不好，被下面的單位赤|裸裸地綁架，誰的心情能舒坦了？

嗯？文海聽得就是一愣，忙不迭收起稿子，坐下來之後，宣布會議正式開始，「……先請章書記為大家講話。」

「嘩」場下登時掌聲雷動，不過章堯東心情不好，自是懶得照顧大家的情緒，很乾脆地擺一擺手，「等你們說完我再說，我今天是帶著耳朵來的。」

就在文海念完第一頁翻到第二頁的時候，他終於哼一聲插話了，「行了，這是工作動員會，文主任你正式開始吧。」

人在會場上，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，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，包括章堯東在內，大家的反應都很正常，但陳太忠卻是因此發現了段衛華算計的功ｈtｔps://wｗｗ•ｈetubｏｏk•cｏm.cｏｍ力，心裏真是不得不佩服。

得，喬小樹又要找我了，陳太忠心裏明白著呢，果不其然，沒過片刻，喬市長就沖他招一招手，自己也站起了身子，「太忠來，我問你點事情。」

文海接到陳太忠的通知，心裏是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了，「我也要做檢討？口頭表示一下就可以了吧？不需要書面材料吧？」

陳太忠原本就是敢作敢當的性子，雖然他也明白，官場里不倡導這種風格，然而他這麼做也有他自己想法：我不能給喬小樹留下什麼把柄。

「這樣啊，」文海覺得這話也在理，反正這檢討就是走個形式，只要大家會前不知道沒人吵吵，他也不存在丟臉的問題，寫一份倒也不當緊，一把手總是要有個一把手的擔當的。

鳳凰科委的工作動員會是定在初十召開的，主要對象就是科委本部的人，以及下屬的企業和公司之類的，縣區的負責人就不算在內了——過不久還要有個中層幹部大會。

陳太忠當然不可能把段衛華的授意告訴喬小樹，只能說這是他臨時想出來的，為了平衡那兩位副主任的心態。

章堯東一走，兩桌人就數喬市長職位高了，見他招呼陳主任坐到一邊的沙發上低聲聊天，大家都是心生羡慕，卻是斷斷不敢上前打擾，只有文海心裡有數，時不時地悄悄看那二位一眼，心中hetubook.com.com也是五味雜陳忐忑不安。

然而，他想的不是現在的事情，他是佩服段衛華居然能想出這麼個點子，讓文海也念檢查，當段市長交待此事的時候，他並沒有覺得這麼搞會有如此的效果。

看著章書記站起身揚長而去，喬小樹不動聲色地看一眼文海，又看一眼陳太忠，眼中滿是疑惑，很顯然，喬市長在琢磨：今天這幺蛾子到底是誰整出來的？

他也沒想到陳太忠身後還有人支招——按說這件事跟陳某人的關係並不大，這招數不但有點陰損，也需要極高明的算路，小陳誤打誤撞的可能性確實非常很大，所以他能做的，也不過就是抱怨一下陳太忠做事不提前跟自己商量。

不過，大家都沒心思看他倆的糗樣，而是偷偷地觀察著章堯東的表情，現在這風聲已經傳遍了科委，大家都知道要為難這倆副主任的就是章書記——也不知道章書記會不會滿意。

反正我不說，喬小樹也會說的，陳太忠非常清楚這一點，而且章堯東叫他吃飯，估計也要談到這件事了。

兩人談了不多一陣，就又坐回了酒桌，這次，細心的人能發現陳主任還是那副喜笑宴宴的樣子，喬市長的眉宇間卻是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愁苦。

章堯東心裏也挺彆扭的，等會開到一半的時候，他的秘書在他耳邊嘀咕兩句，章書記很直接地打斷了騰建華關於「星火計劃和-圖-書」的發言，「行了，臨時有點事，不能再獃著了，關於科委今年的工作，我說兩句……」

等文海再一念檢查，他心裏就更生氣了，你們這是要玩「法不責眾」吧？三個人在會上做檢討，我處理一個也不合適一下處理三個——畢竟這火災沒造成太大的損失。

章堯東確實有點惱火，前兩個副主任的檢查就已經讓他不高興了，邱朝暉的檢查無所謂，那是輪值的副主任，可是人家這換班的副主任用得著寫檢查嗎？

章堯東要來，那段衛華就不可能來了，鳳凰科委是夠紅火了，但是這種小會也不可能請得黨政一把手同時出現。

「隨便寫一點吧，」陳太忠不跟他說那麼細，心說哥們兒這其實是在幫你呢，你要真不識好歹的話，那也由你，「不過我強調一點，這個事你就不要跟別人說了，大家都不聲張，到時候你在會上念一下，也無所謂的吧？」

怪不得老段不讓我跟別人說文海要做檢查的事情呢，這簡直是敲了章堯東一悶棍嘛，陳太忠知道，自己又被那個老狐狸利用了，不過他倒是沒有因為這個而憤懣，這說明人家段衛華算得准——章書記你要算計別人，就要有被人算計的心理準備。

好不容易等大家念完了，大家都沒想到，文海又站起來了，「發生這種事情，做為科委的主要負責人，我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……」

兩天前我跟段衛華坐在市長辦公室里m.hetubook.com.com說話的時候，根本沒考慮到會有這種效果，而人家老段不吭不哈地就把事情發生的經過算死了，什麼叫領導能力？這就叫領導能力。

喬市長能對他逼迫文海做檢討表示不滿，下一步就能質疑他的大局感，若是以這件事為借口插手科委的日常事務，雖然他不怕，卻總也鬧心不是？

把事態搞大，簡單事情複雜化，你們科委這是打算欺負我好說話嗎？心裏存著這個念頭，隨著文海逐字逐句地念檢查，章書記的臉色也越來越深沉。

章堯東聽得倒是極為認真，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，除了偶爾端起杯子喝兩口茶，基本上就沒什麼動作。

會議本定在初十，也出面邀請了市裡的相關領導，不過章堯東指示了一下，就提前到了初九，章書記初十要去素波——是的，他要來參加這個會。

這也虧得是陳太忠在場，他不合適不給蒙老闆面前的紅人一點面子，要是換一個行局，在這種局面下他說話絕對會更粗暴的，章書記的強勢不是吹出來的，而是真有那麼強勢。

還是回頭跟章書記解釋一下吧，喬小樹拿定了主意，不過他本是文人出身，雖然弱勢卻是相當要面子，一時間就有點苦惱，這種話該怎麼跟章堯東說呢？

還好，這個困惑終於在他下午下班的時候不翼而飛了，因為惹禍的那廝打過來了電話，說是要跟章書記一起吃晚飯，「方便的話，我會跟他解釋這是我的意和圖書思。」

接著就是騰建華的檢查，騰主任也是站起來念的，兩人的態度都挺端正，檢查寫得也都挺長，挺深刻。

是的，當時他只是認為，把文海也算進來，會減輕邱朝暉和騰建華的責任，能維護他陳某人對那二位許下的承諾，卻沒有把章堯東的反應算進去。

會議在鳳凰賓館的小會議室舉行，是文海主持的，第一項就是春節期間的火災問題，邱朝暉拿著檢查站起來就念——老邱的臉黑黢黢的，也看不出什麼表情來。

這是人大會之前的會，所以不合適要中層幹部來參會，要不然好不容易開了會統一了思想和認識，結果人大一開會，班子調整了，這會豈不是白開了？

若是這檢討無需交到市裡的話，開完會之後等風頭過了，他就能把這檢討撤走，堂堂一個大主任，就算被架得再空，這點小權力也是有的吧？

等會議開完之後，大家在鳳凰賓館會餐，幾圈酒過後，喬市長跟身邊的文海嘀咕了幾句，文主任一邊說，一邊就把眼光轉向了在跟大家喝酒的陳太忠。

前來參加的會議的市領導也不多，除了章書記，就是喬市長，市委辦和市政府辦各來了一個副秘書長，其中市委辦那個鄧副秘書長還是個副處，連正處都不是。

喬市長聽得心裏卻是暗暗叫苦，你這臨時想的建議，真是把我害慘了，章書記要是認為是我不甘心文海被搞，才來了這麼一手，這筆糊塗賬豈不是要記到我頭上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