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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怎麼知道你會想住這兒啊？駐京辦主任心裏苦笑，他招待陳主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，自然知道這個年輕的副主任在京城朋友不少，平日里也節目多多，大約是嫌這兒人多嘴雜，人家根本就不願意住這裏。

「有什麼反應的？人誰還沒這麼一天？」南宮是聰明人，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反應，於是淡淡地回答他，「反正一時半會兒，情況也不會更糟糕。」

賓館里又有牌局，馬小雅在場上打著，反倒是于總坐在她旁邊看，還有一個是少婦蘇文馨，另兩人陳太忠不認識，不過看得出來，其中一個年約五十左右的瘦子，應該是進京辦事的人。

「你……」鄭娜真的被他氣到了，若是陳太忠同她對吵一頓，她倒也不會太生氣，各人為各人的朋友嘛，誰還會那麼叫真？但是對方傲慢到不屑跟她爭吵，居然就那麼施施然地離開，實在讓她有點忍無可忍。

「有的人，自我感覺太好嘛，」荊俊偉笑著搖一搖頭，領著自家妹子向停車場走去，猶豫一下，還是低聲解釋了一句，「我這也是給她一個機會，她老實滾蛋就算了，要不然，我趕絕她也不難。」

「你這一句話，是把所有的國家幹部都罵了，」荊俊偉哈哈大笑了起來，笑了一陣才嘆一口氣，「打打殺殺的那都是小市民，正經心狠的，都是殺人不見血的，我看他也沒多惡。」

荊俊偉一直在笑眯眯地看著兩人爭吵m.ｈｅtｕbook.cｏm•ｃｏm，好像是在看兩個孩子打鬧一般，直到鄭娜說出這話來，他臉上的笑容才微微一滯，接著似笑非笑地看著鄭娜，「你們倆誰來誰走，又何必跟我打招呼呢？」

「哥要不變，在北京就活不下去，」荊俊偉笑了起來，燦爛的笑容中有些說不出來的冷酷，「這都是成長的代價，別人不說了，你以為你的太忠哥，就是那麼善良？」

「不用了，」陳太忠笑著搖一搖頭，心說你都說有副總和總工在呢，哥們兒我要跟你要車，那豈不是有意為難你了？

今天怎麼就反了呢？他心裏納悶，嘴上卻是不慢，「房間沒滿，不過來了個副總和一個總工，最好的房間沒了……那我馬上給您安排去。」

陳太忠才走進賓館大廳，就見到南宮毛毛拎著電話站在一角說著什麼，見他進來，南宮老總笑著點一下頭，緊說兩句掛了電話，沖他走了過來，「太忠你來得挺快的嘛，小雅這魅力就是大啊。」

陳太忠當然不知道荊家兄妹在背後如此編排他，去了臨鋁駐京辦之後，由於范如霜不在，駐京辦主任陪著吃了晚飯，他本以為人家要安排他住宿呢，誰想那主任笑著告訴他，「我在凱悅賓館給您訂了房間，倒也不遠，走路七八分鐘，那兒的條件比咱這兒好多了。」

「哥，你好像變了很多啊，」荊紫菱看著他，眼裡有些擔憂，「我記得你以前，和圖書不這麼冷酷的。」

「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，」荊俊偉不屑地冷哼一聲，才笑著跟自己的妹妹解釋，「紫菱，這北京城裡什麼都多，文物多洋人多當官的多，但是最不缺的還是北漂，這種碰了釘子都不知道悔改的傢伙，跟著我也是替我惹事。」

街上的行人並不多，但是街燈明亮，透過光禿禿的樹枝，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，雖是冷清卻又帶給人一種莫名的喧囂感，很容易讓人產生出不真實的感覺。

「他嘛……他倒是不善良，起碼他敢動手打那個吳曉芸，」荊紫菱沉吟一下，終於是打個磕絆承認了這一點，「不過，他是國家幹部嘛，太善良了也生存不下去。」

他正琢磨呢，卻聽到南宮毛毛笑一聲，「是啊，混哪一行都不容易，太忠你要是真的想照顧小馬，趁這兩天你在……跟她搞個儀式吧？」

鄭娜聽到這話，神色微微一變，也不言語轉身就離開了，倒是荊紫菱看得有點納悶，側頭看一眼自己的哥哥，眼中的疑問煞是明顯：這女人不是跟著你混的嗎？

「這你還要問我？」南宮看了他一眼，大有深意的樣子，「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？」

「不是我霸道，是她不上路，撮合一部爛片子，自己感覺就挺不含糊了，這種小人，是個人就看不順眼，她知道天有多高嗎？」荊俊偉冷冷一笑，「她的門路還都是跟著我找的呢，覺得翅膀硬了，想噬主了……hｅｔuboｏk•coｍ.cｏｍ切，要不是我說合，楊明在素波能那麼容易脫身嗎？」

「她是挺沒禮貌的，」荊紫菱笑一笑，她這話難免有失偏頗，因為畢竟是陳太忠無禮在先，但是胳膊肘從來都是往裡拐的，在她看來太忠哥有無禮的本錢，那女人……你憑什麼無禮呢？「她不理太忠哥也就算了，都不給你面子。」

「南宮你這才是開玩笑呢，」陳太忠咳嗽兩聲，「咳咳，我是想你們這幫老朋友了，你少說兩句成不，省得臊著人家小馬了。」

馬小雅一聽他來了，登時就笑了起來，「我在南宮這兒呢，你來吧，等一會兒咱們喝酒。」

別說什麼京油子衛嘴子，真比嘴皮子的話，鄭娜怎麼可能比得過能氣死仙人的陳太忠？他不屑地哼一聲，「居然你會說片子很好……我真的很好奇，他們到底給了你多少錢？」

「荊哥，您這朋友也實在太傲慢了一點吧？」她也顧不得荊紫菱在場了，冷冷一哼大聲地發話，「大家北京討生活，混的就是個面子，他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您面子，這樣吧，我也不讓您為難，他不用走，我走可以吧？」

走出臨鋁駐京辦，天早就大黑了，初春的北京原本就不甚暖和，昨天又有寒流路過，他信步走在街上，腦子裡卻是不知道在亂七八糟地想著什麼。

「嗯？咱這兒的房間都滿了嗎？」他有點不摸頭腦，事實上以前他就沒住過這裏，但是自打覺得在京城wwｗ.ｈetuｂoｏk.com•com墮落太容易，他就想著要離著南宮毛毛那幫人遠一點，反正最好不要住在人家那兒，雖說那裡的安全肯定有保障，但是太影響人的心性了。

「搞個儀式？」陳太忠聽得就愣住了，你這是什麼意思啊？

他和南宮毛毛肯定不會上場，在大家身後站著看了一陣之後，年輕的副主任沉不住氣了，將嘴巴湊到對方耳邊，「我說，真有這麼多進京辦事的人？」

得，這是亦萱跟小紫菱攪在一塊兒了，他哪裡聽不出這是含混的暗示？說不得訕笑兩聲掛斷了電話，心裏登時生出點不平之心來，於是抬手給馬小雅打個電話，倒也說不清楚是真的管不住自己，還是失落之下有意放縱。

南宮那兒嗎？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後，心中微微地生出一點悔意，不過已經到了這一步，若是不去就太不給馬小雅面子了，於是抬手攔一輛車，直奔東四而去。

要不要晚上偷偷地摸到黃老家去看看？

「你不要這麼聰明好不好？」陳太忠也不著惱，而是笑了起來，他確實是有意裝傻來的，陰京華不在，恐怕就是因為黃老身體不佳，沒心思出來打牌的緣故，「我不是想了解一下大家的反應嗎？」

「嘖，」陳太忠聽得咂一咂嘴巴，猶豫一陣才嘆口氣搖一搖頭，「看來混哪一行都不容易啊。」

說完這話，他也知道，自己實在是不宜跟荊家人呆在一起了，轉身向著臨鋁的人走了過去，「紫菱，要是有什麼事的話，m.hetubook.com.com電話聯繫你……」

南宮毛毛笑嘻嘻地看著他，呆了一呆才說出了一句話，卻是極為驚心動魄，「就是結婚嘛……」

「現在是年初不是？」南宮瞥他一眼，嘴皮微動，輕聲地回答他，「一年之計在於春……跑項目、要資金都在這個時候啊。」

他是說黃老萬一掛了的話，陰京華的身價怕是就要跟著大跌了，不過南宮毛毛嘴裏說的「情況不會更糟糕」，是指黃老的病情呢，還是說陰京華的行情？

你差點嚇死我，要是惹你不高興了，回頭范總還不得把我的皮剝了？駐京辦主任心裏嘀咕一句，臉上使勁兒擠出個笑容，「要我給您派個車嗎？」

陳太忠稀里糊塗地走了半天，終於摸出手機，給唐亦萱打個電話，卻聽得她在那邊笑著回答，「哦，你好，我在陪一個素波來的朋友聊天呢，有事嗎？」

「趕絕？」荊紫菱聽得就是一愣，好半天才看一看自己的哥哥，滿眼的不可置信，「哥你什麼時候……做事也開始這麼霸道了？」

「原來，這春天也是收穫的季節啊，」陳太忠笑著點點頭，輕聲地回答他，不過，想到自己也是幫著人跑項目來的，更陰損的話就說不出口了，「奇怪，怎麼不見老陰？」

「不用了，凱悅那邊也不用你張羅了，」陳太忠搖一搖頭，說完本待轉身就走，看到對方的臉色有點發白，禁不住笑一聲，「你別誤會，這次我本來是想圖個清凈，你這兒不方便就算了，我正好去會會朋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