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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走上幾個月，新路就成舊路了，」陳太忠笑著搖頭，他對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，根本不以為意，他倒是有點遺憾：老懞要是能晚走幾個月，這條路也能成為送行的禮物啊。

「所以我現在要做的，就是把這件事敲定，看他們還錢還是給地，是吧？」丁小寧搞商業的時間不長，但是這點道道兒還是能反應過來的。

這世界上原本就是一物降一物，秦行長可以不鳥大多數政府官員，像建委、交通局這樣的強勢行局，等閑也不敢給他使什麼臉色，不過陳太忠一句話，就能嚇得他魂不附體。

「沒有，」陳太忠見她驚恐的樣子，臉越發地沉了下來，「我說，望男說我繃臉的樣子很帥……你到底懂不懂欣賞？」

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，丁小寧只出了兩億五，就拿到了價值兩億八以上的地塊——這麼偏僻的地方，你抵押得少了我肯定不幹的嘛。

不過很遺憾，他想錯了。

仔細再想一想，其實也沒什麼可後悔的，當時他是真的不合適插手，短短一年形勢大變，正是時也運也，現在他卻是手裡握著兩塊地來插手，進可攻退可守，比當初傻不啦嘰地跳進那個漩渦，是強得太多了。

至於說素紡這麼一搬就搬到郊區去了，陳太忠才不會在乎，工廠嘛，它原本就該遠離市區的不是？事實上素紡所在的這塊地，二十年前也算城郊——十五年前都算城郊，不過是眼下整個中國城市化的趨勢太快m.hetubook.com.com，現在的位置就成了熱門地塊。

難得的是，今天他的手機居然響得不怎麼頻繁，昏暗的燈光、血色的葡萄酒、輕柔的音樂，看著眼前兩位佳人眼波流轉笑意盈盈，陳太忠一時覺得無比地心曠神怡：這樣的人生，才是哥們兒所嚮往的。

不成想事情居然發展到了眼下這般地步，陰差陽錯之下，倒是正合適丁小寧出面運作，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。

事實上，一年前省政府的人就建議過，要拿素紡的地做抵押，不過那時候素紡被人盯得緊，而且那時素紡的地價就不止三個億了，五到六個億的模樣，陳太忠嫌麻煩，又想只抵押素紡一半，將來沒準還要遇到什麼掣肘，於是就讓丁小寧推了。

總之，影響利潤的因素實在太多太多了，這裏就不一一列舉了，但是話說回來，賺了兩個億的，真正的收穫又未必強過賺了一個億的，反正就是倆字兒——複雜。

然而，丁小寧一句話，就讓他從這種感覺中回到了現實里，「聽說通張路下個月就能通了，到時候來素波就方便了，兩個小時搞定。」

反正你們都敢往素紡伸手了，那為什麼我不伸手？陳太忠心裏實在太不平衡了，起碼我伸手，多少是要考慮素紡工人死活的，吃相也不會太難看，乾巴巴地看著你們賺錢，憑什麼不讓我的女人賺點化妝品的錢呢？

「好吧，」丁小寧琢磨半天，發現她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確實有資格去問了，於是輕嘆一口氣，「希望他們能還錢吧……太忠哥，我真的不喜歡麻煩。」

省政府的人雖然知道這麼做不合程序，但是其時陳某人剛受了天大的冤枉，朱秉松因此失勢，這兩億五又有蒙老闆和杜老闆的關注，誰還會在這種小事情上計較？

「嗯，」陳太忠不動聲色地點點頭，他也知道，她性子雖然暴烈，但是還真的不是那麼喜歡惹是生非，那麼，她不願意踏入素紡這一灘泥淖中，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
「不算急，一點都不算，」陳太忠搖一搖頭，臉色卻異常地鄭重，「省里的黨政一把手都換人了，這麼多錢，你怎麼能不未雨綢繆呢？」

「沒錯，」陳太忠笑著點點頭，「只差兩個月了，他們總要在還錢和給地里做出個選擇吧？小寧你是商人，需要根據他們的答案，做出相應的決策，這難道不正常嗎？」

「兩塊地？」陳太忠聽得登時一個激靈，他終於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一直心情不爽了，「小寧，那兩塊地現在增值多少了？」

這話是託詞，卻也是實情，當初他借錢出去的時候，就生怕打了水漂，「地方支持中央」那是該盡的義務，說不得就借了丁小寧公司的名頭出面，以免有去無回。

「還有兩個月呢，」丁小寧有點奇怪，看著他愣了一下，「現在去要，是不是有點著急了？」

「其實素鳳段根本沒問題了，聽牛和*圖*書局長說，鳳凰到張州，怕是還得三四個月，」丁小寧的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，她的舅舅就在交通局做客運辦主任，牛冬生又非常喜歡她，「現在居然不讓走，真是的……」

事實上，陳太忠離開正泰公司之後，心裏並不是很痛快，也許是中午跟王啟斌談得不是很好，也許是對湯麗萍有點束手無策，更也許是因為素紡那邊終於要被邵國立動了……

劉望男聽得笑了一聲，「小寧這是惦記她名下的那兩億五借款呢，要是現在能收費的話，她就可以催款去了，要不然就得等到七月了。」

土地使用權這個東西，價格本來就是活的，你以為這塊地值兩億八，有人願意三億一買那也正常，搞房地產的，魚有魚路蝦有蝦路，同一塊地上，有人開發房子賣出去能賺兩個億，有的人一個億都賺不到，這也都不是什麼稀罕事兒。

「我們科委和光明集團只對丁小寧的京華酒店，沒資格對省政府，」陳太忠笑著搖一搖頭，「所以這錢，就只能她出頭要。」

然而，天底下沒有解不開的疙瘩，大家又不是有多大的仇恨——無非就是揩油未成嘛，秦行長自認，自己已經向小湯同學道歉了，這事兒也就該揭過了吧？

想到這裏，陳太忠覺得自己好像能做點什麼了，「這樣，小寧，等時間允許了，你去找肖勁松說一說，這高速路一直拖著也不是個辦法，他們該著手準備還錢了吧？」

雖然戳打了那秦行長几下，但是和圖書玩慣了大動作的陳主任，又怎麼會滿足於這種小小的戳打？等他接到湯麗萍的電話，說是秦行長已經道歉了，掛了電話之後，他認為自己應該高興了，卻發現怎麼都高興不起來。

「可是……小寧在裏面只有三千萬啊，」劉望男禁不住插嘴了，對於這件把陳太忠送進省紀檢委的事情，她也是相當清楚的，在表面上，兩億五里有陸海光明集團拆借來的一億兩千萬，還有科委轉賬的一個億，剩下三千萬，是甯家工業園借給丁小寧的——這才能算她名義上的真正本錢。

「哈，你倒是聰明，」陳太忠被她這話逗樂了，「我真有點想法，不過怕小寧沉不住氣，本來不想說的呢，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……」

丁小寧卻是被他這表情嚇了一跳，以為他不高興了，禁不住小心翼翼地問一句，「太忠哥，你……生氣啦？」

原來，他想到今天聽說的這些事兒，心說丁小寧的地正好來安置素波紡織廠，兩塊地隔得並不遠，一塊做廠區一塊做宿舍，真的是好事兒。

尤其是省政府這幫人，人家做事也不傻，談抵押的時候，給了丁總兩塊地，交通雖然便利但是離市區距離遠了點，地方不算小但是地價一時半會兒升不起來也正常了。

「當時那兩塊地，市價基本上就是兩億八到三億的模樣，」丁小寧在這方面是下過辛苦的，「現在漲了也就是百分之十左右，著急出手的話……沒準都賣不到三個億。」

「呵呵，」劉望男看和*圖*書著他這個樣子，登時就笑出了聲，丁小寧奇怪地看她一眼，「望男姐，你笑什麼呢？」

丁小寧接受抵押的那兩塊地都在西城區，按說西城的開發正在火熱進行中，又是市委市政府所在地，升值潛力巨大，地價不應該漲得這麼慢，不過這金融風波的影響尚未過去，房地產市場還不算旺盛，也就是九九年這前半年，有了點紅火的趨勢。

那時蒙老闆倒是還在，可正是因為老懞是書記，陳太忠不想讓他被動，眼下想起來，卻是有點微微的後悔了，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眼下這一步，當時插手不也就插手了？

為了修建通張高速路，蒙藝和杜毅一共從丁小寧的手上借走兩億五——其中一個億算是科委拆借給她的，說好是一年以後開始還錢，三年內本息付清，當時丁小寧聽了陳太忠的話，沒有要高速路的收費做抵押，而是在素波要了兩塊地，所以這還款時限要短得多。

直到下午四點多，丁小寧開著賓士車載著劉望男出現在素波的時候，他的心情才好了一點，找了一個酒吧招呼兩人坐下，點了瓶紅酒三個人慢慢地喝，邊喝邊聊。

「下個月通不了，最多部分路段通，」陳太忠笑著搖一搖頭，「省里要搞國慶五十周年獻禮，六百公里的高速路呢……交通廳那邊早就明確了。」

「太忠綳起臉的時候，是最能吸引我的時候，」劉大堂雙手支在桌上托著兩腮，笑吟吟地看著他，「不過嘛……太忠一定是想到別的什麼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