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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，公家的錢明目張胆地炒股，賠了的話麻煩就大了，所以正林那邊恪守著一個規矩，資金不炒股，只買中籤股，那個年代能上市真是極寶貴的資源，只要股票上市是必漲無疑，不存在一開盤就跌破發行價——甚至，開盤只翻一個跟頭那都算表現不好的了。

唐亦萱舉這個例子，就是想告訴陳太忠，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變通的，科委的資金既然能組建一個基金，為什麼不能再組建一個金融投資基金呢？

「可是股市有風險，入市須謹慎啊，」陳太忠嘴裏雖然還在猶豫，手上已經在按號碼了，「算了，跟純良說一聲吧。」

「要是扛住的話，那麼，只能想辦法順手在股市上撈一把了，」凱瑟琳聽得就笑，「我現在就去籌措資金，你不打算參与一下嗎？」

而且這資源，勝在年年有啊，只要有人讀研，那就總不會少了廉價勞動力……陳太忠收回思路，咳嗽一聲，「你要不想去，可以跟你叔叔說一聲，讓他打個招呼嘛。」

許主任的思維是比較傳統的那種，雖然年紀輕輕，但做事卻非常講究循規蹈矩，聽陳太忠說完也不表態，「這個情況，讓我落實一下再說吧……」

「我覺得問題不大，」唐亦萱抬手掠一下額前的秀髮，開始認真地組織語言，「市政府既然能組建商業銀行，科委為什麼不能手裡的資金利用起來，讓它變活？只要程序足夠完善，別人想拿這個做文章，也不容hetubook.com.com易……」

「也是啊，」陳太忠心裏也認為她這個建議不錯，心說現在科委要還是我當家，少不得就要操持一下此事，可是既然是純良在管理了，那我提個建議也就算了。

「陳主任，我真的不想去，但是沒辦法，」劉園林居然接過了電話，他長嘆一聲，「導師不想讓我離開北京，因為我還要幫他翻譯各種文獻資料。」

陳太忠對這種現象，本來是持了無所謂的態度的，正是那句老話，「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」？連這點犧牲都做不出，憑什麼讓你研究生畢業？

這就是行政命令對企業的干預了，同時把從股市上圈來的錢留在股市炒股，也是違背了企業上市的初衷，但是現在液壓件廠的工人說起那位書記，沒有不豎大拇指的。

「這個可能是存在的，不過那樣操作的話，風險會加大，」凱瑟琳輕描淡寫地回答他，「幾十億美元的資金注入，不引起關注是不可能的。」

就藉著這龐大的資金購買中籤股，液壓件廠將生產勉強維持了下來，後來終於等到了好行情，有人說那地委書記後來被冷藏跟此事不無關係，但是省里從來沒拿違規使用資金做過文章，不過那就是題外話了。

「要是他們扛住了呢？」陳太忠哼一聲，不知道為什麼，他一聽到她裝神弄鬼的話，就按捺不住心裏那抬杠的慾望。

「這兩者是不同的，」凱瑟琳才待細細和*圖*書解釋，不成想那邊的電話已經傳來了「嘟嘟」的忙音，她悻悻地哼了一聲掛上電話，正好門被推開，伊麗莎白走了進來，「老闆，昨天的那個劉廳長來拿資料了。」

「所以，這件事現在發展得很模糊，看不清方向，」凱瑟琳認可他的說法，不過她也有她的看法，「我有一種預感，德國人最終會扛不住的。」

「幫我買廠子，你就只能找到十億，」陳太忠聽得越發地不滿，禁不住抱怨了起來，「去炒股就能找到幾十億，真有你的啊……」

可是，要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他看好的人頭上，這他可就不肯坐視了，說不得笑一聲，「哦，原來這樣啊，那你替我恭喜他一下，希望他能畢業后順利進入這一家公司。」

「哦，請他進來吧，」做老闆的笑著點點頭，一時間也沒了跟某個小氣男人計較的心思，這男人的魅力實在太大了，輕描淡寫地暗示一下，一個廳長就主動找上門來要資料——她實在無法跟他認真。

陳太忠聽說安排了一個外資公司，登時大怒，正要問是哪家公司，不成想人家後面還有解釋若干，等聽完之後，他算是明白了，合著這是導師靠著學生賺錢呢。

「參与……這個我需要考慮一下，」陳太忠猶豫一下，他對股票這東西一向不感興趣，或者是不喜歡那種投機的心態吧，當然，這跟他不熟悉資本運作也有關係，「真的能掙幾億美元嗎？」

說實話，陳太忠雖然是和圖書招商辦的副主任，但是他對資本運作的認識並不比一般人強多少，聽到凱瑟琳喋不休，他實在無法介面，說不得就直接拋出了自己的問題，「但是你認為，德國人有德國人的傳統，所謂大勢……是可以借用的。」

「他說，可能短期內無法去駐歐辦了，特地過來找您說明一下，」張主任客客氣氣地回答，「要不您現在過來見他一下？」

行情不好，那真的是什麼都白扯，正林液壓件廠是天南省上市比較早的公司，原本是想將股市上圈來的錢更換設備，研發新品的，那董事長原本是想硬上的，怎奈被正林的地委書記硬生生地攔住，不許他上設備。

嘖，挺狠的嘛，陳太忠有點無語了，充分榨取自己學生的價值，早知道研究生導師這麼搶手，哥們兒也去弄一個——待畢業的研究生，那就是砧板上的肉，隨便人划拉呢，那待遇似乎比民工還不如。

「也不知道這傢伙幹什麼吃的，」陳太忠一聽就惱了，他是挺欣賞劉園林的，不過那傢伙的簽證一辦就辦得回不來了，駐歐辦開張的時候，是最需要人手的，結果這傢伙居然不露面，這讓他心裏很不痛快，「他有什麼事兒？」

許純良接到陳太忠這個電話，也是有點不可置信，「不是吧，太忠你的意思是說……拿咱們的錢去炒股？」

「能有幾十億美元在股市上興風作浪，我真的看不出什麼風險來，」唐亦萱微笑著搖一搖頭，「只要她知道和*圖*書適可而止，不要太過貪心就好了。」

將此事拋到腦後，陳太忠才說要採購一點東西，帶回唐亦萱的別墅，兩人親手做飯呢，不成想電話又響起，是鳳凰市駐京辦的張主任打過來的，「陳主任，那個劉園林又來找你了。」

「你不用解釋，」唐亦萱微笑著搖一搖頭，不過那笑容看在某個心虛的人眼裡，怎麼看都像是大有深意的樣子。

凱瑟琳說了，這次沃達豐對曼內斯曼的收購，涉及的收購價值超過千億美元，有她肯尼迪家的背景，若是只想從中間小小撈一票的話，真的太簡單了。

掛了電話之後，唐亦萱才幽幽地嘆口氣，她能提出這個建議，其實也是有原因的，「當年正林液壓件廠上市，正趕上行情不好，他們從股市上圈來的錢，直接又扔進了股市裡，這麼做也沒人說他們不對……」

關於研究生導師接了課題，讓自己的學生幫著完成的事情，他非常清楚，像天南大學研究生院主任姜育華的公司里，就有三十多個在校碩士研究生在工作，工資奇低，但是大家上學幾年，圖的就是一個文憑，誰還敢跟自己的導師叫真？

當然，這小小的一票只是說利潤少，以科委的資金面，投兩三個億進去，就算只有百分之十的利潤，那也是兩三千萬進賬了——不能搭上這個順風車，真的太遺憾了，這可是能轉化為科委明面上的利潤的。

那一任的書記雖然工作作風比較粗暴，但是人很正直，為此甚至不和*圖*書惜跟省里的領導叫板，最後大家相互妥協一下：既然現在不合適改造設備，那先把錢扔進股市去生小錢吧。

不過還好，下一刻她就順著他的話題說了下去，「照你這麼說，你們科委的閑散資金也有個去處了，是不是能考慮拿錢出去炒一下股？」

「他的導師幫他安排了一個外資公司，說是實習一年，要他好好體驗一下歐美文化，畢業的論文就是這個了，」張主任居然已經了解過了，順嘴就答了出來，「不過沒有工資，只有補貼，人家那公司直接跟他的導師結算。」

「什麼？」陳太忠被她這建議嚇了一大跳，猶豫了一陣才輕聲發話，「那可是公款來的，你不是認真的吧？」

他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？陳太忠心裏越發地不爽了，「他有什麼苦衷，張主任你幫我了解一下就行了，我手邊有點事，走不開。」

正是因為這樣的決定，留下了錢，幾年之後液壓件廠才有了翻身的機會，現在也是正林數一數二的納稅大戶——粗暴的行政干預和違規股市操作，居然換來了這樣的結果，不得不說，這事兒還真的透著幾分滑稽。

陳太忠放下電話之後側頭一看，發現小萱萱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，於是清一清嗓子，笑著解釋，「嗯，美國客戶……想邀請我到歐洲的股市上興風作浪去。」

說句良心話，工資低都是不錯的了，像劉園林的導師只給補貼，小劉同學也只能認賬——就算一分錢不給你，你還能不做不成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