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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顯然，周主任來的時候，是了解過鳳凰官場的，所以見了陳主任的時候，笑嘻嘻客氣得很，可是吉科長暗地裡跟自家頭兒歪嘴了，「周主任一來，心思就放在了張玲玲的業務一科上，他帶了兩個項目過來，全算到一科頭上了……對咱二科有歧視。」

「你準備一下，近期送你去上海貝爾培訓一下，這是我推薦你的……業務要常抓不懈，別讓我失望，」李局長將她喊到辦公室，很和善地吩咐了幾句。

能指使動寶蘭分局動他這個電信副局長，那必須得有大能量的人做後盾，而能指使人當街搶劫並砍人，那就得有一點黑道背景——那個鳳凰的丁小寧，可不就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女混混模樣嗎？

「嗐，小女孩兒的牢騷，我還能當真了？」李局長笑著搖搖頭，心頭的一顆大石頭終於落地，「呵呵，她也算修成正果了……不容易啊。」

堂堂的電信局副局長，在警察分局門口被人搶包，還被打傷，跟著的那兩位猶豫一下，「要不咱們回頭？也就兩步路。」

真的，一點都不忙，這點小事不過是別人沒法替他做的罷了……

結果這女人一去就沒個回信兒了，過了兩天她要動身去上海的之前，李局長忍不住了，又打個電話將她叫來，「你培訓的事兒，張馨知道不知道？」

「可是項目是兩個嘛，」吉科長據理力爭，「他給一科個大的，給咱一個小的不行嗎？」

這就是李局長的示弱方式了，你跟張馨關係好，我送你培訓保住你的崗位，而電信職工培訓時，廠家不但管吃管住，還管出去遊玩，ｈｅｔuｂoｏｋ•ｃｏm•cｏm你還能帶上孩子在上海轉一轉。

當然，很長一段時間后，李局長終於知道，是高省長的兒子高雲風唆使寶蘭分局的人抓的賭，而那高雲風壓根兒就不認識張馨，倒是跟丁小寧還算熟悉，可是那時候，真相對他來說，已經不重要了。

所以說這兩點，能在張馨身上完美地體現出來，說實話，李局長真的想不出，他曾經得罪過誰，是同時擁有這兩個特徵的了——這樣的主兒他巴結還來不及呢。

再多的話，那小警察也不肯說了，他還要在單位做人呢，可是就這麼一點，已經足夠讓李局長做出最終的判斷了——那個張馨，估計是跟省里哪個大領導好上了！

很多行局裡，根本就沒有秘密可言，張馨要找出在宋嘉祥面前給她上眼藥的人，她是打聽到了，但是同時，李局長也得了消息，說是誰誰在打聽啥啥的。

「嘖……」陳太忠沉吟一下，方始笑著搖搖頭，「別想太複雜了，他要是有什麼明顯的偏袒，你可以向吳市長反應嘛，歐洲之行以後，我發現吳市長這人，還是挺好說話的。」

被他惦記的那位，正在鳳凰忙著呢，陳太忠一回鳳凰，總是閑不下，不過這次回來倒還好一點，絕大多數的事情，還是有相關的人去做了，這就是充分放權和許純良挑了科委大旗的緣故。

要不說這年頭幹部掛職也不容易呢？要是存了下來鍍一把金就走的心思也就罷了，真要想做點成績出來，還得下面這幫人處好關係。

「可是……」小吉猶豫了半天，才輕聲嘀咕一句，「周m.hetubook.com.com主任的愛人，前年死了，好像是紅斑狼瘡，他現在單身，咳咳。」

眼下遭了這樣的算計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馨，而且在自己的仇人中想來想去，覺得最可能的還是張馨……起碼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。

張馨再不交際，同事中也難免有一兩個相厚的，這女人就是，不過她也是比較本分的那種，這次機房要調整人員了，此女年紀又大，有被邊緣化的可能。

李局長不敢肯定這就是結束，因為那劫匪也撂下話了，還要再搶他呢，所以，猶豫一下之後，他找到了機房一個跟張馨關係不錯的中年女人。

你能把這話傳到張馨耳朵里，只要她腦瓜不是太不夠數的話，就知道這是我的道歉了，希望你別讓我失望吧。

周主任年紀也不大，約莫三十四、五，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，不過跟吳言和陳太忠這倆官場新秀相比，他就要差一點了，就算一年掛職期滿他回去能升了副廳，那是也比不上小白這兼了區委書記的實權副市長。

兩輛摩托車都是250那種大功率的，沒有車牌也是一定的，強力啟動之下，眨眼就去得遠了，被驚醒的司機發動汽車想追來著，誰想人家一頭就扎進了小衚衕不見了。

「別胡說，」陳太忠堅決呵斥了小吉一句，不過下一刻，他就表現出了正處待遇該有的霸氣，「二科是我的地盤，他給咱項目，算是示好還是打臉？咱完不成任務嗎？」

這兩輛摩托車上，每輛都有兩人，四個人都是戴了頭盔，前面車手的開車，後座上的人手上揮舞著雪亮的砍刀，風馳電和_圖_書掣一般路過，眨眼之間就將三人的手包搶走，爭奪之中，用刀背狠狠地砸了李局長几下，李局長舉臂遮面，結果右小臂被砸得骨折了。

然而，張馨前兩天在電信酒家的表現，實在讓人大跌眼鏡，同時，也證明她有找他后賬的能力，所以這幾天，李局長的心神頗有一點不定。

錢倒是好說，司機那裡還有，但是李局長自打坐上車，臉就陰沉得像隨時能下雨一般，他的耳邊，不住地響起劫匪動手砍他時說的話，「讓你不帶錢，下次再不帶錢就搞死你！」

要整我的，會是誰呢？李局長腦子裡一直轉悠的都是這個念頭，反正，他知道這劫匪就算跟寶蘭分局的警察無關，但必定是出於同一人的授意，也正是因為如此，他在分局門口被搶都懶得去報案——飛車黨猖狂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，就算報案，也無非是自取其辱。

這帶項目來就是其中之一——其實這都是慣例了，上面來的幹部要不就帶錢，要不就帶項目或者政策來，你要啥都帶不來，別說招商辦的人會有意見，怕是市裡領導心中都要生出點不屑，讓一個寶貴的位子出來讓你掛職，你倒是很心安理得？

說實話，在他分析出此事極可能是張馨乾的時候，他就已經被這個女人的瘋狂嚇住了，當一個常受人欺凌的弱者掌握了強大的力量的時候，沒有人能斷定此人會走到哪一步，尤其這個弱者還是一個女人——大多女人考慮問題，總是很情緒化的。

陳主任當然沒空，第一天回來是王偉新市長請客，校園網的錢又撥下來一點；第二天中午是吳市長主和-圖-書持招商辦吃工作餐，順便……招商辦來了新主任，卻是省委辦公廳的正處級秘書周勇，下來掛職鍛煉的。

而這兩件事情加在一起，那根本都無法用匪夷所思四個字來形容了，能形容這種怪異的，只能是另外四個字，「有意為之」，這是有人故意要整他。

對電信的職工來說，打聽這點事情並不難——電信局真的比較強勢，所以，在第二天中午時分，李局長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。

「才出來又進去？」李局長強忍著疼痛，咬牙搖一搖頭，又嘆一口氣，「先送我去醫院……你倆誰再回去幫著拿點錢？」

「知道，」女人點點頭，猶豫一下才發話，「她還讓我轉告您，『早這樣的話，哪兒有那麼多的事兒？』不過……我覺得不合適跟您說。」

見女人不明就裡地離開，李局長心不在焉地玩弄著脖頸處的繃帶——那是吊著手臂的，低聲地嘀咕一句，「她這到底是搭上誰了……這麼猛？」

我說，你就不能給我一點好消息嗎？陳太忠聽得直翻白眼，吉科長對自家上司和上司的上司，不能說得再明顯，這個周勇，怕是對吳言生出了一點不該有的想法。

這都是工作上的事情，人情方面的事情也有一些，比如說，他回來的第一天，市移動剛任命的廖總就打了電話過來，說是想跟他坐一坐，問陳主任有沒有空。

這讓他有點鬱悶，不可否認，他是一直惦記著她的，但是當時他主要想的，還是在宋司長面前湊個趣，當然，萬一老宋能得手，他跟著喝兩口湯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——誰讓你個小丫頭片子不識抬舉來著？

寶蘭分和圖書局有個小警察，父母家住的地方電信局的接線盒滿了，想裝電話裝不上，找了一個電信職工，從另一個接線盒專門扯了一里多的線裝上了電話，這就是人情不是？那位說了，是省里有大人物指示了，姓李的不會做人，大家教一教他怎麼做人。

天底下有這麼囂張的劫匪嗎？或者……有吧，但是李局長能坐到這個位子上，自然不是頭腦簡單之輩，他非常清楚，這次搶劫並不僅僅那麼簡單。

算了，慢慢地打聽，總會知道真相的，當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，車已經停到了天南醫科大附屬第一醫院的門診大樓門口了……

難道是張馨……由不得李局長不這麼猜，他工作了這麼多年，接觸的人海了去啦，得罪過的人也不止一個半個，但是近期他得罪的，只有這個令人垂涎但始終沒有得手的女人。

見她一副迷迷瞪瞪的樣子，他說不得就點得明了一點，「機房走了不少人啊，連張馨都走了，聽說你跟她關係不錯？嗯……你孩子不是也正放假？一起去上海玩一玩吧。」

他要做的，無非就是接受一下鳳凰日報鳳凰電視台的採訪；跟竇錚談一談學生去駐歐辦實習的問題；再從科委收集一點資料，看看需要從歐洲弄點什麼東西回來；再向段市長彙報下駐歐辦下一步工作計劃；協調一下素河二庫電網占農民土地的問題；去老爸的車間強調一下電機的質量問題……

要說寶蘭分局的警察跑到他家裡抓賭只是一時的巧合，那雖然不好理解，但終究是存在這種可能的，可是大半夜地剛從警察分局出來，就被人搶劫外帶打傷，這就太匪夷所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