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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不是扯嗎？」陳太忠心說你奉承我也沒用，於是哭笑不得地撇一撇嘴，「要不這麼著吧，老高，以後有這種要求，我先推薦他們來省外辦，你們收費不收費……那我就不管了。」

「這個……」高主任聽他這麼說，臉上有個明顯一愣的表情，心裏也打起了小鼓，要說他對這個建議不動心，那真是假的。

我收費不過是不堪其擾罷了，要說不管其他地市照樣沒問題，只不過駐歐辦想藉此擴大影響罷了，補貼費用那都是其次的事兒了，真當我陳某人缺那點錢嗎？奉承哥們兒也沒用……真的。

高主任倒是不掩飾對駐歐辦的羡慕之情，兩人閑扯著，陳主任慢慢就聽出來了，敢情其他地市的外事辦也跑到省里打聽來了，想知道鳳凰駐歐辦是怎麼運作起來的，目前狀況又是怎麼樣的。

這個隨遇而安，還真是有意思，看著兩人走出咖啡屋，陳太忠皺著眉頭考慮一下，這傢伙這股子義憤填膺的勁兒，是裝出來的，還是真的？

他參加過駐歐辦主任的選拔評判，一開始他還以為，段市長是真的挺竇錚呢，後來才慢慢地知道，人家是圍魏救趙之舉，由此可見此事的不一般了——官場中真的沒有不透風的牆。

由此可見，有時候惡名在外，並不完全是壞事，省里機關試圖插手市裡機關的事情，真的比較常見，但是高主任知道自己對的是個什麼樣的人物。

上次牡丹盛開的時候，他和荊紫菱去遊玩，他抬手去摸花，不成想被這傢伙跳出來一頓說，指指點點中，丫手指甲上盎然的綠意被他一陣恥笑。

「跟我商量什麼？」正在這時候，裘主任進來了，見到陳太忠先點點頭，手一揮，「來我辦公室說話吧，我說小陳你也真是的，我都去你那兒兩次了，你居然就從沒來過我這兒……目無領導，這可不是個好習慣啊。」

然而，有個問題他還是必須要落實一下和-圖-書，於是，陳太忠就將劉曉莉扯到一邊輕聲發問了，讓徐老師鬱悶的是，那倆明明說得很低聲，可他偏偏能聽到陳主任的發問，「隨遇而安不是拿錢發稿子的嗎？我可不想給他錢……我只是氣不過這事兒。」

當他在外事辦的樓門口出示證件時，門衛一看到「陳太忠」三個字，登時就是一愣，再看到工作單位是「鳳凰市駐歐辦」，忙不迭收回了要他填寫的登記單，拿起手邊的電話就撥了出去，「陳主任您少等一下，裘主任開會去了，我先給您聯繫辦公室高主任吧。」

當然，鳳凰駐歐辦名聲在外，還有別的因素，高主任半開玩笑半當真地指出了這一點，「陳主任，你們搞這收費邀請，不是搶我們省外辦的買賣嗎？」

可是鳳凰這兒的高薪，實在高得太離譜了，這就是開了個壞頭，而領導層比保潔工拿得少得多，這又是一個壞頭——像陳太忠這種能力和威望超群，震得住場面的領導並不多。

你算哪門子領導？陳太忠心裏腹誹一句，不過人家這是玩笑，他也不能小氣到去當真，說不得笑著點點頭，「裘主任指示得對，以後我沒錢了，就跑到您這兒請求支持。」

「說實話，我也不想搞這個，」陳太忠挺認真地向對方解釋，臉上也是帶了點無奈，「但是兄弟單位的請求太多了，總不能全推掉吧？所以就設個門檻……老高，不怕跟你說句實話，駐歐辦的創收壓力也在那兒擺著呢。」

「哦？是嗎？」中年人訝異地看他一眼，隨即展顏一笑，傲然地點點頭，「也許吧，不過，見過沒有並不重要，關鍵是我們無法坐視，社會公德在我們的有生之年淪喪殆盡，否則將來子孫後代說起來，我們都是歷史的罪人。」

兩人不咸不淡地扯著，就走進了高主任的辦公室，敢情這高主任就在裘主任的外間辦公，陳太忠一看就明白了——副和*圖*書主任，估計還兼著秘書職能。

接下來的時間里，陳太忠依舊是忙到不可開交，只要肯干，總是有那麼多事情的，段衛華已經通知他了，有時間的話，去省外辦走一趟，將駐歐辦的發展情況做個簡單的彙報。

「駐歐辦現在正是起步階段，正是需要錢、需要打牌子的時候，這種玩笑小高你也當真？」既然錢弄不到，順水人情裘主任怎麼不會做？所以，他笑著搖搖頭，「不過太忠，我有別的支持你的辦法……」

不過，既然劉曉莉都不計較了，他肯定也就無所謂了，要說站出來為此事搖旗吶喊，相較親力親為的劉記者，以毒舌出名的隨遇而安更為合適一點。

現在全國各地，上什麼都是一窩蜂地上，而駐外辦這東西是個新生事物，不但能解決一些往日里不好解決的編製，又可以堂而皇之地在外國工作遊玩，還能拿理所應當的高薪，機緣巧合的話，還能悄悄地弄個綠卡什麼之類的。

讓金局長哭笑不得的是，他那篇文章寫得沒剎住閘，反倒是把事情捅了個縫兒出來，後來事情的發展大家也都知道了，「喬裝調查」的劉曉莉也因禍得福，成為素波媒體界響噹噹的一號人物了。

「想起來了，隨遇而安，」陳太忠狠狠地一拍大腿，他一聽這傢伙哇啦哇啦白活，還真的記起來這是誰了，此人在素波晚報上開有雜評專欄，一向以筆鋒犀利、口舌刻薄而聞名——不過他還知道的是，這廝也經常拿錢寫一些槍文。

由於有些事情不宜張揚，陳太忠和劉曉莉約在貢院街的紅磨坊咖啡屋見面，等他趕到的時候，在的不止是劉記者，還有一個微胖的中年人。

陳太忠正納悶，哥們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名了，就見一個略顯富態的白胖中年人走了出來，一見他就笑著伸出了手，「陳主任吧？真是久仰大名了……你們鳳凰駐歐辦，現在可是不得了啊。和_圖_書」

然而，段市長的指示也挺有意思，「該說的說，不該說的咱就不說，盡量多強調一點困難，嗯……文字性的東西不要給他們，等你回鳳凰來以後，商量一下再說吧。」

這就是一筆外財啊，我們處理不了的，再還給鳳凰也不遲，這一刻，另一個大胆的念頭，不可遏制地浮上他的腦海：其實，我們完全可以幫鳳凰駐歐辦牽線，他們收的費用，我們從中抽成，甚至錢都可以打到省外辦的賬戶上，由我們來支付返還的費用。

「這個建議，你還是跟裘主任商量，」搖頭之後，他順勢笑一聲，心說這種級別的事情，打死我都不摻乎。

「這可是跟我無關，」陳主任笑著搖搖頭，不卑不亢地回答，「駐歐辦的發展，跟市裡和省里領導的大力支持，是分不開的，裘老闆就經常指示我。」

所以，裘主任對高主任的瞎咧咧挺生氣的，就算你有心，不會背後悄悄跟我說，咱們慢慢合計嗎？現在當著陳太忠說出來，我就算想裝不知道也不可能了。

這些閑話扯完，隨遇而安很認真地將事情經過了解一遍，今天的事情，本來就很有一些寫頭了——要知道，他不是每天都能抓住那麼多社會熱點的，尤其是有爭議的東西，說多雖多可有代表性的，卻也就那麼一些。

而報社那裡，對徐老師的更新卻是有比較高的要求，實在不急不就的時候，他還得拿注水文充數，這年頭……幹什麼都不容易啊。

陳太忠一開始還沒搞明白，段衛華這指示到底是何指，等他去了省外辦之後，才反應過來，合著鳳凰駐歐辦的名聲，已經大到相當的程度了。

「我聽說你在鳳凰科委的時候，就跟其他去考察的兄弟單位收費，」高主任聽得就笑，一邊笑還一邊搖頭，「現在有人給你起了一個外號，種田能手陳太忠。」

「大部分時候，他是不要潤筆費的，報社還給他稿費呢，www.hetubook.com.com人家徐老師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，合理的收入也要拿的，」劉曉莉的回答挺中規中矩的，不過這話，徐老師就聽不到了——陳某人這點小手段，無非也是小小噁心一下人，那個啥，讚歌你就不需要聽了吧？

不過下一刻，他就晃晃腦袋，將這個念頭驅逐出了腦海：我這是瘋了嗎，打誰的主意不好，居然敢把心思動到這傢伙腦袋上？

想到這裏，他不禁苦笑著搖搖頭，腦中卻是不禁想起了南宮毛毛說「總有報應」時，那份發自內心的笑容……

駐歐辦的開銷相當大，擱在哪個地市都是一筆不可忽略的數字，還是外匯的這種，而鳳凰市對駐歐辦的支持力度也不可小覷，不過，由於有鳳凰科委的成功先例，沒人會置疑陳主任的能力，在駐歐辦演砸之前，就算置疑也是聲音很小的那種。

外事辦也負責聯繫對外考察，但是這是省外辦，針對的也是省里的一些機構，下面地市的機關還真管不到，而且可以肯定的是，能找到鳳凰駐歐辦的，都是具備支付能力的主兒。

「嗯，就是徐老師，」劉曉莉笑著介紹，合著她上次被精神病之後，隨遇而安得了原衛生局長金長青的潤筆費，洋洋洒洒地寫了一片《如何保證『獨家新聞』不變成『毒家新聞』的隨想》，筆鋒直指一些「不負責任的媒體」，實際目的則是為金局長開脫。

這年頭的事情，真的是太滑稽了，陳太忠聽完這段因果，一時間居然就無語了，這天下大勢，果然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吖——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嘛。

要說這一開始，隨遇而安是要幫金長青的，結果蓋子捂來捂去，得利的反倒是劉曉莉，而徐老師本是素波輿論界屈指可數的毒舌，兩人居然還就這麼結識了，而且相互還挺欣賞。

只說這一點，別的地市就沒法比了，想搞駐外辦真的大有人在，可是演砸的後果，他們卻承擔不起——就算有那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不開眼的，敢拍胸脯說我去搞就搞不砸，可領導也得相信不是？

「我好像……在哪兒見過你，」陳太忠一見此人，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，說不得皺著眉頭，仔細回憶一下。

算了，每個人心裏，總是有那麼一點殘存的正義感的，再說，就算他只是裝的，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？總是比那肆無忌憚的甄宮正要好上許多吧？

不過，現在大家都沒有鳳凰駐歐辦的一手資料，光知道一些大致消息，所以來省外辦這邊打聽情況的極多。

高主任跟進來洗茶倒水，聽到這話，順便就把陳太忠剛才的話說了一遍，裘主任聽完，不著痕迹地瞪他一眼，心說你是瘋了不成，敢動陳太忠的腦筋？你知道段衛華對這件事的重視，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嗎？

可是聽到陳主任的車停在那裡不讓，是因為電視台美女主播湘香做好事卻被判賠四萬八，隨遇而安的精神頭登時就來了，眼睛也張得老大，「嗯，這件事情有搞頭！」

「要錢就來了？」裘主任半開玩笑半當真地瞪他一眼，又隨手一指沙發，「坐……你那兒不是門檻費收得挺開心的嗎？」

其中素波市政府就很重視這個，常務副市長覃華兵甚至表示，鳳凰能搞得起駐歐辦，咱省會城市也該積極地借鑒，不能被鳳凰比下去，當然，目前搞駐歐辦，時機有點不成熟，也有重複建設的嫌疑，但是咱們可以搞……駐日辦嘛。

「我有點迫不及待了，」他站起身來，一臉肅穆地看著劉曉莉，「我承認，我只是個有瑕疵的評論者，不是個衛道士，但是對這種事情不能視而不見……小劉，我要去採訪那個女主持人了，你跟我一起去嗎？」

可是省外辦知道的消息也不多不是？不過肯打聽的，總是能得到點消息的，別的不說，只聽說駐歐辦四個保潔工都是年薪五萬美元，來的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——這陳太忠不是瞎搞嗎，你這麼搞，別人怎麼跟著你玩啊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