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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話倒也不是特別無情，事實上，中國的出口史上真不少這種例子，貨物出去了，都到了對方港口了，那邊卻是沒人接收下不了貨——紡織品在港口裡獃著，都能生了霉長出蘑菇來。

「哼，你倒是挺關心那個丁小寧，」看看，白市長不但知道他的用意，甚至連起因都知道，她低低地哼一聲，語氣里也是不無醋意，「我說，你說話能不能小聲點？外面要是有人路過怎麼辦？」

「那你希望我拖趙喜才多久？」她幽幽地發問了，這個傢伙要去橫山刑訊逼供，忙不過來也是可以理解的……畢竟那是葡萄牙籍的投資商，而澳門回歸也就剩下一個月了，抓緊時間辦事，那是必須的。

你怎麼找了這麼個極品過來？想到這裏，吳市長就實在控制不住了，於是打個電話給陳太忠，卻是死活接不通，那麼，等電話能接通的時候，她的怨氣比較大，卻也是正常了。

「誰跟你是『咱爸』？」吳言白他一眼，心裏卻是甜不滋滋的，又跟他聊了兩句之後，微微地頷首，「好了，明天晚上家裡說吧，你不會明天晚上也沒時間吧？」

所以吳言也偶爾來這裏辦一下公，她找陳太忠，除了一份難耐的相思，還有幾件事情，其中第一件就是……她被荀德健騷擾了。

「這怎麼可能？」陳太忠聽得苦笑一聲，說不得細細分說一下，「沒有國外的投資，就算歐洲肯要咱們的焦炭，這出口的配額……誰來搞？」

資金短缺，大家有克服的決心和能力，而這話語權讓出去，那可是麻煩，尤其這不但是外資，還是陳太忠引進來的，一般人也沒膽子去琢磨吃干抹凈不認賬。

「你給我站住！」吳市長見他居然要走，禁不住輕聲怒喝一聲，不過下一刻，她的聲音就放得溫柔了一點，「把門反鎖住。」

而其時，碧濤的瀝青粘稠度差一點，熔點偏低，屬於沒人要的東西，也正是因為如此，邢總親自上陣，咬牙切齒要搞定這個環節——也正是因m•hｅｔｕboｏｋ•ｃoｍ.cｏｍ為技術改造成功，碧濤現在才敢上二期和三期，因為有了這個技術保障，他們就立於不敗之地了。

吳市長在招商辦，占的是秦連成原來的辦公室，周勇來了之後倒也有眼色，沒去占屬於分管市長的房間，而是新加了一間辦公室——對周主任來說，這種辦公室禁忌他是懂的。

合著她今天把陳太忠喊過來，這件事也是要過問一下的，她可是還兼著橫山區委書記呢，古昕這麼搞，不但垂管的王宏偉有壓力，橫管的吳言和政法委書記岑廣圖，壓力也不會小了——要不說這去省城抓人，不是隨便一個幹部就學得來的。

可吳言並不知道他現在彎弓搭箭，射的是趙某人，只當是他打算親自出手懲戒，更是坐實了此人晚上有事的說法，說不得閉上了眼睛，良久之後方式張開，微微地嘆一口氣，「明天早上醒來的時候，我希望自己躺在你的懷裡，一睜眼就看到你……這個要求不過分吧？」

但是問題不能這麼看，就像美國凱撒鋁廠一爆炸，全球氧化鋁的價格一天一個台階，就知道這工業化生產的環境中，加一點和減一點的巨大影響了。

看著面前許久不見，變得幾乎有點陌生的男人，吳市長強壓著心頭的情火，淡淡地發問了，「如果不讓外資進入的話，焦炭出口歐洲，行不行？」

她找他的第二件事，就是跟上午的書記辦公會有關了，很顯然，在這一點上，她是得了章書記的授意的。

當然，要說這十五萬噸能帶來什麼絕對的影響，也不盡然，這影響是相對的，但是等真的發展到陳太忠說的三十萬噸的時候，整個天南都要受到影響了。

電話是吳言打來的，電話里，白市長很不客氣地發問了，「陳太忠主任，你回來已經一天多了，什麼時候才有機會跟我彙報一下工作？」

當然，章書記自己不可能看上素波市長的位子，他這天南第二大城市的市委書記，不管從哪一方面看和*圖*書都不弱於素波市長，雖說遠離省里的中樞，卻是獨霸一方的土皇帝，比趙喜才只強不弱，但是——他若是知道這樣的消息，不通知許紹輝是不可能的。

壞了！陳太忠聽她這麼一說，心裏就是咯噔一下，他之所以要離開，半是生氣，另外也是生怕白市長提出什麼其他的要求，要知道，今天晚上陽光小區六個女人在等著他，鳳凰素波聯誼會呢。

當然，也許她更是想多打聽一下自己在北京和巴黎的際遇，小白同學不但很關注她自己的前途，對他的上進也很期待。

「我就跟你說不明白，」陳太忠哼一聲，站起身就要走，熱臉貼個冷屁股，他無趣啊，「那你們搞唄，能運到英國，我幫你找下家。」

沒錯，上午的書記辦公會，陳某人只有陳述權，但是真要計較起來，隨便拉一個書記出來，不管是章堯東還是姜勇，誰又敢當面說——我就欺負你陳太忠了？

「他們聽不見的，」陳太忠傲然一擺手，聲音也沒變小，反倒是嘴角泛起了一絲曖昧的笑容，「看來你忘了橫山區委辦公室里的事兒了？」

所以，吳言才依著章堯東的意思，問一問看不用國外的資金，陳主任是否也能打開歐洲市場，鳳凰不是沒有做煤焦外貿的，但多是對著煤焦販子，沒有直接的出口途徑，在96到98年裡又基本全軍覆沒了，那麼，眼下這個渠道很值得珍惜。

那啥……你老爹不是在你家養病的嗎？陳主任頗有一點無語，哥們兒這欠的作業實在有點多，連小白同學都忍不住了，說不得咳嗽一聲，很恭敬地發問了，「馬上就有時間了，請問我去哪裡找您？」

「我怎麼可能不知道？」果不其然，吳言的思路登時就被帶歪了，她白他一眼，壓低聲音反問一句，才又略略提高一點聲音，「章書記問起我這件事了，素波那邊也有人給我打電話……古昕這麼搞，可是第二次了。」

說實話，這資源整合說難真的很難，說不難也真的沒啥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，歐洲那兒最起碼十五萬噸的年需求量，足以晃得整個鳳凰市的煤焦企業眼花了。

具體經過前文都有，就不再說了，其中有一點需要指出的是，最後碧濤的收購價，都堪堪頂得上生產出成品之後的銷售價了，就連邢建中都苦笑著說，「這個價格下來，我賺的就是那點瀝青。」

「趙喜才太不識趣了，必須得給他點顏色看看，」陳太忠聽得冷冷一哼，小白雖然是他的枕邊人，卻同時也是章系大將，所以他不能說得太明白——這就跟他無法向許純良挑明一般，章堯東也是有想法的人啊。

鳳凰是缺錢，好幾家大型機焦項目正在四下找錢，但是同時，一旦成立個什麼政府機構，統一負責焦炭對外出口的話，鳳凰人絕對不願意聽到裏面有外國人在說話。

但是，那種情況是被對方的進口配額卡住了，而跟中方的出口配額無關，現在的情況，陳太忠就是在說，你能搞定出口配額的話，進口配額我來想辦法——很仁至義盡的說法了。

怎奈，這廝實在聒噪得有些過分，吳言在第二次問他，你打算在鳳凰投資多少錢的時候，這傢伙依舊轉移了話題，她也就懶得多說了，一個電話打給了吉科長，「荀總對鳳凰的環境不是很熟悉，你這個主人做得不夠好，應該多向香港朋友解釋一些市裡的政策法規。」

再舉個例子，邢建中的碧濤煤焦油深加工廠，大家都知道是廢物回收一本萬利的買賣了，但是在發展的過程中，也遇到過來自老家張州的狙擊，導致煤焦油價格猛漲——翻著跟頭地漲。

你這混蛋，倒是越來越有男人味了，吳言看著他燦爛的笑容，只覺得身子有點發軟，兩腿中間也微微有點鼓脹了，說不得輕咳一聲，強行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開：他說的那個「被人欺負」的女人……並不是我啊。

其實，她這也是想撒個嬌，讓情郎關懷一下，畢竟是這麼久不見了，不過她是女強人做慣了，就算是撒嬌ｈetｕbook.ｃom.ｃom，方式也有點與眾不同——她心裏何嘗不清楚，配額這東西真的不太好搞。

終於來了啊，陳太忠心裏苦笑一聲，他最怕聽到的就是這話了，白市長估計情動如火才會如此吩咐，可以想像得到，她會在半夜悄悄推開那個掩人耳目的衣櫃。

這麼多話說來說去，就是一個意思，十五萬噸的焦炭看起來不多，但是足夠改變整個鳳凰煤焦行業的格局——走歐洲的多了，留天南的就少了，供應少了需求沒變少，那麼，價格就起來了。

「可是咱爸……不是在家嗎？」陳某人有點撓頭，陽光小區有六個等著呢，打一輪兒起碼也得仨小時吧？歇一歇再打一輪的話……天可就亮了。

「明天中午……好吧，明天晚上，不過可能是後半夜了，」陳太忠嘴角抽動一下，擠出一個笑容來，心說明天中午我還得去哄唐亦萱呢……

「哪一步？那混蛋敢一而再地欺負我的女人，你覺得我會做到哪一步？」陳太忠看著她微微一笑，眼神中有令人心悸的東西一閃而過。

「看把你嚇得，」她的聲音放低了些許，臉上也泛起一絲笑意，這裏就屬她的位置高，倒也不怕別人貿然闖入，是以才敢微微一笑，不過，以她的謹慎，實在也做不了太多，只能低聲嘀咕一句，「晚上回橫山區宿舍休息，聽到沒有？」

不過他倒是不介意表明自己劍指何方，事實上，他才不相信吳言不知道他的初衷，素波市都不少人知道了，何況小白呢？

「他？你用不了拖多久，」陳太忠微微一笑，心說有張兵的小本子在手上，趙喜才都沒可能把寶壓在你身上——你現在就是無足輕重了，不過他當然不可能這麼說，以免傷了小白的面子，反正張兵撐不了多久，而張某人倒了，就輪到趙某人了，一勞永逸的事情。

「你旁邊有人？」吳言被他的小伎倆騙了，音量登時下降了百分之九十還強，接著又是一聲輕咳，才繼續放大聲音，「不出意外的話，五點之前，我會在招商辦辦公。」和*圖*書

「她在市政府呢，」吳言淡淡地解釋一句，她今天下午過來，就是想見一見陳太忠，所以就沒有帶上自己的秘書，那可是鳳凰市官場里眾所周知的陳某人的情人，比較容易引起別人不負責任的聯想。

有人說了，風笑瞎寫，才十五萬噸不算什麼嘛，這話是沒錯，要說鳳凰市整個煤焦企業，年產焦炭要超過一百萬噸，這還是不算那些土法煉焦的小焦廠。

等陳太忠從三十九號出來的時候，就接近下午四點了，他尋個沒人的地方，才將林肯車放出來，剛開機的手機就來了電話。

吳市長剛才「偶爾」路過業務二科，知道陳太忠這次沒拿回什麼已成的意向，倒是正正地撞見話癆荀，荀德健一見招商辦的分管市長是如此年輕美貌，就借口想多了解一下鳳凰的投資環境，沒皮沒臉地跟上來了。

「光聯繫下家誰不會？」吳言心裏不舒坦，說不得就要沒事找事一下，聞言白他一眼，「你不是在北京能力挺大的嗎？這點事兒也難得住你？」

吳市長有點見不得此人，尤其是見不得那廝一雙賊溜溜又帶著點傲氣的眼睛，但是她既然負責了招商引資工作，對投資商就不能使性子了，更何況這傢伙是太忠領來的，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？

「怕是夠嗆，」他的眉頭微微一皺，一副心情沉重的樣子，接著又嘆口氣，「晚上還要去橫山分局，那邊有點涉及維穩的事情……你沒聽說嗎？」

我可能忘記嗎？吳言狠狠地瞪他一眼，心裏盼著他眼下就胡來一下，可是又知道現在太不是時候，說不得清一清嗓子，「你別撩撥我啊……對那個澳門人，你打算做到哪一步？」

吉科長一聽就知道不妙了，他跟荀德健接觸了不到兩天，就知道這廝到底有多麼輕浮了，說不得來到領導辦公室將人領走，就這……姓荀的這廝還有點不情願呢。

「不要了吧，現在四點四十，」他苦笑一聲，扭頭回望，「吳市長，這個時間誰都可能進來啊，韻秋又不在，沒人幫著擋人不是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