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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嗯，副主任，」王主任點點頭，不動聲色地解釋，「崔廳長剛從公路局辦公室調過來的，我現在負責廳里的辦公事務，崔廳的日程安排由他負責。」

莒山煤業那邊，擼掉了一個正廳的老總，這件事崔洪濤並不是很清楚，但是他非常清楚，趙喜才是怎麼倒下的，就是被陳太忠一手扳倒的——這傢伙也真黑，兩人都是蒙藝的人，他就敢這麼蠻橫地出手。

「我還是要感謝崔廳在百忙之中能見我一面，」陳太忠微笑著回答，眼中卻是一絲笑意都沒有，「有點工作上的事情，想請示一下崔廳長。」

這就是個屁股問題了，不在其位不謀其政，坐到那個位子就要有那個心態，崔洪濤覺得自己對高省長算是挺尊重了——你的很多人，很多政策措施我都沒動啊。

交通廳的辦公室主任姓王，是高勝利在的時候提拔上來的，見了陳太忠倒也挺客氣，不過，當他聽說陳主任想見崔廳長，說不得笑一笑，大拇指沖隔壁指一指，「想見崔廳長，得找智主任安排。」

扳得倒人，扶得起人，這樣的能力真的太可怕了，尤其是這傢伙還是個四六不靠的主兒，似乎蔣世方都不能很好將其收為己用。

「那誰，給陳主任換茶，」智主任輕描淡寫地招呼一下旁邊的人，站起身走了出去，他聽明白了，鳳凰科委的這個副主任已經惱火了，嫌等得時間長了。

「秘書另有其人，」王主任笑著搖搖頭，心說這智主任是衝著我的位子來的，就算老崔不好意思弄走我，但是分權架空我那是必然的了，「反正陳主任你要找崔廳，先聯繫智主任吧。」

正是因為有如此清醒的認識，崔廳長願意跟陳主任保持既往的交情，幾千萬的單子，給也就給了，不過想到這傢伙上門要活兒，都這麼理直氣壯和不講理，他禁不住低聲嘀咕一句，「這傢伙是條瘋狗，見人就咬的，小智以後你對他客氣一點。」

「交通廳www.hetubook.com.com這是新氣象了，我肯定要按程序來嘛，」陳太忠笑著回答，一邊說一邊就坐了下來，這話說得在理，卻也不無影射崔洪濤翻臉太快的意思。

人要是失了勢，連說話都會客氣很多，當然，王主任的變化不大，不過最後一句里也是透著親熱，這種低聲的親熱同往日里喧鬧的親熱，味道並不一樣。

崔洪濤一直認為，自己做的事情，沒什麼對不起高勝利的，高省長是把他扶正了，但是現在交通廳我是一把手，我事事還都要看你老廳長的眼色，這何以服眾啊？

「你這傢伙，從來就是這麼多怪話，」崔廳長也是老奸巨猾之輩，笑著搖搖頭，試圖用類似於以前的態度來對待，一邊說，他一邊沖智主任揮一揮手，「小智你先出去吧。」

這話倒是不假，移動的人站在聯通人面前，那優越感要強很多，人家網大、質量好、收入高，一開始給交通廳做工作的時候，讓利少一點是很正常的。

不多時，智主任又回來了，陳太忠面前的新茶還滾燙呢，他就微笑著發話了，「陳主任，請跟我來。」

「那你去吧，」崔洪濤隨意地揮一揮手，自己坐在椅子上發獃，他覺得有點累了，以前總覺得這廳長多威風，坐到這個位子上才知道，還是有那麼多人和事，是他招惹不起的啊。

然而，最後聽說鳳凰科委都已經進貨了，他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，雖然這其中的因果有點牽強——你的貨壓住了，跟張沛林說去啊，找我幹什麼？

見他告辭轉身離去，崔廳長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起來，眼睛也眯了起來，輕哼一聲，「這個混蛋，什麼事兒都要插一手。」

「GPS啊，」崔洪濤沉吟一下，說實話，他還真沒想到小陳是為這個事兒來的，在他想來這根本就是交通廳和移動以及聯通公司的事情，你瞎摻乎啥呢？

而聽杜書記的，那就要進一步地跟老廳和圖書長撇清關係，省委書記都大力支持我了，這種情況我要是不表現出點強勢來，怕是杜老闆都要看輕我的能力吧？

聽他這麼問，崔廳長笑一笑，卻是沒說話，他對陳太忠還是相當了解的，由於他一度跟高省長走得很近，就知道這傢伙不止是蒙藝的人，跟黃老家的關係也近。

姓陳的能不能用得動許紹輝，他很是懷疑，不過顯然，他不敢賭也沒膽子去賭，別的不說，黃家人一旦發話，他就會摔得很慘。

「嗯，這件事我會辦好的，」智主任點點頭，聽領導如此鄭重其事地吩咐，他自然要認真對待，「爭取年內處理好。」

「我們科委跟移動，是合作夥伴，」陳太忠笑一笑，有些話他是不能說得太細的，「張總對我們的工作，一直也很支持，我和許主任都很感激他。」

一旦這樣持續下去，看在其他的領導幹部眼裡，人家不說我是尊重老領導，而是會懷疑我的工作能力——離了高勝利，你崔洪濤就駕馭不了交通廳了？

高雲風可以抱怨崔洪濤反臉無情，但是崔廳長絕對不認為自己是這麼個人，他反倒時不時地要感嘆一下：我真的太給老廳長面子了。

一朝天子一朝臣，世間事本該如此，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副省，那就要付出該付的代價，我也知道交通廳錢多啊，輪也輪到我了不是？總不能你走了還想這一塊兒吧？

說句實話，這麼種事情的前後因果，崔洪濤能記住都是因為張沛林，想崔廳長每天多少事兒呢，這單子擱給別人看是不小了，擱給交通廳真的就很扯了。

崔洪濤在以前高勝利的辦公室辦公，見兩人進來了，笑著點點頭，卻是自矜身份沒站起身來，「太忠來了啊？小智剛接手這一攤，對你不太熟。」

「智主任？」陳太忠聽得一愣，「這是……副主任吧？」

「聽說……」智主任也是聽了一個大概就匆匆趕來反應情況的，於是吞吞吐吐地回答，「聽和_圖_書說是欠了鳳凰科委的錢不給，對了，他跟藍局長關係不錯。」

「廳長，」就在他沉思的時候，智主任又匆匆走了進來，「素波公交公司的烏標被停職了……就是昨天的事兒。」

「那你沒事，多跟勝利省長聯繫聯繫嘛，」陳太忠笑著點一句，他這話基本上算多餘的，人家還不知道沒事往高勝利家跑？關鍵是他這算表明了一種態度：我知道你有點鬱悶，這一點上我支持你，老崔搞得有點過了。

陳太忠也不跟他一般見識，坐在那裡喝茶，又拿起茶几上的報紙翻看起來，其間又有人進進出出，也有人跟他一般，坐在那裡喝茶看報。

尤其是，針對蔣世方大搞的公路建設，杜毅幾次要他去彙報工作，明顯是要拉攏他對抗蔣省長，他能不答應嗎，他敢不答應嗎？

「改天吧，這兩天忙，」崔洪濤沖他和藹一笑，「你先忙你的去，有空了電話聯繫我。」

「呵呵，你忙去吧，」王主任笑著回答他一句，猶豫一下又輕聲嘀咕一句，「廳里的雜事兒我還能做點主，太忠你有什麼事兒，別客氣啊。」

一邊說，他一邊拿起手邊的電話，撥個號碼，「小智你過來一下，有事找你……」

老崔這人倒也還行，陳太忠見他安排智主任來辦此事，笑著點點頭，「那可是打擾崔廳了，感謝您對我們工作的支持，要不……中午一起吃頓便飯？」

所以，對高勝利留下的人和事，崔洪濤可以一點點地逐漸不買賬，但是不買陳太忠的賬，風險就太大了，天南省官場，怕是都沒幾個人能看得透這傢伙到底有多深的底牌。

「哦，」崔廳長看他一眼，也不說話，很顯然，他在等對方的解釋——那是素波交通局頭疼的事情，咱這是交通廳啊。

小陳明顯是在小智面前受氣了，他不攆人走，還等著小陳看到此人，增加心裏的怒氣值？見到智主任退出，崔洪濤才轉頭看向對方，「太忠你有什麼事兒？」m.hetubook.com.com

想一想陳太忠剛才說的話，一時間他又有點咬牙切齒的衝動：合著你小子知道交通廳是重災區，有意用許紹輝嚇唬我？

「茶沒味兒了，」陳太忠一指面前的茶杯，「智主任，麻煩給重泡一杯茶吧。」

智主任看起來還不到四十歲，濃眉大眼的看起來挺英俊，聽說陳太忠要找崔洪濤，上下打量他兩眼，不動聲色地回答，「廳長在開會呢，你稍微等一等。」

正是因為如此，崔廳長也只是記得一個大概，條件好不好之類的，至於說細節，他還真的不記得了，「你的設備，用不到聯通上面？」

就在烏標被勒令停職的第二天，陳太忠找到了交通廳辦公室，要見廳長崔洪濤。

「呵呵，」陳太忠盯著他看了好一陣，笑了起來，對方的話說得沒什麼表情，可正是因為沒什麼表情，才顯示出了若有若無的失落，「這是崔廳長的秘書吧？」

智某人不怕麻煩，也不怕別人記恨，但是這陳主任的能力他多少也有所耳聞，心說弱化高廳長在廳里的影響，這是崔廳長的既定策略，我犯不著為此把人得罪狠了不是？

反倒是下面地市裡，處級的縣長和縣委書記一般都有秘書，這也是崔洪濤扶正了，陳太忠就琢磨，此人應當配上秘書了。

尤其要命的是，人家沒招呼那些接待人員，直接讓他這個辦公室副主任來換茶，這就是說人家把賬記到他頭上了。

整個經過就這麼簡單，移動拖了很久、一直跟交通廳扯皮的事情，陳太忠也在辦公室等了不短的時間，但是見了崔廳長之後，就這麼寥寥幾句話，敲定了一個幾千萬的單子。

其中有兩個人，還是什麼處長，是以前在高廳長的包間里見過陳太忠的，那兩位看到他了，沖他點點頭，卻也不說話——一朝天子一朝臣，無非是如此罷了。

「是關於素波計程車安裝GPS定位系統的事兒，」陳太忠將事情說一遍，「……張沛林說以前跟您打過招呼，我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這邊都已經進貨了。」

而且他還知道，陳太忠一手將田立平扶了起來，這能量實在就太可怕了，至於說段衛華出任素波市長，背後有沒有這傢伙的推動，那就很難講了。

大約等到中午十一點的時候，那倆處長都被領著走了，卻是還沒人招呼陳太忠，陳主任這下有點惱火了，咳嗽一聲，智主任緩緩抬起頭來看他。

「哈，不用這麼見外，」崔洪濤好歹也是正廳級幹部了，哪裡聽不出來對方話里有刺？於是笑著擺一擺手，「你有我的電話嘛，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呢？」

反正，有這麼個因頭，小陳出面來說倒也不是不行，畢竟他崔某人以前跟小陳也是較為熟慣的，所以他清一清嗓子沉聲回答，「聯通那邊給的條件比較好，態度也比較積極，移動這邊的老張，一開始給的條件不好。」

聽到他這麼評價陳太忠，智主任也不作聲，好半天才輕聲問一句，「姓陳的不是蒙書記的人嗎？廳長您何必對他這麼客氣呢？」

「許主任？」崔洪濤沉吟一下，緩緩地點點頭，「許書記的兒子吧？嗯……好了，就定移動的好了，不大一點事兒，太忠你一個電話過來，說清楚不就完了？」

蒙藝走了有一段時間了，但是陳太忠根本就沒受到什麼太大的影響，最近更是頻頻以黃家的利益代言人出現。

天南省有個風氣，也是不成文的規矩，廳局一把手配秘書，副廳長等人一般沒有秘書，可能有走得近的下屬，但不是秘書——在省會城市裡辦公，忌諱多啊。

他這表現得也算客氣，又招呼人端茶倒水，不過，他的骨子裡面透著一點冷淡和隔膜，這純粹是一種感覺，沒有具體舉止證明表示是如此，也無需證明。

崔廳長也看不透這廝，但是他比旁人要多了解此人一點，知道了這傢伙是深不可測的，那麼他就不想多得罪，這跟杜老闆對他的期待，也不矛盾——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，職能有限，影響不了大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