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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不說環境能改變人呢？以前石老闆遇上類似的混混，都只有面無人色打哆嗦的份兒，自打自家店子遇到麻煩，又吃了劫匪一槍子兒，倒是膽氣壯多了，在這些混混們面前也能談笑自若了。

「只要是你出錢，我並不反對這個建議，」陳太忠看他一眼，「而且收走舊床單，鋪上新床單的事情，也得你們做。」

法國長棍麵包是大名鼎鼎了，但是除了法國人，喜歡它的人不多，因為這麵包實在太硬了，光靠咬是不行的，還必須來回擺頭，使用頸部的力量做撕扯，才能拽得下來。

那兩位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，一個是光頭，腦門上刺著刺青，另一個一邊說話，一邊信手從貨架上拎下來啤酒喝，不過石老闆看起來倒不怎麼在意，笑得很開心。

再加上他出身香港荀家，雖然是私生子，但也多少見識過、聽說過一些場面，自身也有裝逼的傳統，跟別人隨便扯兩句，也是一股富貴逼人的氣勢。

「但是你們不給我住宿費，」陳太忠要是想鬥嘴，不會輸給任何人，「我管你住就很給你面子了，你別以為我很喜歡別人佔住我的房間不放……著重聲明一下，我這兒不管飯啊。」

「那多麻煩啊，」話癆一向以膽子大著稱，所以，就算是對上陳太忠也敢小小放肆一下，「找個保潔公司不就行了？反正巴黎是不過春節的。」

然而，非常遺憾的是，駐歐辦的大廚都放假了，可憐的門和_圖_書衛坐在門口的小亭子里，抱著一根法國長棍麵包在撕扯咀嚼，這讓安東尼看得有點頭暈，「陳主任，你能炒幾個菜嗎？」

「是找事兒的？」陳太忠瞥那兩位一眼，轉頭沖他問一句，石亮趕緊笑著搖頭，「不是，這不是要過年了？唐人街這片買賣多，有些不起眼的小毛賊就來渾水摸魚，他倆幫我看一下攤子，吃喝一點還不是正常了？」

「你做夢吧，」陳太忠才不跟他客氣，指望我這堂堂的駐歐辦給你做飯？「好了，今天咱們吃火鍋吧……」

石老闆現在恢復得也差不多了，就主動要求承辦此事，自打吃了一槍之後，他在華人圈子裡的地位急劇上升，或者有人會覺得他冒傻氣，但是無論是誰，也希望自己遇到事情的時候，能有這麼一個冒傻氣的同胞出面，幫自己討回該有的公道。

當然，荀德健也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，話癆荀沒遇上劫案，但是事發不久他就來了，這傢伙長了一張臭嘴，但是要忽悠起人來，那是很有一套的。

這一注意一打問，別人就都要佩服他了，受傷不算什麼，聽說還有老人差點救治不及了呢，關鍵這人是在同胞有難的時候，挺身而出的，於是，大家聽說此人註冊了一個保障人權的社會團體，就紛紛神情加入。

所以眼下陳太忠要張羅酒會，石亮就敢說我幫你吧，找幾個人也不是什麼大事兒，而荀德健也表態了，「和_圖_書正琢磨著在巴黎過年呢，反正我這人，在哪兒過年都是一樣過……」

你知道豬八戒它媽是怎麼死的嗎？是笨死的！陳太忠聽得還真有一點無語了，你明白我的忌諱就行了，還說個什麼勁兒啊？非要說出來讓大家寒心。

這也就是貝拉和葛瑞絲這兩天大姨媽來串門，所以他才這麼好說話，換個時候就直接攆人了——起碼，房租是要收的。

「這活兒……有點不合適，」話癆荀聽得愁眉苦臉的，姓荀就有姓荀的底蘊和面子，有些事情，那是不能做的，「陳主任，那我幫你雇倆人總行的吧？」

三人走進房間不到五分鐘，安東尼也來了，他在十天前，催完了何軍虎的最後一筆款子，現在來找陳太忠，那就是喝酒之餘，順便談一談分贓的問題。

「住是可以，長住都行，」偌大的駐歐辦，就是陳太忠一個人了，他又怎麼可能不答應？「得每天負責打掃屋子啊……尤其這客房的床單被罩，每三天必須洗一次。」

於是陳太忠在下午六點離開了駐歐辦，總算還好，法國人不過春節，鎖了裏面的大門之後，外面還有門衛把守，倒也無需擔心。

嚴格說起來，這五百人里也沒多少有錢的，做小買賣的多一些，不過不管怎麼說，就算只出個三五百的法郎，那也鄉親之意不是？

「為什麼你不去做？」荀德健登時就變得有些忿忿了，顯然，對他來說花錢雇鐘點工是小事，ｈetｕbook•ｃｏm.ｃom而去鋪床疊被，卻是意味著相當的麻煩——有些人真的是傳說中的四體不勤，並且毫不以為恥，「我們是客人。」

事實上，科齊薩並不是直接通知的陳太忠，而是十幾天前就將電話打到了駐歐辦，科部長希望，自己提前打招呼，能吸引到足夠多的中國人來捧場。

有家不能回，對荀德健來說這也是常態了，雖然老話說每逢佳節倍思親，但是這麼多年下來，他也就習慣了。

然而，正是因為這一千萬，荀家那些小輩，倒是沒人對話癆荀有什麼意見了——這點錢，荀家子弟沒人會放在眼裡，問題的關鍵在於，這一筆錢出去，荀家就跟你兩清了，家族的基業你也就不要再惦記了。

這話說的，就帶了幾分官威進去，多少也算是擺架子了，不過這話癆荀實在有點不知道好歹，他不得不點撥一下。

「我這堂堂的一把手，還自己洗床單呢，」陳太忠瞪他一眼，猶豫一下，終於嘆口氣掀出了底牌，「我早就跟石亮說過了，這兒不需要多少人，夠用就行，關鍵是要保險。」

巴黎的春夏時裝周即將開始，貝拉和葛瑞絲也在緊張的排練中，不過，由於代言了阿爾卡特的手機，兩人現在的身價看漲，名氣也傳出去一些。

他先去石亮的小店看了看，石老闆的超市也裝扮得紅紅火火的，一副過年的氣氛，而石亮本人還有點不良於行，坐在店裡，正跟兩個白人指手畫腳地說著什www.hetubook.com.com麼。

既然是提前通知的，那麼，面對即將來臨的人手困局，陳太忠在巴黎積攢的人脈，就派上了用場，他正琢磨該抓哪些壯丁呢，石亮就主動打來了電話。

尊敬的唐是不怎麼願意跟袁珏打交道的，不過他對駐歐辦的中國菜比較感興趣，他是一個典型的喜愛美食的義大利人，又在法國呆了這麼長時間，對法國大餐也很喜愛，是的，他認為自己是美食家，中國菜未必要常吃，但是偶爾吃一次，是個不錯的享受。

隨便聊一陣，時間就不早了，巴黎這地方又大，陳太忠告辭去接貝拉和葛瑞絲，等到了駐歐辦的時候，就是八點二十了。

這兩人的積極性挺高的，甚至當天下午，荀德健就帶了兩男兩女跑過來，說是我就住你這兒了，你看行不行？

火鍋這個東西，貝拉和葛瑞絲比較能接受，反正英國人做飯就是兩種方式，烤和煮，尤其是白水煮菜然後根據個人口味加調料，跟火鍋實在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
沒辦法，私生子就是這待遇了，荀家有不少人知道他，不過肯定沒人把他算進荀家人中的，甚至也有人知道他老爸給了他一千萬美元。

所以，他和荀德健發起的「在法華人人權保障會」，在短短的十幾天內，就發展到了三千多的會員，肯出錢贊助的會員已經突破了五百人。

那倆混混不懂漢語，原本還略帶一點不服氣看著他，但是見石亮對他恭恭敬敬的，也就不再多事，那光和_圖_書頭看他倆聊得高興，索性從一邊拿起一袋花生，扯開袋口吃了起來。

他對中國人民是如此地友好，甚至希望在自己的官邸來舉辦這個活動，然而遺憾的是，他只是副部長，不但房間小了一點，在辦公時刻用官邸接待客人的話，有點不合適。

不過還好，既然陳主任「政治挂帥」這根弦綳得很緊，石亮和荀德健找人幫忙的時候，自然也要注意相關事項，而話癆荀思來想去，最終還是沒有住進駐歐辦。

巴黎是個浪漫的城市，也是個現實的城市，她倆的綵排相對比別人輕鬆，但是同時，健身和美體的時間卻多了，而且其他時裝周，比如說紐約和米蘭也基本上要開幕了，二三月份，她倆是有得飛了。

不過，這個保障會能發展這麼快，最關鍵的還是藉助了上個千年末的那場華人大遊行，那一次石亮坐著輪椅，大腿上包著厚厚的紗布，走在遊行隊伍的最前列，身邊還有幾個壯小夥子看護，讓別人想不注意他都不行。

「哦，明白了，」荀德健點一點頭，他不修口德，可腦瓜還是很聰明的，一聽這話就反應過來了，合著陳主任還是在防滲透，不過，當著朋友的面，他有點下不來台，說不得就要點出其中的要害，「我這幾個朋友都沒問題，可靠得很。」

陳太忠來這兒，也就是打聽一下前一陣兒那事的風聲，順便了解一下老石的生存狀況，再有就是想讓他幫著登記一下，看大年初一誰有時間去駐歐辦聚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