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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雨朦並沒有表現得義憤填膺，單從這一點講，她的城府是遠超過了同齡女孩，而蔣省長也聽出了她沒多少怨懟，於是伸出筷子一指導遊，「小姑娘，你跟我細細說一遍經過。」

當天緊趕緊地上門送禮，兩人交情沒到那一步，省長也沒必要那麼跌份兒，然而現在，他卻是要強調一下自己女兒起的作用，「一會兒你君蓉姐就來了，你要謝就謝她好了。」

政府和黨委，你倒是分得挺清楚啊，蔣世方微微一笑，也沒再針對他的語言做什麼指示，而是轉頭看一眼荊紫菱，「你爺爺昨天的大壽，唐總理給他打電話了？」

正說著話，蔣君蓉就推門進來了，應該是因為知道屋裡有何雨朦在，她說話做事就收斂了一點，擱給李強等人來看，這女人還是冷冰冰有些傲慢，但是陳太忠太清楚了，起碼她沒再用鼻孔看人。

然而，蔣省長並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意思，下一刻，省長大人直接點名了，「太忠，對今天的這件事情，你怎麼看呢？」

「蔣伯伯您是一省之長，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了，」何雨朦微微一笑，用遠超過她年齡的語句回答，「我們做小輩的，不能隨便給長輩添亂。」

「蔣省長喜歡了解民間動態，他很喜歡接觸基層勞動人民，以掌握第一手資料，」穆海波不動聲色地發話，這個莫名其妙的答案在不久之後被蔣省長證實了，由此可見和-圖-書，一般的秘書，真的當得了領導半個家。

這話其實，就是隱隱為後輩鋪路的意思了，在座的除了陳太忠和荊紫菱，還有何雨朦，都是一時的年輕俊傑，蔣省長雖然主政一方，但是也有為人父母的心腸，他終究是要老去退位的，而女兒還年輕不是？

「我覺得這還是對精神文明建設重視不夠，兩個文明一起抓，這是中央再三強調的，現在物質文明建設在突飛猛進，但是精神文明建設，有點被忽視了，前兩天潘部長去鳳凰，也做出了這樣的指示，副部長馬勉還再三跟我強調了。」

又聊了一陣之後，蔣世方就問起了自己的女兒，為什麼來得這麼晚，「都說讓你早點過來了。」

蔣君蓉進來之後，注意力就全放到了何雨朦身上，可是小雨朦卻是對她不冷不熱，言語中分寸把握得極好，並沒有跟荊紫菱那麼不見外，不過這也難怪了，她從小到大，身邊哪裡少了奉承的人？

果不其然，了解了在座人的身份之後，除了對荊紫菱表示出了微微的熱情，蔣省長對於其他人，基本上就沒有絲毫的反應——不過在陳太忠的感覺里，老蔣似乎也微微地關注了一下田甜。

「說起來倒霉，梧桐路上的居民們鬧事，」蔣君蓉苦笑一聲搖搖頭。

「可是……」陳太忠實在太驚訝了，禁不住就蹦出了兩個字，等他發現不妥和*圖*書的時候，已經有點晚了，只能硬生生地將剩下的話咽回去——可是這跟我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啊，講政績，還不得是經濟挂帥？

穆大秘還真沒猜錯，省長大人就是從導遊這兒了解經過，而這導遊鮮見如此大的人物，所以也不太知道天高地厚，就是哇啦哇啦說了，等她將事情講完，省長的一碗米飯也就下肚了。

一般城市裡，高新區總是在城市邊緣，這主要是新城區負擔輕也便於規劃，建設的成本也低，素波高新區也不例外。

這邊一耍橫，公路局的人也沒招了，因為公家的事兒去得罪私人，肯定不能這麼搞，於是就將高新區管委會圍住了，要管委會出面做主。

蔣世方打電話叫陳太忠來，並沒有說是什麼事兒，不過穆海波心裏一清二楚，眼見陳主任話說得明白，而這進來的八個人也確實各有各的來路，猶豫一下方始發話，「這個李強……是不是不合適在這兒？」

一邊說，他一邊笑眯眯地看何雨朦一眼，「小雨朦你很堅強嘛，居然沒有哭鼻子，你說，要蔣伯伯怎麼辦吧？」

穆海波的意思，陳太忠聽明白了，不過這次穆大秘沒擺什麼架子，也沒盛氣凌人，操的又是秘書該操的心，他就願意解釋一下。

你說你家蔣君蓉，瞟我幹什麼啊？陳太忠心裏就有點憋氣，我左邊是女友，右邊是情人，你這不是給我瞎添亂嗎？

和-圖-書「今天小何在永泰山受了點委屈，在場的就是我們這些人，我是怕蔣省長想了解情況，就把人都帶過來了，像那個脖子上系紗巾的，是荊以遠的孫女荊紫菱，開了一個網路公司，發展大了之後去了北京，市值一個多億，那個穿雪青色衣服的，是《天南新聞》的主持人田甜……」

所以這裏的人氣不是特別旺，一到晚上基本上都沒啥人，一些高新技術企業都是在區里，而高新區邊緣，也建了一些酒店和賓館之類的，還有民居。

不管怎麼說，這都是些小插曲，蔣省長吃飯，也是自顧自的那一套，吃到半中間，想起來就說那麼一兩句，然後，很自然地就說起了今天發生在永泰山的事兒。

合著你還是有怕的人啊？陳某人覺得有點好笑，他的心裏其實已經接受了這種官場常態，但是看到蔣主任收斂自己，尤其是見到她時不時地想揚起下巴來，卻是又不得不硬生生地忍住的時候，他真的難以遏制自己捧腹的衝動。

「這個現象要規範一下，書記辦公會才決定，處級幹部原則上不許配秘書，這副處……就是中央領導？真是荒唐，」蔣省長的措辭很嚴厲，語氣卻是很輕描淡寫，不過也是這個道理，永泰縣這麼個小小地方，真看不到一省之長眼裡。

梧桐路上有一家洗浴中心，老闆為了省錢，讓人偷偷地將管道改了，不成想管道工由於是偷偷摸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摸地施工，心裏有壓力——抑或者是對管路不是很熟悉，總之，不小心將下水管接到了自來水管上。

「李總今天也保護了小何了，」陳太忠古怪地看他一眼，猶豫一下才笑著低聲發話，「我還以為你會把導遊請出去呢。」

「我覺得……」陳太忠沉吟片刻，才組織起了語言，事實上，他想到過蔣省長會問自己一些事兒，卻是沒想到會是如此大的一篇文章，所以他不得不仔細斟酌。

「可是，我沒有有效的手段，」陳太忠下意識地回答，頓得一頓之後，方始試探著發問，「這屬於意識形態範疇，是黨委那邊該操心的事兒吧？」

尤其要命的是，省公路局在這裡有兩棟宿舍，這就是有組織了，大家很快就查出了問題的根源，就要這老闆賠錢，不成想老闆也硬氣，我把管道改回來就行了，想要錢？做夢吧！

「精神文明建設……那確實不該忽視，」蔣世方難得地沉默了片刻，接著又點點頭，那是一種比較大的幅度，省級領導中罕見的幅度，「小陳你該終點抓一抓這方面的工作。」

「哈，還是你懂事，你君蓉姐姐就差你太遠了，」蔣省長開心地笑起來，一邊說一邊不忘瞟陳太忠一眼，若有意若無意的一眼。

「可是什麼？」偏偏地，蔣省長就是不肯放過他，盯著他的眼睛，沉聲發問，那意思就是務必要他無所遁形。

這梧桐路是高新區和-圖-書邊緣的一條公路，是這兩年新建的，取意就是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，高新區里還有棲鳳路、引凰街之類的，也就不用說了。

省長大人的涵養和境界，自是非田山這種小幹部所能企及的，眼見自己的秘書到旁邊走了一趟，屋裡的人居然還不見減少，他心裏就明白了，於是坐下很自然地跟大家聊了起來。

「那是君蓉幫著張羅的，」蔣世方不以為意地擺一擺手，荊老做壽他是著人送禮了，不過那是在幾天前，而不是當天，這也是個分寸問題。

這話要是擱給別人說，就難免帶給別人一種趨炎附勢的感覺，可是蔣省長說得堂堂正正自然無比，那就是一省之長的氣度，別人想學都學不來的——所謂的「居移氣，養移體」，指的就是這種情況。

蔣世方怎麼可能不關注田甜？他也常看天南新聞，早就認出這個女人了，然而，田立平的份量輕了點，他是看不在眼裡的，省長大人只是在暗暗糾結——她夾過的菜，我動不動呢？這個艾滋病，應該是假的，但是……萬一真了呢？

「好像是，」荊紫菱笑著點點頭，青春靚麗的笑容，給人一種漫無心機的感覺，「具體爺爺沒跟我說，不過他很喜歡蔣伯伯您送給他的那塊青銅鎮紙，我代爺爺謝謝您了。」

這一下，附近的居民們就倒霉了，總覺得自家喝的水有一股子怪味，後來有人又在水裡發現了捲曲的毛髮，終於就不肯干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