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肖睦睦對曹進喜的評價，真的是一點都沒有錯，曹市長對數據極為敏感，在跟陳太忠的交談中，他最關心的，就是疾風車的研發時間、周期、產量、銷量、廣告費用這些。

幹部年輕化說了多少年了，但是現在的年輕幹部做事，真的有點不太靠譜，像這麼年輕的幹部，他略略試探一下，實在再正常不過了——反正他是這個城市的政府一把手，而對方不過是個外地人。

「嗯，沒排隊，」陳太忠笑著點點頭，「臨時佔用了曹市長半個小時的時間，真的很內疚……」

「談判談判，沒談怎麼知道不合適？」曹進喜不以為然地微微撇嘴，下一刻又臉色一整，「你信不信，你要是今天不走，我明天親自陪你去視察落自？」

「要收購哪裡？」趙局長真的無法按捺心裏的好奇，而且他這麼問也有他的道理——你要不想讓我知道，可以避著我打電話來的嘛。

將車停在市政府院里之後，趙局長並沒有下車，他笑眯眯地看著陳太忠，「我就在這裏等你，對了，曹市長要是想了解落寧科技局情況的話……」

疾風控股的話，月銷售萬輛，最少也有五千輛以上的利潤歸鳳凰了，而四千輛是落自的止損線，這個是不用說得太明白的。

至於成本能降到哪裡，他沒說死，曹進喜也沒問，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初期意向里能準確表述出的東西。

「我真的爬上過飛機……」陳太忠一本正經地解釋，眼見曹市長笑得抬手去抹眼和圖書角，他真的有點無奈，說不得悻悻地撇一撇嘴，「嗯……模型飛機總可以吧？」

「嗯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送給對方一個心領神會的笑容，不再說什麼轉身走了，有些話實在沒必要說得太明白，只是他心裏卻是因此生出一個猜測來：老趙這事情做得，也算是四平八穩，不過，丫這麼謹慎……這是老曹對他不感冒吧？

想到自己一個堂堂的市長，跟一個小副處談這些細節，他一時有點意興索然，「落寧市不會讓你們白背負擔的，反正這些都能談，你儘快出方案吧……」

「落自那邊，給市裡造成了很大的負擔，」曹進喜有一說一，並不諱疾忌醫，然而下一刻他又微笑了起來，目光中帶著點狡黠，看著年輕的正處待遇，「而且富得流油的鳳凰科委來了，我怎麼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？」

「怎麼可能？」曹市長臉上控制笑容的神經，似乎有點僵化了，居然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，「兩年……兩年以後就該換屆了，這錢我未必花得上，憑啥給你兩免三減半？」

要說行賄，年輕的正處待遇不是沒有做過，黃漢祥那兒上千萬的美元說送也就送了——雖然他心裏執意地認為，這是忘年交之間的禮尚往來，但是他收購落自，收購得真的是有點心不甘情不願，同時，他又不明白這姓曹的品性，自然不肯做出這種選擇來。

「那是肯定的，有些人在落自幹了多半輩子，我們能讓人民群眾寒心嗎和_圖_書？」曹市長點點頭，心說你未必就不肯要退休的職工，只不過是想藉此談條件罷了。

怎奈許純良不太滿意，落自是什麼樣子，怕是只有太忠你說得清，你啥也不給，讓我怎麼找人做方案，還是等你回來吧？

落寧科技局的車，並沒有等了多長時間，大概就是三十來分鐘的樣子，年輕的正處待遇就出現在了車前，趙局長一直態度很端正地站在車外等著，雖然沒接到曹市長的接見電話，但是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在意，「看起來沒人排隊，這麼快就出來了？」

「落寧自行車廠，其實只是個意向，」陳太忠笑一笑，這消息已經不用保密了，曹進喜剛才在辦公室拍板了，要通知落自的單仁義，同時要上會吹風。

老曹你這話，說得……也挺豪放啊，陳太忠實在想不到，一個堂堂省會城市的市長，會將話說得如此直白和赤|裸，他在天南省接觸得大小市長海了去啦，可沒哪個市長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，就如此不加掩飾地說出這種話——哪怕是用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語氣。

曹市長是昨天晚些時候知道這個消息的，而且在跟田立平的溝通中，知道鳳凰科委就有人在落寧，又知道這人馬上要走了，真的是特意抽出時間來接見的。

陳太忠聽得自然要惱火，你沒經驗不要緊，你找點類似的參考文件，也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不是？「那你找些範本做個通用文檔不行嗎？你不要那麼懶好不好？」

「降級，或者分m.hetubook.com.com別設廠長，各自算各自的待遇，」曹市長笑著搖搖頭，「小陳，我覺得你們鳳凰科委朝氣蓬勃，做事很不拘一格，怎麼到了我這兒，就束手束腳，還不如我這個老頭子呢？」

「曹市長您說笑了，您可是整個落寧市的法人代表，我們小小的鳳凰科委算什麼呢？」陳太忠尷尬地咧一咧嘴，心說你這個警鐘，敲得我很掃興啊，「而且小陳我膽子小，要是超出成本預期的話，我可能就被嚇跑了。」

「我們疾風車廠是副處待遇，控股不現實，」陳太忠不得不點出這一點，心裏卻是暗暗驚訝，敢情對落自的數據，老曹你也在心裏放著呢？

不成想，他不說話了，陳太忠反倒摸出手機撥打了起來，「純良，跟落寧市談得差不多了，趕緊出收購方案吧，這邊的市政府很重視……趕早不趕晚。」

「曹市長您做事，真的是雷厲風行，」陳太忠笑眯眯地拍馬屁，「換個其他城市，估計回答『研究研究』的領導，會佔多數。」

「你要是能逃票上了飛機，我就讓飛行員掛個倒檔飛回來，」曹進喜聽得哈哈大笑了起來，一市之長能如此酣暢淋漓開玩笑的時候，真的不多，也就是眼前的年輕人是外地的，說話又極為有趣。

但是陳太忠不同意這個說法，「曹市長，我對您的話有異議，我們企業也是要上稅的，銷量翻一番，稅也要相對增長很多——算上企業所得稅的話，甚至可能比翻一番還多，這都是財政收和-圖-書入啊……哦，對了，忘了說一件事，我們要求兩免三減半。」

那「純良」在電話里說了點什麼，趙局長並沒有聽清楚，只聽到身邊的小陳很不甘心，嚷嚷了幾句之後，悻悻地掛了電話。

趙局長一聽這話，知道這年輕人做事也有尺度，於是就不再打問了，心說我招呼好這傢伙就行了，哪怕不求好話呢，求個安生總是不錯的。

曹市長笑得越發大聲了，不過緊接著，他又問起了鳳凰科委對落自未來的規劃以及預期——當然，最重要的是數據。

陳太忠出來之後，自是要催著許純良儘快出方案了，科委這幾年方案出海了去啦，但是還真沒出過商業併購的方案，雖然接收自行車廠也算一次併購，但那是市屬企業，直接划給科委就完了——所以這次，大家有必要認真地做一下這個方案。

事實上，陳太忠還有一個選擇，那就是採取銀彈攻勢，曹市長這麼說話，很可能有另一層意思，那就是索賄——小夥子，我不能白幫你吧？

「那小陳我就算逃票也得先上了飛機，我真的承受不起，」陳太忠笑了起來，市長陪投資商視察的消息，他聽得多了，但是陪外地國企的小副處視察……怎麼可能？

到了最後，他抬手一拍桌子，「所有的指標，都比落自強出最少兩倍，關鍵是你們贏利了，落自贏利遙遙無期……這個併購，我原則上是支持的，但是同時我表個態，落寧市不同意全資收購，最多你疾風車控股！」

但是，既然老曹都打算和圖書將鳳凰科委當凱子宰了，陳太忠自然不會再對數據誇大多少，就說併購之後要是由鳳凰人來管理，成本降低是一定的，銷售肯定也能上去，多不說吧，目前的基礎上翻一番是有保障的。

總算還好，這個試探結果，他還是比較滿意的，小傢伙沒有張嘴就說那些變通的暗示話，證明小陳主任做事，還算有章法。

得，他一說許純良懶，這就算踩了老虎尾巴了，許主任登時就不幹了——你咋能這麼說我呢？於是兩人自然要吵吵一陣。

「我不年輕了，落自的退休職工也很多，」曹市長笑眯眯地搖搖頭，心說跟你這二十齣頭的正處待遇比，誰敢說自己年輕？不過他剛才那話，也是在試探這個小傢伙的應對手段，看其會不會說出什麼不靠譜的話來。

不過他這個回答，卻是讓陳太忠一愣，「退休職工我們也要考慮？」

不過，也不知道曹市長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，他沒有去問年輕人，翻一番的銷售量，會通過何種手段、哪些程序來實現，他只是很明確地表示，翻一番不該是目標，「最少也要跟你們鳳凰廠那樣，月銷售過萬，否則落自被你們控股，一樣吃不飽。」

陳太忠想得一點都沒錯，趙局長確實是存了去拜會曹市長的心思，而且相關的分寸，他也把握得很好。

「可是……這算政績不是？」他琢磨半天，實在無法找出合適的答案回答，也就只能這麼說了——這個市長去做鄉長，估計會更有效地發揮能力吧？「曹市長您也還年輕不是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