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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曹進喜來說，只要鳳凰人肯接收這個廠子，肯接收那些負擔，那就都好說，別說五百萬，白送都行，只是這話，實在說不出口。

「貿易廳的郭懷亮在搗亂，」尤閏生聽到領導大光其火，禁不住將肖睦睦的消息拿來抵擋，「我嘗試了很多溝通方式，比如說通過科技廳等單位協調……」

尤閏生聽到肖睦睦轉述的回答之後，越發地肯定，這成克己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了——我說嘛，這點小暗示都聽不出來的話，姓成的也就有點太笨了。

談判代表都不知道的事情，小肖居然知道了，這裏面有點意思啊——遺憾的是，任由尤閏生打破頭，也想不出肖睦睦曾經在什麼時候，在生活上表現出過任何的不檢點。

張愛國則是很洒脫地表示，談不攏就不談了，這是領導早吩咐了的，我們科委的錢，花在哪兒不是個花？目前正打算花八千萬上一條手機生產線呢——尤處長您也知道，這手機現在未必能賺錢，但是市裡有指示，我們就聽話，搞了！

那麼，他就更是要上門了，面子是別人給的，卻是自己丟的，於是，五點鐘的時候，他就已經坐在成主任辦公室了。

這個震驚，看在尤秘書長眼裡，就頗值得玩味了，他不是在男女關係上搞七捻三的主兒，可這並不代表他見識不廣，到了這個地步，也禁不住生出一些猜測來。

兩人簡單地試探兩句，就都明白對方的心意了，尤秘書長強調的是，落自的單仁義目無大局，而成主任更在ｗwｗ•ｈｅtｕｂｏｏk•cｏｍ•ｃom意的是貿易廳不講名分，胡亂出手。

「我當是誰呢，原來是王主任，」成克己做事不但跳脫，也滑頭——能把陳太忠逼得哭笑不得的主兒，怎麼沒點手段？他絕對不會當面露出憤懣之色來，於是就站起身子，略帶一點訝然和客氣發話了，「什麼風兒把您吹來了？真是稀客啊。」

不過考慮到此人旁邊的肖睦睦，他也猜出來了，這個恐怕就是單仁義說的尤秘書長了，不過，雙方既然沒正式見過面，他倒也不怕裝聾作啞——至於肖睦睦，他直接就無視了，說白了，你一個副秘書長也不過是個副處。

可是不管怎麼說，鳳凰人不打算玩了，這個消息真的是太糟糕了，尤閏生想到這兩天自己並沒有很好地盡到協調的職責，辜負了市長的信任，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冷汗——沒錯，這不是他分管的範圍，但是曹老闆指定他接待的。

「科技廳的誰？」偏偏地，曹市長也是個愛追根問底的主兒，說這話時候的心思，跟尤秘書長問肖睦睦時的心思，一般無二。

成主任比他級別要高，而且副職和正職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，更別說成克己還是廳長劉鑄的心腹，尤閏生放下身段主動上門是應該的。

肖睦睦見是他，第一時間就悄悄地彙報了領導，尤閏生一聽說此人便是王敢，於是冷哼一聲，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。

看著火車「咣當咣當」緩緩地加速，慢慢地駛離了站台，hetuboｏｋ•ｃｏｍ•cｏｍ尤閏生看一眼身邊的肖睦睦，沉聲發話，「你聯繫一下成克己主任，就說市裡非常感謝科技廳在工作上的支持，他要是有時間，我想上門面謝。」

成主任接到肖睦睦的電話，登時就笑了起來，「都是革命工作嘛，相互支持還不是應該的？你跟尤秘書長說一下，他不用這麼客氣。」

只不過他不摸尤秘書長的底，話就不想說死，但是客套一下，總是沒有問題的。

「好了，我知道了，」曹市長沉吟一下，惱怒地回答，「小尤你把鳳凰人安撫好了，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，落自……我每年都要給他們擦屁股，不賣不行！」

這個……不太好吧？事實上，尤秘書長也沒想到，鳳凰人居然強勢到這種程度，可是轉念一想，也是啊，談判嘛，有分歧可以坐下來慢慢談，但是落自那邊連人都不見，過場都懶得走，態度實在成問題。

不過不管怎麼說，鳳凰科委的怨氣都是衝著落自和貿易廳去的，對尤秘書長來說，這多少也是對他成績的肯定，所以他不但請對方吃了飯，還在下午派出了車，自己帶著肖睦睦親自將張愛國送到了火車上。

安撫好……怎麼才能安撫好？掛了電話之後，尤閏生忽然有點能理解張愛國的感受了，都是領了老闆的囑託，而對方那個副廳級別太高，人家若是不鳥你，還真是麻煩。

肖科長自然就要跟著罵兩句王敢和單仁義，同時她還要點一下，我們也不是什麼都沒做，像科技廳的成主任都出和-圖-書面幫著協調了，只不過有些人的腦筋有點頑固，改變思想統一認識，也是需要個時間的。

成克己私下出面的事情，並沒有跟陳太忠說，他甚至吩咐她別說出去，要不我老成臉上掛不住啊，所以張主任一聽，科技廳的成主任出面了，也表示了適度的震驚——他用科技廳的車好幾天了，自然知道成主任是誰。

尤其是，他不相信對方一點猜不出自己的來路，別的不說，肖睦睦就在他旁邊呢，於是他就跟成克己告辭，也不顧即將是飯點兒了，「成主任啥時候去我那兒小坐一下，我竭誠以待。」

就在這個時候，有人推門進來了，三個人側頭一看，卻不是外人，正是大家剛剛還在痛斥的貿易廳辦公室主任王敢。

王敢原本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進來的，一見屋裡居然還有肖睦睦，臉上的表情就是微微一滯，緊接著，他又認出了尤閏生。

大家在意的側重點不同，但是毫無疑問，在大方向上，目標是一致的，再加上一個是自來熟，一個脾氣又耿直，居然談得相當不錯。

「你去我那兒一趟，我自然也要回訪了，」王敢笑眯眯地回答，又看一眼尤閏生，「來得魯莽了……不知道這位是？」

「胡鬧，你是怎麼做事兒的？」曹進喜一聽，登時勃然大怒，「我全權委託你接待，你就給我搞出這麼個名堂來？」

其實這也是尤秘書長在玩命地補漏，按說人家成主任出面協調，根本不關他姓尤的什麼事兒，但是他既然已經跟曹進喜說，科htｔｐs://ｍ•hｅｔｕbｏok•ｃoｍ•ｃom技廳這邊我也是做了工作的，那他就必須上一下門，哪怕這是比較冒昧的行為。

「成主任有客人，我就先走一步了，」不待成克己介紹，尤秘書長就站起了身子，那擺明就是不給王敢面子了，別看剛才成主任抱怨王敢，那只是私怨，不便表示出來，而他雖然只是埋怨單仁義，但是貿易廳的插手，導致他無顏面對曹市長，他不生氣才怪。

聊到五點半的時候，雙方心裏就清楚了，看來晚上還能坐在一起吃頓飯——其實成克己並不是特別看得上尤閏生，但是人家坐在這兒不走，他還能攆人不成？

於是，在酒宴中間，他找個借口出去一趟，果斷地撥通了曹市長的電話，「落自的單仁義一點都不配合，鳳凰科委的人現在要走了，下午四點半的火車。」

然而就算是這樣，尤閏生也發現，自己這個下屬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，上次是不得已推出她濫竽充數的，這次要糾正這個錯誤。

「建委成自強的兒子？」曹進喜居然也知道這個人，可見在官場混，熟讀英雄譜是最基本的技能，要不然有些突發事情真的不好應對——當然，堂堂的一個正廳知道一個副廳，那也是由於「成」這個姓氏不太多見，而省建委真的也太強大了。

既然連那個小張都不知道成克己的出手，估計曹市長……也不會知道吧？

「科技廳的……成克己，辦公室主任，」尤閏生硬著頭皮回答，沒辦法，這時候他連退路都沒有了，只能咬牙硬上了。

其實，尤閏生在落寧hｅtuboｏｋ.coｍ.ｃom市政府里不算什麼人物，副秘書長里排名都算靠後的，王主任常年呆在貿易廳，跟市政府打交道的機會也不是很多，所以見了此人，他也只是覺得眼熟，知道是市政府的幹部，僅此而已。

鳳凰科委有錢，張主任這話說得就有底氣，同時又隱隱諷刺落自不聽落寧市的話，不過尤閏生沒心情跟他叫真，而是側頭看一眼肖睦睦：小肖，你該上場了。

當然，尤秘書長和肖科長的關照，鳳凰科委都記在心上了！

所以，微微一怔之後，他笑著對成克己點點頭，「成主任你這是……有客人？」

張主任做出這個決定，也很正常，他原本就是消息靈通之輩，陳太忠在派他來之前，也交了底——許主任對這個收購也不感興趣，能談就談，不能談咱就走人。

成克己做事跳脫，但是腦瓜絕對不笨，一聽說尤閏生要上門道謝，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符合了某些人的利益，他原本是幫朋友出頭的，現在多賣一份人情，也無所謂不是？

所以，中午他為張愛國擺酒送行，就叫上了應急辦的女才子，酒桌上，尤秘書長強調了一下，說是好事多磨，鳳凰的同志們不要灰心，沒準下次來的時候，條件會更好。

然而在下一刻，他就將這些烏七八糟的心思放在了一邊，因為張愛國很明確地表示：感謝兄弟單位的關心，感謝成主任的厚愛，但是既然不談了，那就不談了。

面對領導的詢問，肖睦睦自然也沒有太好的建議，必須指出的是，這種情況她不是不方便賣弄，而是確實沒什麼可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