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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他就是知道得多一點，能有什麼問題？」高雲風的嘴巴，都快咬到陳太忠的耳朵了，滿嘴的酒氣撲面而來，「有問題也不是大問題，當年我都在廳里占不了多少便宜，他憑什麼亂伸手？不過他要留在廳里，也不好。」

等崔洪濤一轉變陣營，這風險係數陡然就加大了許多——楊向陽不出事則已，一出事就容易發展至不易控制甚至不可控制的局面。

當然，這並不是說所有領導的秘書，在領導走了之後都呆不住，關鍵還是交通廳太肥而高勝利曾經太強勢，太強勢就意味著領導的仇家多，和秘書知道得多。

陳太忠感嘆一句之後，沉默了好半天才又抬頭看高雲風，狐疑地發問，「那麼，這個楊向陽，是不是有什麼問題？」

眼瞅著陳太忠要坐進駕駛室了，旁邊躥過來個小年輕，卻是金色年華的小老闆，「哥、姐，您二位後面坐，去哪兒？我送了。」

「哈，你連這個都發現了？」高雲風端起面前的啤酒杯，一飲而盡，連著幾個酒嗝之後，舌頭越發地大了，「怪不得老爺子說，你的悟性比別人都高。」

搞清楚高家的真實心理，陳太忠就沒什麼需要太在意的東西了，喝到九點十分，大家站起來散場，這時候，其他人已經知道，雷蕾是天南日報社的記者了。

接下來，青干班的日子就那麼一天一天地過去了，陳主任的圈子慢慢地又有所擴大，只是在省政府上班的王玉婷，跟他保持了適當的距離。

可是，你們既然知道是這麼回事，為什麼又不主動上門找我，一定要楊向陽冒昧打擾呢？陳太忠略略一思索，就猜出了一點，高勝利可以找自己，但是那樣不利於撇清。

省黨報是很牛的，但是一個職銜都沒有的記者，也就是那麼回事，不過，看到她喝得醉醺醺ｍ.heｔｕｂoｏｋ•cｏｍ.ｃom的，還要去開那輛捷達車，何振魁拿胳膊肘輕觸一下羅漢，「老羅，去幫人家開車吧，一個女人家，怪可憐的。」

不得不說，陳太忠是個相對比較體貼的情人——起碼現在的他是，陪了自己的同學回了黨校之後，等十點半大家都睡下，他留個分身在床上，自己卻是捏個隱身術的法訣，一個萬里閑庭溜了出去。

「沒有意外的話，是去通德，那裡水資源豐富，」羅漢笑一笑，「下去容易，想順順利利地回來，說不定還得太忠你幫忙了。」

原來是知道得太多了啊，陳太忠有點明白了，不但楊向陽不想在廳里呆，其實高勝利也不想讓他在廳里呆。

「意思不大，」陳太忠搖搖頭，睡了人家老婆還要毀掉其前程的話，有點過了，說不得微微一笑，「要我說，不過就是個房產證，給就給他了，雷蕾，我再給你買兩套房子，你一套，孩子將來一套，成不？」

後來何振魁和羅漢都看出來了，葛天生對陳太忠有點小不滿，大家走在黨校內，迎面撞見的時候，若是陳主任也在場，葛區長連頭都不會點——真的就是那種陌路的感覺。

「因為想撇清，所以你就讓楊向陽主動來找我？」陳太忠微微一笑，他覺得自己眼光很敏銳，頭腦也很清醒——尤其是在喝了這麼多酒之後。

「通德啊，臧華的地盤，」陳太忠皺著眉頭琢磨一下，「不過我在那兒也跟個把人有交情，到時候再說吧……老羅，你還是該先琢磨，在下面能不能搞出點名堂來。」

「無所謂，我有辦法，」陳太忠伸個懶腰，抬手看一看時間，「呀，這就十一點半了，早點休息吧……」

「我開個鏟車、挖機的沒問題，開小車……我老婆都不敢坐，」hetubook.com.com何振魁回答得振振有詞，「我是建委的……很多時候在野外施工。」

「我的情況……有點特殊，」陳太忠苦笑一聲，他不是信不過對方，而是說確實不好說，現在大多數的選派名單，恐怕在組織部已經出來了，但是別人往下掛職，一個地市多少名額的，那都正常，沒準很多人都知道了。

第二天一大早，他就偷偷地溜走了，不過在走出賓館的時候，他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，琢磨一下一時也想不出來，索性就不想了。

「不是吧？」陳太忠訝然地看他一眼，兩人現在正坐在他的林肯車裡，前往萬豪酒店，「我怎麼不知道，你還會打籃球？」

「你怎麼不去呢？」羅漢挺惱火的，瞪他一眼，處級幹部未必都會開車，但是還是那句話，青干班的處級幹部里，不會開車的極少——大家都還年輕嘛。

陳某人一直不怎麼鳥高勝利，不管是高廳長的時候，還是高省長的時候，這次高某人求到門上倒是好說，但是求人的同時，想再提點要求就難了，比如說「小陳你別說這事兒是我托你辦的」——這話不好說出口。

「你這麼搞，可是不太合群哦，」陳太忠笑著看他一眼，心說這傢伙可以啊，為了跟我表示決心，居然不參加班裡的活動。

意識到這一點，陳某人不得不對這些老官油子生出由衷的佩服：這些副省級幹部，對人心的算計和了解，真的已經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——起碼對他來說，是這樣的。

倒是葛天生越發地跟宿舍里這三位處得淡了，上次陳太忠一行人遇到唐東民，結果唐班長沒聽葛區長繼續白活，而是走上去跟陳主任打招呼，這讓他心裏生出了一點說不出的悻悻。

「算了，還是我來吧，」羅漢走上前，何振魁麻利地打開了ｍ.hｅtｕbooｋ.ｃoｍ.ｃoｍ副駕駛的車門，一路上，雷蕾哭個不停，前面那兩位交換個眼神，卻也沒多想，只是心裏暗暗感慨：女人啊……還真是麻煩。

「我不能……」雷蕾緩緩地搖搖頭，卻是欲言又止，好不容易才苦笑一聲，「他就是不想讓我住那套房子，他就見不得我過得好，我就是要爭這口氣。」

「我一米八呢，怎麼可能不會打籃球？」羅處長笑著答他，兩人現在是去赴許純良的飯局——萬豪酒店嘛，何振魁晚上有應酬了不克分身，「打得不算太好，但是玩個三步上籃什麼的，也是沒問題……不比葛天生差。」

「那是當然，誰嫌政績扎手？」羅漢聽得就笑，太忠居然肯答應幫他介紹通德人，這就是意外之喜了，這傢伙真是全省都有熟人啊……嗯，好像對頭也不少……

陳主任有點著急啊，外面等著的那二位不比旁人，傳出去事情就大發了，但是他又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好，需要人安慰，於是輕拍一下她的肩膀，「你聯繫一下張馨來接你，再去開個房間，等我安置好這幫同學，就過去陪你倆……警告你，不許開車啊！」

她跟他一起去過伯明翰，雖然接觸不多，交情卻是不錯，不過，正是因為交情不錯，就沒必要在黨校顯擺了——反正，她若是有事找他，別說直接上門，就是跟荊紫菱歪歪嘴，陳某人也不能不管。

到了天南日報社的宿舍，禍事就出來了，雷蕾居然拽著陳太忠不讓他走，「讓他們先走，我要跟你開房間去。」

但是他是個另類，不但是上掛，還是點對點的這種，不經過組織部委派，雖然他心裏未必喜歡，可現在要是大嘴巴嚷嚷出去，別人怎麼看他？

這世界上，站隊真的是無所不在啊。

第一個周末很快就到來了，唐班長原本是要組織一場籃球比賽，htｔｐs://wｗｗ•hｅｔｕｂooｋ•cｏm.ｃｏm由一班的籃球隊對陣二班的籃球隊，但是響應者寥寥，終於不了了之。

「我們倒是無所謂，」張馨柔聲勸著她，抬頭看一眼陳太忠，「就是太忠有點麻煩，嘖，夜不歸宿，被黨校的人查到，那麻煩就大了。」

沒錯，陳某人只是處級幹部，而高某人是副省長，但是這個處級比一般的處級牛太多了，更關鍵的是，陳處級對上高省級的時候，從來沒什麼心理壓力。

「那就不結唄，」張馨和丁小寧齊齊地答她，這倆一個是離婚了的，一個卻是沒打算結婚，丁總只要能跟她的太忠哥在一起，就不想計較別的了。

「合群不合群吧，將來一畢業，還不是各奔東西？」羅漢微微一笑，他當然不能說因為你不去，所以我才臨時改變主意的，反正他是鐵下心跟陳主任搞好關係了。

「是我不好，讓姐妹們這麼晚都出來了，」雷蕾的情緒已經穩定一點了，是啊，只要跟太忠在一起，活得肯定比那死鬼強，感情都破裂了，還計較個什麼？

省直機關幹部下去鍛煉，萬一被放到一個偏僻地方，不容易出政績不說，如果活動不及時或者有什麼變故，被廳里「遺忘」在那裡，可就蹉跎了。

「切，那你活得比他好，才是對他最好的報復，」田甜插話了，她也看不上為這點小事兒叫真的主兒，反倒是苦惱地嘆口氣，「這人要結了婚，還真是麻煩啊……」

「狗屁，」陳太忠白他一眼，關於領導和秘書的關係，他知道得不少，「你老爸是不想讓楊向陽反應過來，他挺著緊他的，以免多生出枝節。」

張馨膽子也比較小，索性又扯上了丁小寧，丁總最近正好也在素波，她的膽子那是一等一的大，找了一家不錯的賓館開了房間，等陳太忠趕到的時候，連田甜都來了。

他的眼光，已經不放在這點小事m.hetubook.com.com上了，一個正科級的小幹部，為了一套不大的房子弄得雞飛狗跳的，還真是不夠丟人的。

「要是你組織的話，我一定捧場，」羅漢笑嘻嘻地跟陳太忠說，「至於他嘛……切，我還想回家安生呆兩天呢。」

「要不把那個傢伙擼下來算了？」張經理聽雷蕾說得凄慘，索性提這麼個建議出來，她現在也變得狠了一些——當然，陳太忠的支持才是她的信心所在，「看他再怎麼欺負蕾姐。」

他的聲音不是很大，但是高雲風喝得有點多，耳朵就有點失聰，他不得不對著對方的耳朵大聲重複一遍，當然，他會注意控制聲音的走向的。

然而，面對羅處長刻意的巴結，他也不好就這麼淡淡地敷衍，只能反問一句，「你呢，下掛的地方定了沒有？」

這種情況並不多見，但也不能說沒有，這年頭好事變壞事的例子也不鮮見，反正求穩一點總是沒問題。

那是當然啦！對於自己的悟性，陳太忠是從不懷疑的，不過再想一想，他又糾結了，高勝利放任楊向陽亂闖，其真實的用意，是讓曾經的楊秘書暗暗減壓，不想讓其充分認識到身份的敏感性——這也可能導致一些不可控行為的發生。

「如果他覺得是自己辦成的，也有利於樹立他的信心，」高雲風聽清楚之後，吃吃地笑了起來，「我老爸不想讓他知道，他在密切關注他的成長，這會帶給小楊壓力的。」

不過，說到畢業，他就又想到了另一個話題，「太忠，你們這些地市來的，有沒有可能也要搞幹部交流？」以前這話不合適問，現在大家關係近了嘛。

不知道為什麼，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，那是花心男人用來找借口的，可用到此處也不無不可——誰會為一棵樹而放棄整個森林？老羅若是跟著學員們打球，總能有幾個建立起感情基礎的，這就是將來的人脈，是資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