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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要他們自己蓋，最多也就是七個的鋼筋，」丁小寧冷笑，事實上她的憤怒還有別的原因，「這幫人吃我的、喝我的、拿我的，到最後居然還給我弄這麼個幺蛾子出來？」

「怎麼樣？」田立平笑眯眯地看著陳太忠，這傢伙的行為有點冒失，不過既然是自己人，那就可以理解為是幫他測試，以免領導被蒙蔽。

「那就……七個的吧，」陳太忠沉吟一下，應承下了此事，「這事兒老段不合適再出頭了，我找建委的陳放天幫著施加一點壓力吧。」

鄧主任快步走上前，熱情伸出雙手同他握在一起，「我對歐洲的事情還不是很熟，市裡又對駐歐辦很重視，以後還請陳主任多多指示，不吝賜教。」

鄧前進登時就愣在了那裡，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回答，居然還真的是法語，「我，學習，一年。」

但是丁小寧的牢騷，讓他猛地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，維權是好的，但是維護得過分的話——比如說，北京人算出來了，其實五個半的鋼筋，就足以支持這個建築，那接下來的事情，就不是很好預料了，萬一出現什麼意外，發生災難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。

尤其是他想到，前兩天小寧跟他說起杜教授對設計方的態度時，很是眉飛色舞，「他們還想讓杜教授算，老杜根本不理他們！」

打臉，這就是赤|裸裸地打臉了，然而這三位擁有專家的身份，程序也合理，做得叫設計方和_圖_書真是無言以對——是啊，人家憑什麼去驗算？人家就是來挑刺兒的。

丁小寧的人甚至都找到了方案的設計者，確定了最初的圖紙是怎麼回事，她不能忍受的是，對方死活不肯降回原來的參數，就算八個的鋼筋，也要比六個的重一倍不是？

「明明當初是六個的，」丁小寧這氣兒還是平不了，「這也是我老實，要不都不談了，偷空就上五個的鋼筋，不信就能當場塌了……他們盯得過來嗎？」

「哦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心裏就明白了，老田說的多配合，其實就是在為駐歐辦選候補呢，不過這個幌子打得算比較靠譜，駐歐辦現在的業務確實有點多。

其實，她驚訝的是，這種情況下，對方敢伸手也就算了，可是還要刁難，就實在說不過去了，只是，她的表達能力略有欠缺。

丁小寧見他盯著車前不語，臉上也一直陰晴不定，就有一點小小地擔憂了，「實在不行，八個的就八個的吧，我認了還不行嗎？」

對於想出以專家制專家這一招，他還是很得意的，北京的專家咱隨叫隨到，而且，來的那三位都說了，這即將成為一個趨勢，而陳某人這就算又開了一道先河。

其實，這話聽起來囂張，正經卻是比上一個建議還靠譜的回答，你要我的演算法？對不住了，你們才是設計方，我們又不拿設計費，只管置疑數據！

很多東西，到底和_圖_書是怎麼回事大家心裏都有數，說是重算，其實找出原來的方案就完了，設計方拖這時間，也不過是表示一下自己真的在重算，要那麼點面子而已。

「好吧，那我們再算一算，」面對一旁笑眯眯不出聲的秘書長，設計方只能悻悻地點頭了，「為了對素紡的廣大人民群眾負責，我們本來就將一些參數算得保守了，回頭大家坐下來談一談，找一個三方都能接受的結果。」

「嗯，其實也差不了幾個錢，」丁小寧點點頭，眼珠子卻是在亂轉，心裏暗暗地琢磨，這次北京來的那三位，給她講了一些房地產開發的技巧，其中有些損招兒，倒是可以嘗試一下，狠狠地噁心素紡人一下……

丁小寧聽他這麼問，伸手給馬總工打個電話，放下電話之後告訴他，「不但有六點五的，還有六點三的呢。」

「這也差不多了吧？」劉望男自是要安慰她一番，「已經弄回來不少錢了，人家打著為廠子負責的旗號……那是佔據了制高點了。」

他非常直觀地認為，自己這是在維權，是值得肯定的行為，體制裏面有人仗著所掌握的話語權，肆無忌憚地侵犯其他人的合法權益，這是不公平的。

這酒店離市政府其實不算近，不過是新開的，名氣也很大，遺憾的是，陳太忠居然沒去過這個酒店——近期他還真的是忙。

一般而言，每個市長都有自己習慣去的飯店，段衛華以前習慣去海和_圖_書上明月，田市長這也是新開發了自己常去的點兒。

「什麼？」李凱琳聽得有些奇怪，她雖然是一個工廠的老總了，但是作為陳太忠的女人，她在鳳凰過得順風順水的，也沒人難為，請客送禮她懂一些，但是聽說這話，還是有點奇怪，「段衛華高度關注的事情，他們也敢亂伸手？」

這重新算就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了，那兩位拔腳回京了，剩下這對年輕夫婦，在素波玩了兩天——丁總派出了人全程陪同，還安排了導遊。

「鄧前進，你見過吧？」田市長隨手指一下，又笑一笑，「他的第二外語是法語，你的駐歐辦那裡事情太多了，我打算讓他在鳳凰這邊，多配合一下。」

說到這裏，她轉頭看專心開車的陳太忠，「太忠哥，怎麼想個辦法，讓段市長再幫著說一說，這事兒實在太氣人啊。」

什麼叫底氣？這就叫底氣了，專家就是專家，又是來自京城的主兒，哪裡會聽你的去搞什麼演算法？人家是要設計方拿出憑證來。

「嘖，」陳太忠眉頭微微一皺，側頭看她一眼，丁總見狀，立刻就老實了，「我肯定不會投機取巧、以次充好的……發一發脾氣還不行嗎？」

「那有什麼奇怪的？」丁小寧兀自氣呼呼的，「既要做婊子還要立牌坊的人多了，尤其下面辦事的，都是一群喂不飽的混蛋。」

什麼事情，都是過猶不及啊，他一邊開車，心裏一邊苦笑，似乎哥們和圖書兒玩的這一招，也不是特別值得鼓勵的。

不成想，他都跟吳市長約好了，結果田立平打來了電話，「小陳，我在福緣酒店定了包間，晚上一起坐一坐吧。」

當然，設計方要是真敢一口咬定，說是算得沒錯，那你對我們的置疑，再簽字表個態，人家啪地拿出驗算結果，那事情可就大發了。

建築師專攻畫圖，對結構的推算或者不會很內行，但是絕對不會太外行，考試就要考結構知識的，而這錯誤也是相當地離譜——就算老杜算不出來，找個人算也是簡單的事情。

她現在也知道了，自己的盤子玩得再大，再是什麼大名鼎鼎的美女企業家，再是幫素紡重新崛起的功臣，最終段衛華也不會認她，制度就是制度。

「這個，還行吧，」陳太忠笑一笑，心說這法語蹦單詞的水準，比哥們兒差了不止一條街，「鄧主任的聽力還是不錯的。」

陳太忠這次回素波，就沒那麼悠閑了，本來下午他是想早點回家，好跟吳言多膩一段時間——經過吳市長上次登門，這次宿舍里上門的人應該少一些了。

她覺得自己是受了無妄之災，自然是要忿忿不平——圖紙改成這樣，她的成本已經降低不少了，但是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，「我憑什麼要對這種錯誤負責？我要把設計圖徹底地改回去。」

「唉，」陳太忠嘆口氣，扭頭專心開車，腦袋裡卻是又開始走私了。

設計方相信，以這三位行事的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風格，如果真的自行拿出計算結果，就不會找他們了，直接就拿著結果和簽過字的單子找到上級部門去了——這就不是態度問題，而是性質問題了。

周六一大早，陳太忠照例駕車回鳳凰，這次他是跟著丁小寧等人一起走的，路上又說起此事，她苦笑一聲，「設計方傳過話來了，可以不是十二個的，但是最少也要八個的。」

這就是甲方態度有點強勢了啊～陳太忠情不自禁地想到，好在，下一刻他終於將這些閑得蛋疼的想法拋出腦海：切，這是我的女人，強勢就強勢了，你咬我啊？

「憑啥就要八個的？」陳太忠笑了起來，又側頭看她一眼，「敢欺負我的人？就是六個的了，嗯……算了，有沒有六個半規格的鋼筋？」

「你的法語學了幾年？」陳太忠實在不能相信，這外事辦還有會法語的副主任，於是笑眯眯地用法語發問了。

「那就……」陳太忠想說就六點三的好了，可是想一想，自己終歸不是專家，畢竟小寧都承認，要是素紡自己施工，都可能用七個的，沉吟一下嘆口氣，「算了，回頭我再問一問胥強吧，終究是老段撮合的買賣，得給人家留點面子啊。」

當然，就算沒去過，他也找得到，他進了包間之後不久，田立平帶著一個三十齣頭的中年人走了進來，陳太忠看得就是眼一眯，來的這位他認識，是外事辦的一個副主任，他曾經頻繁地從外事辦領取執照，對此人有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