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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個相互不統屬的單位，相互不買賬就很正常了，尤其是，駐京辦最嚇人的地方，是在京里人頭熟，麻痹的，我就不信你在北京混得能比我好多少。

你都替我做主了，我還問什麼？陳主任不滿意地白她一眼，不過眼下這麼多人在場，他也不好表現得太小氣，於是走到一邊，撥通了凱瑟琳的電話。

很久以來，陳某人在官場中，都是夾著尾巴謹小慎微地做人——當然，在正常人的眼中，他的行事跟「謹慎」二字遠遠沾不上邊，但是陳某人自己是這麼認為的，他覺得自己為了尊重和適應體制，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。

「米歇爾小姐跟我說了，是三十一個啊，」張主任也傻眼了，苦笑著一攤雙手，「剩下的這些……可能是獵頭公司的人吧？」

但是對老家出來的人，齊主任也有一些定式思維，心說你就是再牛，處長頂廳長，那是壞了官場規矩了，而且今天的事兒，蔣省長很關注啊，於是冷冷一笑，「我天南駐京辦該怎麼管理，還輪不到你多嘴吧？」

由於這份心情作祟，他在飛機上都提不起精神來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趙總工閑聊著，到最後居然呼呼大睡了起來。

齊主任好懸沒被這話氣得背過氣去，陳太忠比他兒子大不了幾歲，管他叫老齊，這已經是大不敬了，緊接著又置疑他的馭下之術，真可謂是可忍而孰不可忍——麻痹的，這是你一個小處長跟廳長說的話嗎？

就這麼和圖書你一句我一句瞎聊著，不多時，德國的航班到了，不過見到來人的規模時，大家禁不住還是有點咋舌，合著這次足足來了四十九個白皮膚的傢伙——好吧，嚴格地說，其實裏面還是有混血兒的。

這不是我想要的！凱瑟琳真的無奈，但是深明中國官場規矩的她，也知道什麼東西合適拒絕，什麼東西必須容忍，於是，在接到陳太忠的電話之後，雙方很快就匯合到了一起。

晚了，太晚了，雖然他已經改口了，但是在場的人都聽見了，大家雖然都在面無表情地東看西看，心裏卻是在暗暗地琢磨，上次……蔣主任扯壞了陳主任的褲子？

「姓齊的，這話是你說的啊，」陳太忠臉上的笑意大盛，其實，他原本就有點不忿蔣世方的指指點點，說什麼自己不務正業之類的——天南就沒這需求，我也沒這通天的渠道，瞎琢磨、越級反應就是務正業了？

駐京辦的齊主任也親臨現場，雙方寒暄一陣之後，齊主任就諮詢蔣主任，「小蔣，這個歡迎橫幅……是不是可以打出來了？」

要說他的涵養，其實真的不差，奉了地方上的命令，在北京鑽營活動的主兒，肚子里不說撐船了，那都是能過航空母艦的，眼力價也是一等一的。

必須強調的是，陳主任這兩年官場生涯不是白混的，在病危……發威之前，他飛快地盤算了一下可能產生的後果——哥們兒這輩子，估計也難得跟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天南駐京辦再打一次交道了。

反正，是這個小科長冒犯在先，陳太忠覺得自己這算是占理了，那他顯然不介意藉機發作一把，所以他望向對方的時候，雖然是面帶笑容，可是目光里卻是不無挑釁之意。

不過，讓她鬱悶的是，她也被人跟上了——是鳳凰駐京辦的張主任，張主任既得了省里的授意，又知道陳主任馬上要到，自然是鞍前馬後無怨無悔地追隨普林斯美艷的女老闆。

嘖嘖，這個……當時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呢？

陳太忠這次飛北京，可就不是那麼孤單了，不但蔣君蓉帶了助手，食髓知味的天南軸承集團，也派出了趙總工為首的接待隊伍。

「陳主任你這話什麼意思？」小年輕臉一沉冷冷發問，他也知道這廝不好惹，但還是那句話，他是幫領導衝鋒的，身為炮灰就要有獻身精神。

更何況，齊主任背後還有蔣省長的關注，省長女兒都來了，姓陳的你再大能，莫不成你能扛得住蔣省長？有這個認識，他甚至不怕多說一句，「省里高度關注的事情，我認真一點，難道不對嗎？」

「刺啦」一聲，陳太忠的棉質短袖襯衣，就被扯開了前襟領口處的幾個紐扣……

沒辦法，他太生氣了，向前的動量就比較大，而蔣君蓉情急之下也沒留手，雖然芊芊玉手比較細嫩無力，但是……這是反向的動量，而陳某人的衣服又質量相當高，不含任何化和*圖*書纖原料，於是所以，它就悲劇了。

尤其是，在來北京的前後，他又感覺到了蔣省長對自己的提防，連來機場接人都不跟我說一聲，合著我這相貌跟陳佩斯挺接近——像個叛徒？

這諸多怨念，在他心裏積攢了這些時候，在這個合適的臨界點，他終於就爆發了，於是他笑著一轉身，「那成啊，我這人就是嘴多，我不管了還不行嗎？」

他雖然是笑著說的，但是眼神中的冷厲，是個人就能感覺出一二來。

「這怎麼可能呢？」一邊一個小年輕插話了，按說，這種場合，是沒有他這種雜魚說話的份兒的，但是，有些話領導不合適說，總要有小兵衝出來踏雷的，而眼下他顯然就是這個角色，「獵頭公司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人？」

齊主任登時就愣在了那裡，你小子這是……眾目睽睽之下撂挑子了？

「老齊，這就是你的馭下之道？」陳太忠不理他，直接找上了齊主任，笑眯眯地發話了，而且稱呼的不是官職而是「老齊」，真的是太不成體統了。

可是眼下這個場面，他就不想再忍受了，老虎不發威，你還以為哥們兒是病危呢！

蔣君蓉可是知道分寸，一見這架勢就急了，她太明白自己的父親對這次人才引進的重視了，一時間也顧不得矜持了，狠狠地白了齊主任一眼，緊追了上去，一把就薅住了陳太忠的后衣領，「陳主任你聽我說……」

但是，他就是不成體統了，你這小科長敢跟處和-圖-書長呲牙，我這處級幹部自然就敢跟你這廳局級呲牙，你放縱部屬馭下不嚴，我何須給你留什麼情面？

「這樣才能表示出我們對人才的重視，」陳太忠正色回答，緊接著，他微微一笑，「我說，你還是說漢語吧，省得別人翻譯，我們這兒不但有會英語和德語的，還有會說法語的。」

下了飛機走出機場，陳太忠才發現，自己還是小看了蔣省長的必得之心，合著前一天就有人過來了，現在就有天南駐京辦的大轎子車在機場外等著，連橫幅都帶了來。

凱瑟琳也來機場了，不過，她接的不是德國人——他們的資格還差一點，她接的是獵頭公司的人，曼內斯曼的人，由普林斯公司的其他人來接待。

「不是說三十一個嗎？」齊主任和蔣主任都傻眼了，就拽住鳳凰駐京辦的張主任發問，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？」

「我說，我招你惹你了，」陳太忠終於停住了腳步，低頭看看自己的前胸之後，轉回頭哭笑不得地看著她，「我的衣服跟你有仇嗎？第二次了啊，上次是我的褲子，這次是我襯衣……咳咳，記錯了，上次是我的外套……」

不過，這些都跟陳某人無關，他的任務只是將雙方引見一下，接下來的事情，自然有人去操心——他就算想插手，老蔣怕是都不會答應，要不人家至於把女兒派過來嗎？

「我可以假裝聽不到，」蔣君蓉似笑非笑地回答一句，用的卻是法語，憑著女人的直覺，她基本能判htｔｐs://wｗｗ.ｈｅtuboｏk.ｃoｍ.ｃom斷出陳某人跟這兩個外國美女的關係，聽到他叮囑二女，禁不住就要嘀咕一下。

這種小人物，連張主任都懶得去認真對待，只是淡淡地掃他一眼，沒有說話，但是眼神中的意味就很明顯了：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？

可是眼下，不問陳太忠那是不可能的了，蔣主任悻悻地看一眼一旁無所事事的某人，「陳主任，你問一問普林斯公司的人吧？」

「咦，你這麼看我，是什麼意思？」小年輕還真就不服氣了，他其實就是個科長，但他是跟著省駐京齊主任的，有心理優勢，又是幫領導打衝鋒的，就不怕繼續發問，「你敢保證這些就是中介……嗯，獵頭公司的？」

這加起來就是五撥人在接機了，凱瑟琳見到陳太忠之後，禁不住用英語輕聲抱怨，「不用這麼認真的吧，你們是不是太誇張了一點？」

「你給我閉嘴！」陳太忠微微一笑，心裏是惱怒無比，麻痹的當著我的面兒你刁難鳳凰人，那就別怪我當著老齊的面兒抽你了，「小子，你覺得自己在北京混得不錯，是不是啊？」

蔣君蓉跟來，明顯地帶了監督性質，這讓陳太忠心裏非常地不痛快，可是想發作又無從下手，不管怎麼說，他是有前科在那裡擺著的。

蔣君蓉也有點為難，她知道這次其實是普林斯公司接機的，但是為了表明天南求賢若渴，大家就決定同來——甚至駐京辦還找了攝影師來攝像，同時，為了防止生出變數，此事並沒有先行通知陳太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