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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這耳聞也僅僅是耳聞，在聶總幾十年的官場生涯中，見識到了太多的所謂牛逼人物，在一夜之間煙消雲散灰飛煙滅的場景，不過他真的沒想到，掛職走了的這傢伙，所在的文明辦能插手到這件事里，「陳太忠說什麼了？」

「沒什麼，就是拍照攝像之類的，」辦公室主任的膽子，其實比較小，但是這正是他體現價值的時候，所以他也不怕抵近觀察，「那些模塊真的太糟糕了，我離著這麼遠，都能看見主板上面的划痕，絕對是二手貨。」

鄧總陰也就陰在這裏了，他不說我不幫忙，他只是強調，領導認為這是國有資產流失的性質，這麼一來，不但他可以出工不出力，別人想伸手阻攔，也得掂量一下後果。

聶啟明就是這麼一個人，有人說這樣胸襟、這樣行事的人，怎麼可能做到正廳級幹部？原因也無他，就是那四個字：上面有人！事實上能這樣行事的，多半都是上面有人，毛病都是慣出來的。

那他還不著急著上去出頭？

至於這罪名到底是什麼，沒過法院呢，誰能確定？反正他說的這個性質，也不是完全不存在，最可恨的是他點出來了——這就是陳太忠為什麼要搞明白，鄧總的屁股坐在哪一邊，有了立場，就有了相關方向的變數。

「哼，鄧亮敢陪著他，那也是有恃無恐了，」聶啟明哼一聲，他的性子可能衝動了一點，但是論起眼光，肯定和_圖_書還是比一般人強一點，「他們現在在做什麼？」

「他什麼也沒說，基本上就是馬勉在折騰，」公道自在人心，大家都長著眼睛，「就是市移動的老總鄧亮，在陪著陳太忠。」

「你要覺得我不行，那你來，」鄧亮看他一眼，又一攤雙手，「其實我攔都不想攔的，人家報道的是國有資產流失事件，你以為我不怕人找后賬？」

「馬主任也來了？」當然，他得在意馬勉，於是笑嘻嘻打個招呼，又看著被一堆人圍著的張馨，「我們市裡也高度重視此事，衛華市長指示了，對各種不文明現象，發現一例查處一例，絕不姑息手軟。」

他有這個反應，實在是很正常，陳太忠是他的幹將，一番亂闖，將文明辦闖出好大的名頭，他不撐腰誰撐腰？

其實，鄧總雖然是同情張馨的，可也沒想著要這麼跳出來，但是聶啟明那個電話，隱隱有要犧牲他的意思，他不如此說也不行了——姓聶的，不是我落井下石，是你太不是玩意兒，逼得我不得不自保。

世界上有這麼一種人，遇到問題從不肯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原因，他們總是習慣將原因推給別人，儘管他們心裏，也明白問題的真正癥結所在，但是他們就是不願意承認。

鏡頭扯回市移動，馬勉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？

一邊的雷蕾看得眼紅，上前去拿她手裡的磁碟，「什麼好東西？給我一份。」

www.hetubook.com.com「省移動老總聶啟明的手機？」馬勉接到了馮局長的彙報，那是廳級幹部，馮局長抓個副處就抓得膽戰心驚的，這個正廳該怎麼辦，那是必須請示領導的。

「這個混蛋天訊，」聶總氣得狠狠一摔電話，站起身來，在房間里不住地走來走去，這次他是真的恨上天訊了，麻痹的你們做事小心點，不要那麼貪婪，會死嗎？

總之，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了，馬主任正感慨呢，外面又開進幾輛車來，卻是素波市的副市長祖寶玉駕到了。

原因很簡單，陳太忠接張馨電話的時候，就在馬主任的辦公室，正跟馬主任對名單——後天就是萬人長跑迎奧運活動，各個地市都要派人下去的。

省公司來的那幾位一聽這話，又是暗暗一咬牙，這女人貌美如花，卻是心如蛇蝎，太狠了一點吧？這擺明了就是要以此要挾聶總嘛。

他們到場的時候，鄧亮正組織人手，在假巴意思地阻攔記者們，「那個啥，諸位諸位，請稍安勿躁，這個案子性質很惡劣，提前曝光可能影響案情調查……我們也願意配合宣傳工作，不過，怎麼也得等省委或者市委領導發話才行。」

於是，媒體記者們就是一陣亂拍，還有人抓住一邊的移動員工進行採訪，在一片混亂之中，張馨從機房回來了，她將手裡的磁碟拷了好幾份，給趙明博一盤，給馮局長一盤。

「嗯？」聶和_圖_書總不滿意地哼一聲，我說，你有話就說，沒事兒就掛電話，搞什麼幺蛾子？

那是正廳啊……馮局長只覺得腿肚子有點發軟，但是下一刻他就定一定心，有陳太忠支持，怕個什麼，「好的，我現在就去。」

「蕾姐，這個可不能給你，涉及到案情的，」張馨笑著搖搖頭，這一點上，她還是知道輕重的，「我多備份幾份，可不是給媒體準備的。」

又折騰了一個來小時，李總和申工看到自己的通話清單，那是再也沒有僥倖心理了——人家都告他詐騙了，一開始兩人還想一口咬住，但是眼見聶啟明也被拖進來了，還能指望誰搭救呢？老老實實坦白吧。

事實上，雖然陳太忠是副手，馬勉才是一把手，但是馬主任太清楚自己這個副手的份量了，而且小陳的運氣，也可以比肩於他的人脈——替小陳遮風擋雨，那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。

「鳳凰科委？」聶啟明擱在桌面上的手，狠狠地一拽頭髮，他既然介紹了天訊，自然知道頂了什麼人，事實上，他對陳太忠也有耳聞——不打聽清楚就亂下手，那是對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負責任。

省公司辦公室主任正好趕到，聽到這話就有點冒火，悄悄將他扯到一邊，「我說鄧總，你這話是怎麼說的，後面那句完全沒必要加嘛。」

「是個副廳，不過架子老大了，而且……」在電話那邊，辦公室主任欲言又止。

這手段比較老辣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，馬勉也看得直點頭，當然，對他來說，這是小兒科的東西，但是張馨一看就是比較單純的良家婦女，能想到這一招也不容易——他可不知道，這是人家的乾哥哥趙明博建議的。

「而且還來了一個副主任，叫陳太忠，是鳳凰科委在省文明辦掛職鍛煉的，」辦公室主任在現場看半天了，已經猜到，今天的水很深了。

當他最後了解到，這件事還影響了鳳凰科委的模塊銷售，一時間就狠狠一拍桌子，「無法無天，我跟你一起去，太忠你稍微迴避一下，畢竟你是從科委掛職過來的，容易落人口實，你放心，主任一定處理得讓你滿意。」

這最多也就算詐騙吧——還是未遂的這種，這位聽得翻一翻白眼，國有資產流失這罪名，未必能比詐騙嚴重，但是姓鄧的套上這個性質，就連他都不敢再說什麼了。

聽說市移動那邊出了影響精神文明建設的案例，提供消息的還是陳太忠的朋友，馬主任自然要多問兩句。

事實證明，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，十五分鐘后，他對著聶啟明辦公室門口的接待員發獃，「你是說聶總不在？」

聶總不止是不在，連手機都「不在服務區」了，馮局長琢磨半天，看一眼跟著自己的兩個警員，不屑地哼一聲，「看他這點膽子，還廳級幹部呢！」

聽說張馨那邊不但叫了警察，還招呼了很多媒體過去，馬主任略略推遲了片刻，才跟陳太忠一起到場hetubook.com.com，這就是領導的風範。

馬主任聽得也有點頭大，不過他扭頭看一看，發現小陳正在跟鄧亮談笑風生，於是心一橫，「先派幾個警察，找聶總了解一下情況，小馮，最好你親自帶隊。」

他說得一點都沒錯，聶啟明躲起來了，強勢的人，未必膽子都大，聶總划拉來划拉去，發現找不見墊背的，聽說又去了個副市長，他更沒膽子去現場了，就只能躲起來——他那點強勢，真就是別人慣出來的。

不過，隨著馬勉的到來，這些就都變得無關緊要了，馬主任一聲令下，查，該調查的調查，該曝光的曝光，媒體就是輿論監督的陣地，作為媒體人，你們要勇敢地捍衛黨和人民賦予你們的神聖權力啊。

祖寶玉眼裡可是沒有素波移動，省移動對他來說也就那麼回事，地方上的領導就是這樣，在意國企的，那是特別在意，不在意國企的，就是非常不當回事。

不行，我要制怒，要冷靜，走了幾圈之後，聶總強行令自己冷靜下來，慢慢地踱回辦公桌處，緩緩地坐下，抽出一桿筆，在紙上寫寫劃劃——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，但越是這個時候，我就越要冷靜……

祖市長純粹是不請自來的，沒辦法，他分管著文化這個口兒，最近大市長段衛華又在沒命地抓精神文明建設，素波台一聽說梁靚要出去抓素材，還有省文明辦的高度重視，立馬向上面彙報，祖市長一聽，那我去看看吧，為此他還從一個會場中途退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