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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百萬的單子，你至於扯這麼大的虎皮嗎？黃漢祥要是只有這點眼皮子，還不夠人笑話的呢，張煜峰心知肚明，就是小陳不肯放過人家。

十來分鐘后，陳太忠到了派出所，找到了馮局長，如此這般地安排一下，安排完不忘記感慨一聲，「……精神文明建設，任重而道遠啊。」

「現在走了不是挺好嗎？」陳太忠聽得也明白了，合著這是黃和祥跟別人又做了什麼交易了——起碼是賣了一個人情，心說我在這兒拚命，你坐著享受勞動成果？

事實上，他對黃和祥印象最深的，還是駐歐辦開張——這也正常了，老黃那時候是專門撐場面去的，至於黃老做壽那次，大人物太多了，他是個不起眼的，身邊的段衛華、田立平和章堯東三個廳級幹部就吃死他了，又碰到了趙晨那瘋狗，「黃三伯你又回北京了？」

張處長也知道這一點，一時間就覺得，這逼玩意兒也太冒傻氣了，「這樣吧，太忠，咱好歹兄弟一場，給我個面子，等一等再下手，讓我把話傳回去……成不成？」

一時間他都有點後悔，早知道你丫就這麼點膽量，直接丟一條蛇進你房間就搞定了。

「回什麼頭，他在天南呆不了多久了，」黃和祥聽他鬆口，就點他一下，「你這麼折騰一下，他都顏面掃地了，還怎麼再呆下去？」

六點多的時候，陳太忠請到場的記者、警察之類的吃飯，兩桌才放下這麼多人，馬勉又從文明辦趕和圖書來，坐在媒體那一桌，他說起今天的事兒，就要求先把這個現象報道了，至於說案子性質，你們不著急提。

「黃……黃三伯你好，」陳太忠可是沒想到，黃和祥能主動地打電話給自己，好懸沒把黃二伯三個字叫出口，「歐洲一別，好久不見了啊。」

有些人的行徑，不需要經過法院，就能留給別人分明的印象，道德的審判，何嘗不是審判？雖然這審判結果，只是藏在眾人心中——這很正常，堅守道德是好事，說出來的就有冒傻氣的嫌疑了。

「那行，」聶總點點頭，「有空房間嗎？算了……陳主任，咱們還是院子里說吧。」

他的聲音也是有若洪鐘，響亮無比，「我是省移動聶啟明，聽說辦公室小邢出了點情況，作為他的直接領導，我能先給他做一些思想工作嗎？」

讓這件事情塵埃落定的，是黃家人的電話，不過，打電話的不是黃漢祥，而是磐石省委書記黃和祥，他將電話打到了陳太忠的手機上，「小陳吧？我黃和祥。」

「移動公司還在紐約上市呢，連著換老總，合適嗎？」黃和祥聽他這麼認死理，就有點不高興了，「你也在歐洲干過，我記得你挺注意國際影響的嘛。」

嘖，就知道你小子是個刺頭，黃和祥從小到大，受的都是正規教育，非常講究官場里循規蹈矩那一套，這種人，也就是他二十多歲在縣裡掛職的時候遇到過，以後再都沒有了。

「好和_圖_書吧，我這就安排，」陳太忠挺反感大家說的「大局感」，但是一說「國際影響」他就蔫了，他確實不喜歡被外人看了笑話去，「黃三伯您還有什麼指示嗎？」

這個要求很正常，新聞抓的是時效性，不可能一開始就給出結果，一頓飯吃完，陳太忠又趕到派出所，慰問在審訊室工作的幹警們。

這話，算是給面子了，但是也沒給多少，可張煜峰還得領情，「我怎麼這麼倒霉，攤上這種糊糊事兒了，小馬那兒你放心，咱哥倆不見外的……我得趕緊回個話，就這啊。」

黃書記沒問小陳打算怎麼安排，陳太忠也沒解釋要怎麼安排，不過這都是不用說的，聶啟明沒事了，那麼，就要揪個處長出來墊背了——這是必然的。

所以，他雖然有點不滿意對方對自己不夠尊重，卻也多少能理解，不過，堂堂的中央委員被個小處長頂了，還是挺沒面子的，「那你要怎麼樣？」

這是大實話，聶啟明新官上任三把火，沒燒了別人，反倒引火燒身，動手的還只是一個小科長，想扳回這個影響，沒有三五個月根本不可能。

警察們問完就沒事了，邢主任也以為沒事了，不成想一個來小時之後，就在市移動門口，他正嚴肅地研究那手機版模塊，銬子直接銬到手上了，他登時傻眼，「我說……你們是不是搞錯了？」

聽到小陳打算收手，他表示理解，「部長剛才還說呢，能辦成刑事案是最好的，省和_圖_書移動怎麼也是央企……你先等上十來分鐘，我順便賣個人情……」

邢主任解釋說，這是天訊的人打的騷擾電話，「我倒是見過他們，不過我這辦公室主任，就是服務領導的，採購點日常用品什麼的，設備這些東西……我哪兒懂？」

「沒有了，」黃和祥心說這傢伙果然是這樣，骨子裡都是民族主義者，怪不得能跟二哥搞到一塊兒去，「以後有空的話，來磐石玩。」

「去年我老爸生日的時候，咱們還見過，」黃和祥也是一省大員，說話不是很客氣，直接指出了他的謬誤之處，「你這年紀輕輕，記性可是不怎麼樣。」

「我看那辦公室邢主任，挺不順眼，」馮局長也是聰明人，知道有人發力了，索性請示一下陳主任，「那就是他吧？」

這變化大得，看得別人都傻眼了，鄧亮遠遠地看到，禁不住嘆口氣搖搖頭，「嘖，真是大開眼界啊。」

「嗯，就要走了，」黃和祥說話挺乾脆的，卻也不跟他見外，「天南省移動那兒，差不多就算了，那邊不會再犯錯誤了。」

「我是真咽不下這口氣，」陳太忠哼一聲，「不過你都這麼說了，那就儘快吧，我們這邊走程序呢，讓他爭取搶在程序前面吧……小雅那兒，還得你多照顧點。」

「他能讓黃家隨便來個人張嘴，我就原諒他，」陳太忠冷笑一聲，「我也喜歡錢和權，但是我要不幫黃二伯綳起這個面子來，將來我還有臉去北京嗎？」

ｗｗｗ•ｈｅtubｏｏｋ•com.ｃom「咦，看把他美得，」陳太忠知道黃老三給自己打電話就沒好事，一聽說這麼乾脆利落地放過人去，還是不肯答應，「好端端地咬我一口，然後不再犯錯誤……就完了？」

「有什麼話，你先跟陳主任說吧，」趙所長一指陳太忠，他也是直脾氣，姓聶的你他媽的這是勸人頂缸來了，但是人進了我這兒，可由不得你擺老總架子。

「我的壓力一點不比你小，」馬主任苦笑著回答，旁人都道他是文明辦主任，能管了陳太忠，於是紛紛關說，也就是他一開始就答應了小陳，不能退縮。

聶啟明這臨陣脫逃，在天南很多人心裏，都留下了醜陋的印象——雖然，他是央企的負責人，並不需要在乎天南人的印象。

按說，聶啟明是央企的，不用太顧忌省級的紀檢委，但是現在被人抓現行了，天訊那倆掉鏈子了，既然有證據，對付他都不用省紀檢委出面，省反貪局就夠用了——到最後提起公訴的，也許只是西城區檢察院這麼個小單位。

「六百萬的單子不招標，嚴重違反制度，這是他自己親口說的，」陳太忠輕哼一聲，陳某人號稱睚眥必報，自然是要講個以牙還牙，「他？停職反省吧……不瞞你說，鳳凰科委大主任，那是我兄弟，他老爹是省紀檢委書記，你看我不弄出他的尿來。」

「我說……這逼玩意兒怎麼這麼傻呢？」張煜峰聽得也倒吸一口涼氣，紀檢委誰不怕，「誰都敢惹？」

他能理解和*圖*書這種心情，但是托他傳話的主兒，實在是他推卻不過的，「咱兄弟不扯那麼多了，這麼說吧，你給我交個底兒，打算把他弄到什麼樣，你就滿意了？」

陳太忠嘆口氣掛了電話，又給馬勉打個電話，將情況含糊地彙報一下，說是我這邊有點壓力，要不先弄掉個中干……就算了？

「呵呵，」陳太忠乾笑一聲，心說我怎麼能想到好端端的，你給我打電話呢？用的也不是磐石的號碼，而是北京的，這不是一下沒想起來嗎？

天訊公司的話單里有兩個處級幹部，其中一個就是省移動公司辦公室主任的號碼，邢主任是最早到市移動現場協調的，剛才也被警察們盤問了，不過……就是馬主任安排的那樣，把握好尺度。

哥們兒好像跟張煜峰說的是，有個黃家人來說話就行！陳太忠猛地想起自己才說完的話，「好吧，黃三伯你都說話了，這次就算了，回頭我慢慢收拾他。」

結果，更好笑的事情發生了，聶總居然出現了，這是一個高高壯壯的中年人，他背著雙手，施施然走了進來，身邊還簇擁著三、四個人，看上去很是威嚴。

瞧你這點出息，陳太忠真的被他弄得哭笑不得，這傢伙顯然是怕老趙在房間里動手腳，弄個竊聽器什麼的。

陳太忠和趙明博登時面面相覷：見過無恥的，還真沒見過這麼無恥的。

這話就很明白了，姓聶的引咎辭職，那就算了，你小子要是還敢惦記呆在這個位子上，哼，看我怎麼收拾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