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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再側頭看一眼其他人，康主任在用一把小指甲刀銼指甲，劉愛蘭面沉似水，看也不看他，洪濤不由得暗暗慶幸：還好，我的腦子沒燒糊塗了。

「查了，省委不遠處公話廳的號碼，」馬勉苦笑，要是這點本事都沒有，他這麼些年，真的就是白混了，但是他也有苦衷，「不過我跟下面的小警察不是很熟，要托關係，太忠……這事兒交給你辦，沒什麼困難吧？」

這話是實情，以前遇到這種事，馬主任只需要考慮，我下了以後誰會上來，最多再加上往昔的仇家，這就是全部的嫌疑人了。

陳太忠這冷冷一眼，讓他想通了很多問題，馬勉現在的狀態，是非正常的，他若是著急接手，簡直是在把嫌疑人的帽子往自己頭上扣！

「想找到這個人，該從趨利者規則的角度出發，」陳太忠是見不得孫朋朋的，但是該提的建議，他是要提的，「您認為，誰最可能做這事兒？」

「正要跟你說呢，摸到狄克的落腳點了……就是李忠和那小舅子，」趙明博說起這個來，情緒就高漲了不少，「幹警們埋伏下了，還有分局的支援，您放心……馮局比我還操心呢。」

「但是，老馬的胃口……好得很啊，」張璘雖然是處於剛剛回魂的狀態，說起這話，卻也禁不住要泛一下酸，「他吃東西……真的不挑食兒。」

但是現在文明辦頻頻地出手，只說那幹部家屬綠卡登記制度，得罪的人就www.hetubook.com.com海了去啦，而且文明辦曝光那些拖欠捐款的人，不但是馬勉授意的，更是孫朋朋親自操刀點名，這得罪的人更是五花八門，體制外的人都有可能。

趙所長那邊，也倒真不是白給的，不多時就回了電話過來，「東城分局在查呢，那幫逼人看得緊，不過，我搞了一張嫌疑人的素描回來。」

馬勉家裡這點事兒，說嚴重不算嚴重，按說捂下去是很簡單的，但是旁邊有人煽風點火，那就是另當別論了，作風問題從來不是問題，但是被人惦記上了，那就是大大的問題。

當然，馬主任對外宣稱，說的就是妻子吃壞了東西，算是食物中毒，所以來洗胃，不過，知道真相的人，早就都知道了。

「請示我不太妥當，還是請示潘部長吧，」洪主任當機立斷，說話的同時，他還淡淡地瞥一眼鄭澤民，你這個時候提出這個建議是什麼意思，想把我架在火上烤嗎？

陰謀無時無刻不在，關鍵還是你自己掉鏈子了，這讓想幫你的人都無話可說，偷吃不是不行，你得先把家裡安頓住不是，你當自己跟羅天上仙一樣，後宮一團和氣？

「那是，」陳太忠狠狠地點頭，「張姐你也真是的，想吃啥跟我說一聲嘛，非要跑到地攤上，您這腸胃……不年輕了，都四十多歲的人了。」

但是馬勉對他不薄，而且這次的事情，也多半是起源於李雲彤就任稽ｈｔｔｐs://m.heｔuｂoｏｋ.cｏｍ•ｃｏｍ查辦副主任，所以他不怕表一下忠心——人非草木，誰能無情？

馬主任將妻子送到醫院還不到一個小時，就接到了潘劍屏的電話——有人打匿名電話過來，說馬勉的妻子因為丈夫外遇自殺了，你別問我這小人物是誰，我只是看不慣。

「這個事情，你先放一放，不著急，」陳太忠跟新華北報的梁子大了去啦，倒也不差這一點時間，「先幫我搞清楚這個打電話的是誰……我不在乎花多少錢。」

知道了張璘脫離危險的消息之後，陳太忠來到了市第二人民醫院，這家醫院離機床廠最近，是正規社會性醫院，也是機床廠指定醫院之一，馬主任選擇這裏，主要是因為，他不知道張璘是什麼時候服藥的，一點都不敢耽擱。

「您一直就沒去查？」陳太忠驚訝地反問一句，他覺得事情發展的複雜程度，超過了他的預料，馬勉你一個堂堂的副廳級幹部，在素波待了這麼些年，連個電話號碼都搞不清楚，砢磣不砢磣？

「素描頂什麼用啊？」陳太忠苦笑一聲，都能按著素描抓人，天下早就太平了，「對了老趙，《新華北報》那邊，有結果了沒有？」

「太忠你有這個心，我就領情了，」馬主任果然很感動，他猶豫一下，遞過個小紙條來，「這是給張璘打電話的電話號碼，幫我查一下。」

第二天上午，主持宣教部工作的常務副部長鄭澤民來文明辦ｈtｔｐs://ｗｗｗ.ｈeｔｕｂoｏｋ.ｃoｍ.ｃom了，「馬主任最近身體不適，恰好他愛人也食物中毒，要在家休養一段時間，這段時間文明辦的工作，由洪濤同志來主持，大家有什麼意見沒有？」

「嗯，交給我了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他明白馬主任真的不便辦這種事，廳級幹部的身家性命，拴在小警察身上實在太不負責任，但是中不溜個頭恰好的警察，老馬又不就手。

接下來，他去看了一下張璘，張主席悠悠然從陰間又回到陽世，心裏這份冤屈，多少平息了一些，見到他也是苦笑一聲，有氣無力地招呼，「小陳來了啊？以後我是不能再在地攤吃東西了，你也要小心哦。」

「嗯，我也聞到一股陰謀的味道，」陳主任點點頭，附和自己的領導，心裏卻是不無感嘆，老馬你要是早丟開孫朋朋，至於這樣嗎？

然而，文明辦現在的局勢，不能這麼簡單地看，首先馬勉還沒下，是的，馬主任只是最近遇到了一點困惑。

「以後我幫您監督著他，不能讓他亂來，」陳太忠正色回答，「您和馬主任一樣，年紀都不小了，要保重身體。」

陳太忠的折騰勁兒有多大，看張匯的下場就知道了，此人又是深得馬勉的信任，這個節骨眼上，讓他生出疑心，那就沒意思了。

馬勉自然也就不敢再隱瞞了，一時間，他心裏真是拔涼拔涼的，「這次……是真要有點麻煩了，不知道誰干這種缺德帶冒煙的事兒。」

「要擱在以www•hｅｔｕbｏoｋ.ｃｏｍ.ｃom前，我還能分析出一兩個嫌疑人，但是現在文明辦是這個樣子，怕是夠嗆了，」馬勉苦笑一聲，事已至此，他也沒必要再遮著掩著了，「趨利者嫌疑最大，這個我懂，但是現在加上了眾多的避害者……趨利加避害，怎麼分析得出來？」

「我有一些問題，」陳太忠第一個站出來了，其實，他對洪濤個人，是沒什麼意見的，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賣人情的時候，「文明辦正在緊要關頭，若是有決策性的問題，是不是請示洪主任就可以了？」

心裏是這麼想的，他還是打個電話給趙明博，要他想辦法處理，這種事兒驚動田立平，有點不合適。

「文明辦最近的舉措，觸動了很多人的神經，」馬勉嘆一口氣，「當然，我自己持身不正，也沒啥可以抱怨的，只不過……真有點不甘心啊。」

換個環境，很多人就心甘情願地戴這個帽子了——反正馬勉不是我整下來的，他下來了，我要當仁不讓地搶這個位子，更何況按照慣例，文明辦的大主任，就意味著下一步會成為宣教部副部長。

然後，等張璘醒來，他跟她好好檢討一下，保證以後不再犯類似的毛病，以獲得她的原諒，這也就算完事了，不成想，這風聲卻是被人泄露了出去。

「這是有人在使壞，」馬勉對著陳太忠嘆氣。

這一點並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幕後黑手還沒出現，當然，對普通人來說，黑手不黑手也沒啥意義，大家跟著新領導走就行了，hｔtｐs://ｗｗｗ•ｈetｕbｏｏk•coｍ.ｃom但是洪濤既然想上位，就不能讓陳太忠生出疑心。

陳太忠不能不來，他對張璘的印象一直不錯，而且，領導家有人生病，做下屬的來探望，這也都是慣例了，更別說馬勉對他，確實是信任有加。

再往深想一點，馬勉是潘劍屏的人，要是潘部長也因此生出疑心，那就更不妥，洪濤想來想去，才意識到，目前這個熱乎乎的位子，它不但熱乎，簡直燙屁股。

麻痹的你啥意思啊？洪濤聽得就不爽了，心說我平時跟你姓陳的關係也行啊，你怎麼這樣說話呢，他才要開口，卻冷不丁看到對方冷冷地一眼掃來。

他知道這次的事情，真的是大條了，原本他還想遮著掩著，畢竟他是省委領導，證件一亮，這麼個小破醫院，封鎖消息還是沒問題的。

潘劍屏這個手機，可是保密本上的，能給這個手機打電話的主兒，按說就聯繫得上省里其他大佬，潘部長就算想回護，也要考慮一下後果，於是他打電話求證。

不過這個吩咐，多少讓他想起了鳳凰的小董——哥們兒乾的，還是見不得光的事兒啊，好歹也是處級幹部了呢……

黑手沒冒頭呢！見到這個眼光，他登時反應過來了，說良心話，他做夢都想拿下這個文明辦主任，但是很顯然，有些事情是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的。

「反正，要是別人來干這文明辦主任，我是不認的，」陳太忠冷哼一聲，以他的超然地位，本來是無須站隊的，誰來干這個主任，都免不了要看他眼色行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