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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，這種手段只是下面人才做的，太粗鄙了，太不考慮吃相了，更高明的手段有的是——一個破麵粉一廠，你花五十萬到手了，但是現在，你這企業，背著一千萬的飢荒呢，銀行那一千萬貸款，終是要算到麵粉一廠頭上去的。

「這不僅僅是寶玉市長經歷過坎坷的問題，」陳太忠搖搖頭，他知道，丁小寧指的是祖寶玉被雙規過，膽子小了，「事實上，現在的人心，真的比以前浮躁得太多了。」

令陳太忠感到無奈的，就是這種處境了，你想阻止沒發生的事情，那是沒資格阻止，可是事情發生了之後，你想再挽回也晚了，「想做點事，真的難。」

蔡女士是女人——筆者毫無貶低女人的意思，但是，她都能知道這個事實，那麼就說明，這現象在下面，已經形成一定之規了。

「所以，你抓的精神文明建設，我是願意大力支持的，」祖寶玉點點頭，接著又是自嘲地一笑，「不過，恐怕只是螳臂當車。」

「說來說去，你這個假設，還是要建立在一系列的瀆職行為之上，」難得地，在座的最大的官員，祖寶玉市長居然接她的話了，「操作難度不算小。」

按說這時候，就要看個人的能力了——能不能將泥足深陷的麵粉一廠拉出來，能拉出來的話，還掉貸款，這麼大個廠子，早晚就是你的了，五十萬買個廠子，划得來的。

然後，可以通過這個A公司和_圖_書，慢慢地掏空麵粉一廠，到最後另一個B公司橫空出現，財產一轉移，A公司一夜之間消失，留下一個千瘡百孔的麵粉一廠——他們不但要償還自家的貸款，還要償還替A公司擔保的部分。

但是通常情況下，一般人不會做這種選擇，我花了五十萬，還得經營得當，外帶還掉貸款，才能抓住這個廠子——這不是欺負人嗎？

素紡的土地價值在那兒擺著呢，是個人就知道那是塊肥肉，而麵粉一廠的地不值錢，那皮包公司收購了廠子之後，誰也不知道下一步人家會怎麼做——你文明辦怎麼能胡亂猜測呢？

「我讓他們登報道歉，他們就發了這麼一篇玩意兒，」陳太忠將手裡的報紙遞過去，無可奈何地向中縫的位置一指……

鬧事的工人都散了，咱還憑啥關注呢？陳太忠知道，阻止麵粉一廠被皮包公司收購，比阻止素紡被人侵吞難多了，兩者的性質大不相同。

這就是賣光，這就是國企的改革，事實上改革二字委實不太著調，換個詞更為妥帖——盛宴，沒錯，瓜分國企的盛宴。

國有資產，兩千萬真的不算錢，但是個人資產，五十萬那就是傾家蕩產了。

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嘛！陳太忠極為惱火，讓郭建陽給魏素軒打電話——這也叫道歉？領導很不滿意，知道不？

「建陽，你覺得該怎麼處理麵粉一廠的事兒？」飯hｔｔps://ｗｗｗ.heｔｕｂｏｏｋ.com.cｏm後，在送郭建陽回家的路上，陳太忠沉聲發問，他覺得自己的通訊員……還是有點小聰明的。

然而，就算不舒服，又怎麼樣呢？他發現自己對這樣的猜測，實在有點無能為力，沒有發生的事情，他總不能因此就預判為要發生。

「您都覺得難，那別人還活不活了？」郭建陽聽得笑了，他又沉吟一下，「要不這樣，咱們放出風聲，說文明辦高度重視麵粉一廠的現狀？」

「李大那邊，我也沒辦法再做工作了，他的地位比我還高，」這次，魏經理也不擺什麼架子了，反倒是開始叫苦，「能說動他寫這樣的文章，已經是我的極限了……以他在圈子裡的地位，能專門寫這麼個小豆腐塊，那是很有誠意了，他現在是我們社裡的一面旗幟。」

滑稽嗎？並不滑稽，多少人實際上就是這麼操作的，花上五十萬，價值兩千萬的國營廠子，就划拉到手裡了，非常簡單，套一句流行的話說就是——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，沒錯……吃相很難看。

倒是該公司是空殼公司，這一點可以做一做文章，然而這又超出文明辦的職責範疇了，尤其是，那廠子還是糧食廳的企業，真是有點鞭長莫及。

「哈，」他這話一說出，邵國立就是一聲笑，丁小寧也無聲地笑著搖頭，陳太忠嘆口氣，「寶玉市長，不需要瀆職啊，只需要不作為就夠了。」

和圖書「嗯，那你就放一放風聲吧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不管怎麼說，有風聲總比沒有強，讓他們辦事的時候，多少有點顧忌吧，「建陽，你有沒有覺得，我管得太寬了？」

「這些人走鋼絲的水平，真高，」陳太忠接到這個答案之後，嘆口氣搖搖頭，他已經決定了，姓李的要是不道歉，他要儘快找機會收拾此人，但是人家現在……多少意思了一下不是？

不管怎麼說，這蔡女士用行為證明，她不是一個簡單的花瓶，而她關於資本運作的簡單介紹，讓陳太忠的心裏有點不舒服。

什麼叫盛宴？這才叫真正的盛宴，不但要把麵粉一廠掏空，順便還要坑銀行一把。

「那倒不是，是寶玉市長您經歷的坎坷，我們沒有經歷過，」丁小寧笑著回答，她雖然是滿身的江湖習氣，但現在終究是個大公司的老闆了，所謂的居移氣養移體，就是說她現在的表現了。

「這個……只能等發生了以後，再做決定了，」郭建陽沉吟半天，才苦笑著提出自己的建議，「沒發生的事兒，能怎麼辦？」

「……畢竟是法治社會了，莫名其妙地抓人，帶給人極大的不安全感，但是現在對方既然願意溝通，本人不會再關注此事。」

潘劍屏辦公室門口，也全是宣教部的各個領導在排隊，不過好像都沒什麼大事，很快就輪到了陳太忠。

「……正經的高手，還會連環著玩，交叉擔保，」蔡女士一席話，說和_圖_書得在座的諸位聽得呲牙咧嘴，她卻是冷靜得一塌糊塗，「所以，陳主任你說的這個大昌公司，它必須是要在異地註冊，在素波的話，經營風險有點大，也不安全。」

文章很短，寥寥七八十個字，而且標題也不是道歉，而是「聲明」，大意是說楊姍被抓一事，可能另有緣故，李某人心系同事安危，才做出了這種舉動。

「嘿，」祖寶玉聽得苦笑一聲，又撇一撇嘴，感觸頗深地嘆一口氣，「時代……終究是不同了，我老了啊。」

但是這樣的貸款，通常就不能貸給麵粉一廠了，除去考慮麵粉廠的經營危險之外，銀行那邊也不太好交待，那麼，該怎麼操作？

「有些事情，總是要有人去管的，大家都不管的話，這個社會就沒救了，」郭建陽笑一笑，他骨子裡還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，要不然不會暗示別人去攔車了。

她說的確實是實話，李逸風絕對不可能為這種事情專門道歉，他標榜的就是風骨，而且作為某些利益集團的代言人，他不會幹出自毀聲譽的事情來——他的股份不允許他這麼做。

他趕緊站起身下樓，心說馬勉現在休息，以後哥們早上來了之後，得記得常去潘部長那兒轉一轉，請示有關日常工作——前文說過，八點到九點，是文明辦里各個領導協調內部工作的時間，宣教部夷然。

對於這一點，他有很深的體會，以前的素紡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，他幾番阻撓，終於hetubook.com.com沒讓別人得逞，但是他非常確定，如果素紡一旦被人拿走，想要拿回來真的就太難了——哪怕當時的省委書記是蒙藝，在「既得利益」之後，可是有「團體」二字的。

再成立一個公司A，麵粉一廠做擔保，從銀行貸款，理論上講這貸款是要A公司來償還的，麵粉一廠只是一個擔保罷了，這個操作沒什麼難度。

以後再說吧，他搖搖頭，又拿起今天的報紙，才說要看一下，手邊的電話響起，卻是潘劍屏的秘書趙丹青打過來的電話，「陳主任，請來一趟部長辦公室。」

第二天一大早，陳太忠就找來了當天的《新華北報》，仔細翻看半天，才在報紙的中縫裡，發現了李逸風的道歉文章。

潘部長見他進來，微微一點頭就發問了，「新華北報的事情，處理好了？」

一系列操作下來，只用五十萬，就可以得到一個資產千萬以上的B公司，沒有任何的不良記錄，也沒有任何的負擔——操作得當的話，這個B公司可能資產會超過三千萬。

這時候，有志於資本運作的朋友，就有用武之地了，背負貸款飢荒一千萬？沒事，你想將自己的信譽和資產作為擔保抵押進來，我們還能貸給你——是的，我們不考慮你的抵押，是不是值這麼多。

「我當然知道沒發生，」陳太忠無奈地撇一撇嘴，他不是吃多了撐的，去操心這沒發生的事兒，而是很明白一點，「我是擔心等發生了之後，就來不及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