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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嘿，怎麼說話呢你？」陳太忠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他一眼，心裏卻是有點認可這個說法，但是細想的話，又覺得有點無奈。

下午的時候，羅主任還真的把稿子送過來了，陳太忠看一看，寫得還真像是那麼回事，含含糊糊的，意思說這個調查摸底的意義重大，目的呢，是要將現有的幹部隊伍規範化，以便於管理。

「你可能……會賺到兩百個，」天公地道，陳太忠對這一套真的不熟，眼下也不過是按常情分析，胡亂應對的，「你不能比他們賺得更少吧？」

但饒是如此，陳太忠也沒敢算實了三個省，只算了十五個地區——這麼大的利潤空間，不可能不遇到下面的強烈抵觸。

然而郭建陽這些話，顛覆了他的某些認知，他沉吟良久，終於嘆口氣搖搖頭，「還是有點懷念在科委做事的時候，大家擰成一股繩向前進，沒有省里這些說不清的牽絆。」

「也就是你有資格覺得不錯，」陳太忠笑一笑，國立這話說起來容易，但是擱給一般人，還真的做不好，就不說普通人會不會有兩千萬的閑散資金試水，就算有兩千萬，開拓市場也是個極大的問題，各地的煙草專賣局，那可不是吃素的。

「啊，合著你也是在瞎掰？」陳太忠聽他這麼說，多少是有點傻眼，在他印象中，邵國立人雖傲慢，可那是不輕易答應人，答應的事兒從來都算數。

他是這麼想的，然而羅克和圖書敵接過修改的稿子，卻不是這麼看的，他平靜地走出陳主任辦公室之後，輕嘆一口氣，「果然是不會對稽查辦完全放手，唉，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……」

「確實不小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邵家現在大概是跟三個省有密切聯繫，這麼大的地盤不說別的，十五個地區湊得出來，一個地區每年賺兩百萬，那也是三千萬的進賬。

「這我哪兒知道？」陳太忠堅決地不去猜這個數字，他對這個行業真的很陌生，那麼一旦猜錯的話，他就會很掛不住了，所謂的獻醜不如藏拙，他現在已經很清楚這個道理了。

「我說……你會不會算數啊？」邵國立冷哼一聲，「一個地區一百二十萬是成本。我出一百二十萬的成本，那麼，我該賺多少呢？」

「那我回頭問一問吧，」陳太忠一琢磨，也是這個理兒，「成就成了，不成的話，我再琢磨個地方好了。」

半個小時之後，兩個人坐在一家洗浴中心的桑拿包間內，邵國立嘴裏叼著根香煙噴雲吐霧，「其實很簡單，香煙的利潤，超過你能想像的……」

「我再抿兩口嘛，水汽這麼大，我抽得容易嗎？得使勁兒嘬呢，」邵國立不理他的抗議，而是繼續剛才的話題，「我那些小弟，代理了一個香煙牌子，想進入這個地級市，並且想把煙賣得暢銷了……想暢銷必須得煙草專賣局支持了，你猜他們花了多少錢？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」

「那推廣費用呢？」陳太忠有點好奇，他確實對這個行業不了解。

「誰說不是呢？就算是一百萬人口的地區，咱一人身上賺三塊，也是三百萬呢，」邵國立微微一笑，「你說這買賣小嗎？」

「先放我這兒吧，回頭我再細摳一摳，」陳某人對文字工作沒啥興趣，見羅克敵轉身離開，說不得一個電話將郭建陽叫過來，「建陽，這是稽查辦的稿子，幫我把一下關。」

但是陳太忠做事，放權放習慣了，一時就覺得難以接受，對他來說，下面辦事的人別說是沒錯了，哪怕是偶爾有點小紕漏，只要性質不嚴重，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，甚至是去幫著補紕漏。

「倒是個好借口，」陳太忠看他一眼，心說我把這傢伙從永泰要過來，還真是找對人了，「不過以後，也不要回回都這麼改，偶爾來一次就行了。」

「嗯嗯，我承認，這是一個欠發達地區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接著又眉頭一皺，「我說你少抽兩口行不行？這裡是密封的！」

「其實就是試著玩一玩，能玩就讓別人去操作，」邵國立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，看起來他有點睡意了，「多的不敢說，兩個省十個地區應該問題不大。」

「對嘛，磐石省你也可以去嘛，」邵國立聽得就笑，接著又打個哈欠，「得睡一會兒了，等下午起來了，打個電話問一問，這煙草是不hｔｔps://wwｗ•hｅtubｏｏｋ.ｃoｍ.ｃｏm是該這麼做。」

「不是三個省嗎？」陳太忠聽得有點迷糊，其實他對邵家的覆蓋範圍，並不是很知情，他只能確定，陸海是邵家的地盤。

「煙草專賣局推，那就是推廣了，」邵國立笑一笑。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，「雜七雜八的費用不說了，想在一個地區賣得好，就算是欠發達地區，一年起碼要花一百二十個。」

將心思放在做事，這樣才是將資源最優化，也就能對社會多盡一些責任，在他想來，合格的幹部就應該是這樣，用對人辦對事，同時對下面人保持充分的信任。

「要是遭遇強烈抵觸呢？」陳太忠又問一句，接著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，「我說你怎麼琢磨著去捲煙廠考察呢，合著這是借口啊。」

而對邵總來說，這個問題不存在，這就是勢力大的好處，有這麼龐大的網路，隨隨便便撿個項目，都能賺得盤滿缽滿。

「這麼說吧，我旁邊的人里，有些小傢伙，什麼事兒也干，所以我就知道點兒，」邵國立雖然喝了不少，思路卻是很清晰，「一個地級市，就像……就像你們天南的正林，這是一個欠發達地區，你承認吧？」

以他的觀點來看，「紅彤彤」為什麼走不出天南？因為營銷人員不行——這基本上是一句廢話，但是廢話背後，藏著令人驚悚的現實。

「衙門大了，規矩就多嘛，」郭建陽也跟著苦笑一聲，他做的雖然是雞蛋裡挑骨wｗｗ.ｈｅｔｕｂoｏｋ•cｏｍ•ｃoｍ頭的事兒，但是不代表他對這種現象沒意見。

「我知道你是好意，」陳太忠撇一撇嘴，又嘆口氣，「嘖，大好的時間，都浪費在這種事兒上，你說這有意思嗎？」

「瞎掰倒不至於，我大致還是知道點兒，這買賣能做，」邵國立漫不經心地回答，「不過也要了解一下當地的情況……以前沒操過這些心。」

郭建陽的話符合官場思維，做領導應該時刻記得體現自己的存在感，哪怕是有意為難，都不得不偶爾為之，否則長久下去，下面人真的難免就存了懈怠之心。

「還有一個是碧空，」邵國立聽得就笑，「願意做你就去做，不願意的話，幫我引見一下，蒙老闆這點面子還不賣你？」

「好像陸海沒捲煙廠似的，」邵國立白他一眼，「給煙民們多一點選擇，不應該嗎？太忠，這我就得批評你了，做領導的要以民為本，心裏得時刻裝著人民才對。」

「對啊，」邵國立點點頭，「我開始是沒想到這個，然後才猛地反應過來，其實能在煙廠投資的機會並不多，哪兒的煙廠都是實打實的國企，還是專賣的，嗯……這個項目確實不錯。」

同時，他還不忘開導領導兩句，「反正宣教工作意義重大，容不得半點疏忽，您把關嚴一點，他們也不能說什麼。」

郭建陽一把關，就是一個小時，等他將稿子轉回來的時候，上面有四五處小小的改動，「寫稿子的人水平很高，我就找出這麼些不是m•hｅｔuｂｏoｋ.ｃoｍ.cｏm毛病的毛病來。」

「那是，現在是特殊情況，主任不在，稽查辦又是剛成立的，」郭建陽點點頭，他的意思也很明白，您這分管的是新的單位，得先把規矩定了。

「這都是什麼嘛，」陳太忠拿過修改的稿子一看，有點不滿意了，「我說建陽，我是讓你幫著把一下關，你給我雞蛋裡挑骨頭……這不是瞎耽誤功夫嗎？」

「少扯吧你，」陳太忠笑著搖搖頭，「那裡到處是松峰捲煙廠的煙，就算我願意沖那個市場，蒙老闆也得答應呢。」

「那是……中午一高興，沒控制住嘴皮子，」邵國立笑著點頭，他承認了，「要是買賣不合適做，隨便在捲煙廠里挑點毛病就行了——當然，這廠子也不能太不像話了，要不然我絕對不會投資。」

「九十個，整整九十個，」邵國立將右手的食指彎曲起來，做個手勢，「九十個啊，太忠，一個欠發達地區，就是每年九十個……才能獲得市場准入，要不然，你的煙就進不了這個地區，別人不認你！」

「這也勞動不了你的大駕吧？」陳太忠真是有點不理解，「一個地區一百二十萬，三個省，就算你划拉十個地區，也不過一千兩百萬，嘖……沒啥意思的嘛。」

「那怎麼能不改呢？」郭建陽越來越明白領導的性子了，也就不怕當面頂撞，「我這是幫您維護領導的權威啊，他們寫什麼，您這兒都是放行的話，那就沒有威懾力了，久而久之，您可不就是成了人形圖章了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