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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要是能早來的話……可不就順勢攀上鄭老闆了嗎？就算攀不上，在謝思仁面前能留個比較深刻的印象，那也算不錯。

所以，對這句血淋淋的話，在座的諸位，只能用沉默來回答。

「你這是什麼態度！」鄧琴再也按捺不住了，重重地一拍桌子。

像邵國立之輩，那份傲慢根本就是掛在臉上的，而陳太忠絕對不會認為，自己還不如一個凡人——別人能不掩飾自己的情緒，我自然也能。

「你不讓我囫圇著出去，那就是想讓我身上掉幾個零件，對吧？」陳太忠笑眯眯地看著對方，「我也干過政法委書記，我對你的處置要求就是……你想卸我身上的哪些零件，乖乖地卸掉你自己的，我就不追究你了。」

陳主任這話一出口，其他人齊齊地垂下了眼皮，當然，絕對會有人認為，此人委實有點小肚雞腸，配不上處級幹部的氣度。

小劉怎麼想的，張耀東並沒有興趣關心，但是他很清楚一點，由於這傢伙的過激行為，很容易讓陳太忠生出「警匪勾結」的疑心——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。

然而，腹誹歸腹誹，陳太忠當著這麼多領導說出這話來，張耀東真是想含糊都不行，只得苦笑一聲，「這個傢伙還年輕，作風有點粗暴……我讓他來跟您道個歉？」

這話一說，鄧局長想緩頰都沒那個臉了，這還是警察嗎？簡直是土匪啊，作風粗暴也就算了，和*圖*書居然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。

更別說姜麗質也是有手段的人物，人家能在高速路口把車堵住，換了任何一個司機來，怕是也只有破財消災這一種選擇——誰讓他一開始就錯了呢？

「張書記事多，能理解，」陳太忠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，這個解釋，他會相信才怪——無非是你聽說我請動鄭文彬的秘書了，才過來湊一把熱鬧吧？

但是辛辛苦苦地布了半天線，還沒開始收網，反倒勾得對方主動提起了小劉，張所長就覺得渾身無力——你好歹也是正處級的幹部了，犯得著跟一個小幹警叫真嗎？

我操！小劉一聽這話，還真傻眼了，他左右看看，心說你好歹也是這麼大一個領導呢，當著這麼些領導的面，你就敢這麼提要求？

「鰲魚湯館的保安？」陳太忠嘴角露出一絲冷笑，心裏暗暗地記下了這筆賬，那鰲魚湯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，姓張的你要是跟他們有瓜葛，最好不要表現得太明顯哦，「張所長你不說我倒是忘了，有一個姓劉的警察，很同情那些混混啊。」

見到他不冷不熱的樣子，張廣厚心裏這個恨吶，那就不用再說了，他做夢也沒有想到，陳太忠能攀上鄭文彬——謝思仁都到場了，敢這麼打鄭書記的旗號，肯定假不了。

事實上，張廣厚還有意撮合一下自己兒子和這女娃娃，這基本也算門當戶對，和-圖-書不過遺憾的是，小姜是跟著她媽過的——姜局長離婚又娶了一個，比小姜也不過大個三四歲。

收了多少錢，她沒說，警察們也沒問，在他們看來這實在是太正常的事兒了，小姜是沒被撞傷，但論起性質來，跟肇事逃逸也差不多，苦主要收壓驚費費，肇事者還能不給？

陳太忠微微一揚下巴，那意思就很明顯了。

很顯然，他沒聽說過「宰相肚量陳太忠」這句民諺。

合著姜麗質將人攔在收費站之後，有人就想將帕薩特扣下，後來那邊的車主又是道歉，又是請吃飯，還賠了一點壓驚費。

但是，就算最不以為然的主兒，也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，擱給別的處級幹部，那是氣量不夠，擱給眼前這位，這是人家有傲慢的資本——一個外地人，敢搶堂堂省委書記秘書謝思仁的座位，人家根本不是不知道進退，而是根本沒把咱們當回事。

「合著這個龐青娃，是覺得我好欺負，」陳太忠聽得卻是有點窩火，禁不住出聲插話，他冷笑一聲，「能扣他車的人，他惹不起，所以他就來欺負我這外省人。」

然而這個標準，是套不到陳太忠身上的，沒錯，陳某人是在努力學習做官，但是這傢伙骨子裡卻是快意恩仇的性情，尤其糟糕的是，他接觸的人里，不乏太子黨。

「你……」鄧琴才說了一個字，陳太忠就笑一聲介面了，「呵呵，你態度很端和*圖*書正啊，不是發誓不讓我囫圇著出派出所嗎？」

「執法的時候，跟陌生人說玩笑話……」陳太忠聽得冷笑一聲，「我就不說跟你有沒有那份交情了，這時候你象徵著國家執法部門，你的意思是說，國家的法律，其實就是你嘴裏的……玩笑？」

「我那……只是玩笑話，」他猶豫半天，終於恥辱地決定，服軟。

一時間，現場就陷入了沉寂中，就在這個時候，張所長走了進來，「查到了，這個姜麗質是高管局副局長姜夢龍的女兒。」

所以他剛才一直在布線，意思是說，我們真是要跟混混們勾結，人家至於到鰲魚湯館堵你嗎——把你直接拽進派出所，還不是想怎麼收拾你，就怎麼收拾你？

合著張書記是見過姜麗質的，張永貴接高速路的活兒，跟姜夢龍打交道很正常，而姜局長的女兒長得非常漂亮，大家都知道。

「這個沒錯，鰲魚湯館的保安反應再快，他們存了打了人就走的心思，別人也沒辦法，」張耀東站在一邊補充，「坐一輛計程車，沖你的車丟塊磚頭，那更簡單。」

「按我的分析，應該不是這樣，他只是想痛打你一頓出氣，」鄧琴介面了，「否則的話，泄憤的手段多了，比如說，既然認出你的車，他可以選擇砸車。」

但是這堂堂的處級幹部，居然要自己卸掉身上的幾個部件，一時間他真的難以決斷了——麻痹的，我不就是罵了hｔtｐs://ｍ.hetuboｏｋ•cｏm•coｍ你一句，你值得這麼認真嗎？

等他聽明白之後，訝異地看陳太忠一眼，「這孩子我認識，我給你們問一下她的電話……」

張廣厚好歹也是個副廳幹部，現場級別最高的，自然不能說什麼「秘書回家、司機手機掉水裡」之類的話，還不夠丟人的呢，只說自己手機沒信號，已經很砢磣了。

這是正經的「配合調查」，又有張廣厚的面子在這兒，警察們索性就在會議室直接發問了，事情經過也確實簡單，最後才問出來有點新意的東西。

現在倒好，不但攀不上鄭老闆，反倒是把陳太忠也得罪了個差不多，這是何苦來哉呢——他當然想得到陳太忠會怎麼看自己。

「我知道我錯了，」那小劉心一橫，反倒是無所謂了，抬起頭直視著陳太忠，「想怎麼處置我，你儘管說吧。」

沒過兩分鐘，那小劉就被拽了過來，他也知道今天自己撞上大麻煩了，有心想跑吧，又琢磨著我當班跑了的話，對方更好發揮了——我不能給他這個機會。

但是他對陳太忠的意見，真的挺大，眼下被拽過來道歉，真是不情不願，可又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，只得耷拉著眼皮，悶聲悶氣地發話，「各位領導，對不起了，我今天工作態度不端正，請領導們批評和指正。」

嘖，麻煩了，張所長剛才就知道，小劉跟這個陳主任卯上了，他很清楚，小劉這麼積極地表現，只是想巴結和*圖*書那一級警司的郭副所長，好讓他家那個什麼什麼的親戚來做戶籍協管員。

而小姜的母親，現在跟市委秘書長鄒捷峰走得挺近，一個離婚了，一個喪偶了，但是兩人都有兒女，也就不可能再辦什麼證了。

約莫半個小時之後，警車將姜麗質接了過來，小姜同學在路上的時候，就聽明白了，陳太忠是受了自己的無妄之災，於是一進門，就衝著陳太忠點點頭，「陳主任，真不好意思，連累你了。」

好漂亮的女孩兒，屋裡人們的眼睛也是一亮，尤其是她原本就是有點憂鬱的氣質，現在皺著眉頭道歉，禁不住就讓人心生憐意。

「無所謂，你把那天的情況，跟警察講明白，就可以回去了，」陳太忠很隨意地擺一下手，沒說再多的話。

他這麼想真的是沒錯，處級幹部就該有處級幹部的氣度，到了那個位置，境界不夠的話，很容易被人恥笑的，那叫沐猴而冠。

張廣厚跟鄒捷峰又不是很對付，所以這幾者的關係也有點錯綜複雜，不過聽說涉及到姜夢龍的女兒，他還是禁不住要出聲問一下。

劉警員四下看看，發現各位領導都默不作聲，心裏登時就是一沉，他那個發誓不是假的，劉某人本來是有心，最起碼，也要砸爛打自己的那隻手——我讓你知道襲警的後果！

「嗯？」張廣厚將手裡的煙頭碾滅，正要再拽一根出來繼續抽，聽得眉頭就是一皺，「姜麗質……她怎麼了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