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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，大家也就散了，陶大軍陪著陳太忠回賓館，路上將金騰的反應一說，很不屑地哼一聲，「現在的人，真的是太勢利了，像陳主任你這種急人所急的幹部，還真是不多。」

謝思仁在一邊看得，卻是有點大開眼界，他聰明伶俐見識過人，雖然沒見過類似場面，細細一品卻也能體會得到其中的滋味——體制外的事情，其實也蠻有意思的哦。

其實在他看來，這個劉總說話，還是比較靠譜的，但是他怎麼會給對方充好漢的機會？「你的服務員不接待我們，我們才摔東西的。」

謝思仁聽到這話，扭頭過來，跟陳太忠對視一眼，兩人齊齊地站起了身子，一句話都不說就向外走，而張廣厚也不過比他倆慢那麼半拍。

「我要是只收錢，不賠錢呢？」陳太忠繼續笑眯眯地發問。

「那不可能，飯錢我十倍退還，通融一下吧？」劉總一搖頭，很乾脆地做出了決定，他當然品得出這個要求的恥辱性，在自己的飯店，屈從於外界的壓力，自己人動手打服務員——這要傳出去，他真的沒辦法做人了。

機會我給你了，是你不珍惜啊。

「算你有眼色，」張愛國瞪那劉總一眼，轉身向外走去，鰲魚湯館做事是有點不地道，但是這個老總實在夠會做人，隨便砸兩下出個氣也就完了。

「沒看到有幾個人，一直沒說話嗎？」劉總的臉色凝重，慢慢地吐出了這句話……

「就這麼算了？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」那粗壯的三哥走了過來，低聲發問，「還有那麼多人看著呢。」

「這是另有說道的，」為了讓小陳心安，張廣厚索性也不顧自己的副書記身份了，就八卦起了那三位的關係，這市委內部的八卦，聽得汪斌副區長大開眼界，「秘書長這樣做，不怕引起物議嗎？」

大家一邊八卦一邊輕啜啤酒，大概是在十一點半的時候，陶大軍的手機響了，來電話的是萬川分局的副局長金騰，「老陶，今天是警校同學們聚會，死活不讓走，沒過去支援你，真的是……你得包涵我。」

然而，這才是江湖中人處理江湖事的規矩，張愛國的目的，不是要打那個服務員——儘管那位不能排除有跟龐青娃的人相互勾結的可能。

離開鰲魚湯館，謝思仁就說他要回了，倒是張廣厚和汪斌不走，幾個人找一家有宵夜的大酒店坐進去，張書記這才有時間解釋一下，說下午是個怎麼回事。

「再婚的話，涉及到子女財產分配問題，將來容易惹麻煩，」張廣厚嘆口氣搖搖頭，「老鄒想再找個年輕的也不難，兒女們就攔著不讓找！倒是能容忍葉子。」

撞人的人，還要打路見不平者；出警的警察隨意罵人，還威脅要卸零件；哪怕一個飯店老闆，有點勢力了，都敢店大欺客……

第二天就是五號，天南的人真是不走不行了，雷蕾要上班，劉東來一個和*圖*書電話接著一個電話地催外國投資商來考察——沒錯，現在是長假，但是市政府這邊都已經做好接待的準備工作了，北京那邊有人在找馬小雅……

「嗯嗯，」陶大軍連連點頭，插一句嘴，「我幫陳老闆打聽的。」

陳太忠也看出來了，張廣厚今天確實是在刻意逢迎，那也就沒必要再計較了，於是苦笑一聲，「還是在繞雲認識的人太少啊，想找孫凱華來著的，覺得不合適。」

可是遇上這種過江強龍，他不服軟也是不行的，在海角誰還大得過省委書記鄭文彬？他倒也跟常務副省長見過幾面，沒用啊。

「大哥你教訓得對，」劉總點點頭，他心裏也明白自己這飯店，在繞雲到底是什麼口碑，不過他無意糾正，要知道他早年也是混跡社會的，後來是攀上了省計委的主任，他的把兄弟又升為了市局副局長。

「老陶，」張愛國見這傢伙實在好說話，也沒了脾氣，他手向後一背，卻是不肯接那些錢，而是招呼陶大軍，「單是你買的。」

陶總眨巴眨巴眼睛，走了過來，從對方手裡接過一紮錢，隨手抽出一沓，其他的向桌上一扔，「差不多就是這個數兒了，我也不差這點錢。」

尤其是他現在嫌飯店利潤不太大，又太累，就將飯店交給老婆打理了，他都難免生出傲慢之心，他老婆就更難免了，所以就形成了這樣的口碑。

到最後，大家都走了，就留下陳太忠一個人——陳主任www.hetubook.com.com不走，他一定要看看，繞雲市是要怎麼處理這個龐青娃，很多事情他不願意認真，但是一旦認真起來，那就是沒有結果不罷休。

跟了一幫不含糊的主兒，他也不能表現得太含糊了，而且……憑良心說，人家忌諱的是陳太忠，而他還是要在繞雲討生活的，讓對方記恨上，也不是什麼好事。

「我怎麼知道這亂七八糟的關係，我倒聽姜麗質說過，她叔叔是秘書長，但是一打聽這秘書長姓鄒，只當那小女孩吹牛呢，」陳太忠苦笑。

他這話，聽起來有點不講理，畢竟那服務員只是沒提醒他而已，沒必要把人家打得縫兩倍的針數。

劉總見這一行人乾脆利落地走人，眼皮子跳一跳，嘆一口氣，他今天丟人，算是丟到姥姥家去了，攤子被人砸了，發小被人打了，他要擺酒請客，人家根本不稀罕理他，轉身就走了，這是什麼？這是赤|裸裸地打臉吶。

「那……就當交個朋友了，」那劉總猶豫一下，做出了決定，他不敢賭。

當然，他也僅僅是覺得有意思，就像天天大魚大肉的人，看別人吃野菜一樣，新鮮感有一點，羡慕則是未必，體制中成功人士對外面人的優越感，就像城鄉差距造成的優越感一般。

小劉將門關上，轉頭走到唯一的桌邊，舉起自己的右手，「昨天，你用你的右手，給了我一記耳光，我打算對付你的右手，現在嘛……」

要說玩狠，他還不如那矮胖的老三m.hetubook.com.com，但是劉總做事活絡，才有了這樣的局面，反正既然黑白兩道他都擺得平，又有人巴結計委主任，順便就巴結了他，久而久之，就有點得意忘形了。

「這次你找的鄭老闆，個頭確實太大了，」張書記深以為然地點點頭，也就是朋友，才會這麼說，扯鄭書記的大旗辦事是很爽，但是……中間差的級別太多，「找鄒捷峰就不錯。」

不過，就在他去巨峰派出所了解情況的時候，那個小劉警察找到了他，「陳主任，麻煩你跟我來一下，我給你個交待。」

「惹不起，說啥也白搭，」劉總嘆口氣，「不過我說老三，咱這湯館也該管理一下了，都惹到鄭老大的身上了，我全身是鐵，能打幾根釘？」

「沒事兒，我朋友找上人了，」陶大軍淡淡地回答，他跟金局長關係其實一般，無非是幫金局長的外甥女兒在美國介紹了一個擔保人，事情辦完了，也就那麼回事了——人家不認了，他還能怎麼樣？

「你在哪兒呢？我請你宵夜，成不？」金局長態度挺端正，「咱們老朋友了，讓你失望，這是我不對。」

「以後，我會約束我的人的，」所以，劉總見對方指責自己的人態度不好，心知這是緩解的機會，立馬錶態了。

他將自己的右手放在桌上，左手拿起桌上厚重的玻璃煙灰缸，「啪啪啪」就是三下猛砸，他的右手登時皮破血流，白生生的骨頭都露出來了。

「嘿，都是痛快人啊，兄弟我更自責了，」劉m.heｔｕｂｏok•ｃｏｍ.coｍ總微微一笑，他聽出來了，這位是本地人，所以不怕再攀一下兄弟，「既然你們也沒吃飯，來，擺一桌，還算是我的歉意。」

「不用了，金局長你多心了，我現在就要回家了，」陶大軍心裏也是暗嘆一口氣，早跟你求援，你挺牛逼，現在知道我朋友是鄭書記的客人了，上杆子巴結來了？

切，好像我怕你似的，陳太忠自然不會擔心，說不得跟著此人走到派出所院內的一間小平房裡，裏面靜悄悄的，一個人都沒有。

「你看我是差那點錢的嗎？」張愛國雙手一插兜，下巴微揚看著他，「我要跟你說的是，做什麼買賣，就要講什麼規矩，店大欺客……我操，你這破店也敢號稱大？」

就在這個時候，一邊已經有人遞了兩紮百元的人民幣過來，他接過來，親手向張愛國遞過去，「這是一點小小的歉意……」

「那個姓謝的……鄭老大的人？」老三的臉色也是一變。

「你不配做我們老闆的朋友，」張愛國接話了，「既然你願意退飯錢，我也不要你開那個服務員，把她叫過來，你們自己人下手，也打成我這樣，我縫十一針，她縫二十二針，我們掉頭走人。」

「精神文明建設，任重而道遠啊～」陳太忠嘆口氣，冒出了這麼奇怪的一句，不過他的感慨非是無因：你看這一個晚上，遇到了多少不文明的事兒？

他只是要打這個劉總的臉——我要你自己動手，打你自己的人，我就是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，落你的面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