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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鳳凰征稽局的職工，這年頭，總有一些車主試圖偷逃養路費，針對這種情況，局裡就派出人手，在一些重要的路口蹲點抽查。

「系統都聯網了，你知道個啥？」齙牙小個子也挺不含糊，張嘴就是胡說八道，「看一下你的證兒，不行嗎？」

齙牙很不含糊地又瞪了他一眼，陳主任正要上前行那不文明的舉動，猛聽得旁邊有人發話了，「陳主任……誤會，真的是誤會啊。」

這查車不但是個辛苦活兒，也是個技術活兒，你不能見車就攔，查偷逃養路費是沒錯的，但征稽局又不是警察，你沒資格一輛車一輛車挨著查——除非是遇到什麼大行動的時候。

「下雨的話，就收了隊吧，」董峰搖搖頭，他不是反對撈外快，但是一旦下起雨來，隔著雨絲，不好看清楚司機的表情了。

征稽局雖然也是大蓋帽，但是各個系統的著裝，總是有細微差別的，不過，陳太忠看的不是這個，他看到了旁邊停的那輛小麵包車，白色的麵包車上，噴著四個大大的藍字，「路政稽查」，他自然就明白了對方的來路。

陳某人聽見有人認出自己的來歷了，也就不為己甚，側頭看一眼湊過來的中年人，「你們這是瞎搞什麼？征稽局啥時候能管人家素波的計程車了？」

「你等著啊，」陳太忠也不知道系統聯網沒有，不過，對計程車司機來說，養路費真和圖書的不算什麼，於是他就抬手去翻車頂處的遮光板，板子後面就應該是各種證件了。

「咦？來了一輛素波的計程車，」齙牙小個子蹭地就躥了出去，「咱檢查一下，他有沒有長途客運證。」

抽查車輛這種事情，雖然也有點外財，但是正經局機關里的人，就不會幹這種辛苦活兒，可還要有人帶隊，而眼下這五個人里，就是他帶隊。

「老子就無證駕駛了，你咬我啊？」陳太忠這下可真是惱了，他本來也就不是個講理的性子，眼見對方不肯跟自己講理，說不得一推門就下來了，素波的計程車啥時候輪到你鳳凰征稽局的管了，「我手裡的駕駛本不是本？來……你再瞪我一眼試一試？」

「你鳳凰征稽局的，查素波的養路費？」陳太忠聽得心裏這個叫個惱火，這兩天他為這輛計程車真是丟盡人了，但是他還不能怨到李雲彤身上，心裏這通邪火兒正沒個地方發泄呢，耳聽得又有人拿自己的車做文章，真是不盡的怒火滾滾而來。

換位思考一下就知道了，擱給你是車主，本來是交了養路費的，時不時都要被人查一下……煩不煩呢？

查這長途客運證，也不是不行，但是這不但是歸運管辦管的，對的也都是客運公司的大車，而計程車歸客運辦管，跟運管辦沒啥關係。

所以陳太忠並不介意解釋一番——別人能跟他和-圖-書說出個一二三來，那就是心裏有他這個領導，換個愣頭青過來，他自然就不解釋了。

「算了，我懶得搞這些麻煩，」陳太忠見這幫傢伙挺識相，就不想追究了，所以他隨手一指那齙牙，「小子，以後你執法文明一點，聽見沒？」

開著素波計程車的，是一個年輕男人，見到前面有穿制服的人攔車，這位不情不願地將車停在了路邊，探出頭不耐煩地發問了，「你征稽局的，攔我幹什麼？」

董峰並不是什麼領導，但他是眼下一行五人中唯一的正式職工，其他四個人別看穿著制服，其實不是混崗的，就是臨時聘用的，只有他是扎紮實實的事業編製人員。

「那你這就是非法運營了，下車吧，」齙牙小子沖陳太忠一呲牙，那原本就老大的板牙，顯得越發地大了，「沒運營證，你也敢跑啊？」

「這樣陳主任，我有個建議，」董峰微微一笑，他壯著膽子說了半天，還是想爭取一個巴結領導的機會，「您把這個出租頂燈卸掉的話，就沒這麼多事兒了，我幫您拆掉吧？」

「沒有，」陳太忠實話實說，在鳳凰他還怕得誰來？「我就是借一朋友的車開一開，也不載客，你看我車上有客人嗎？」

「我們查養路費，把你的繳費證明拿出來，」小個子齙牙毫不含糊地回答。

「嚴格地說，你就不該駕駛計程車，這就是違法了ｈttｐs://wｗｗ.hｅtuboｏｋ.cｏm•cｏm，」董峰說話，自然是從交通系統的人的角度出發，而他本身的邏輯，並沒有犯多大錯誤。

錢很多，是掙不完的，董峰認為，自己是個愛財的人，卻不貪財，出來撈外財沒錯，下雨收工也沒錯，他要對大家的安全負責。

「偷逃的養路費，到現在為止六百多萬了，得查啊，」認出陳太忠的，正是董峰，他苦笑著解釋，「這下面一幫臨時工，您別跟他們一般計較……對了，您不是去文明辦了嗎？怎麼又開起計程車來了呢？」

「這個運營資格證，確實是需要的，」董峰聽了他的話之後，很鄭重地補充，「當然，你沒有載客的時候……比如說幫車主挪一下車，別人不能說你什麼，但是行駛在路上的話，那就是有口難言了……更別說您這計程車出市區運營，還得有長途運營資格才行。」

「拆裝都是很快的，五六分鐘就完了，」董峰話音未落，他身後已經過來兩個人，手裡拿著扳手、螺絲刀啥的，整裝待命。

這個上崗證，也是很要命的東西，沒有資格證，你就算是司機，也沒資格開計程車，因為……怎麼說呢？其實這出租司機上崗，也是涉及到了社會安全等一系列的問題，不抓是不行的。

所以董峰並不介意加班，事實上，他更在意這糟糕的天氣，一旦下起雨來，想查車就多了很多不方便。

「我管你是和-圖-書誰呢，你給我下來，」齙牙小子抬手就去拽對方的脖領，卻被陳太忠抬手打開，「狗眼張大一點，有個文明執法的說道呢……我給牛冬生打電話行不行啊？」

「這天氣，好像是要下雨了，」董峰看一眼天空，厭惡地皺一皺眉頭。

這大周末的，出來幹活，真的有點讓人膩歪，不過，真要查住偷逃養路費的車主，罰款里也會有返點提成的——皇上還不差餓兵呢。

素波的車，繳養路費也是在素波，鳳凰征稽局的，查這車有點不合適，但是要強詞奪理的話，也是說得過去的，畢竟都是交通系統的。

「那你不如給崔洪濤打電話了，」齙牙冷笑一聲，麻痹的你開個破出租，給牛局長打電話？倒是真敢吹，「給誰打電話你也是無證駕駛。」

「那沒事，到時候頭兒你坐車裡，」旁邊一個齙牙小瘦子發話了，「幹活的事兒，有我們呢，您記著把關就行了。」

「嘿嘿，」齙牙討好地一笑，他已經聽出來這位是誰了，於是登時就轉變一副面孔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，「我怎麼知道陳主任您開個計程車暗訪呢？」

「我就是借朋友的車開一下嘛，」陳太忠真是哭笑不得，「都是法治社會了，你要控告我違法，得先抓住我載客的證據吧？」

那齙牙小個子跳出去，抱的就是這樣的心態，外地的計程車，查也就查了，但是做為「頭兒」，董峰不得不警告和圖書他一聲，適可而止！

所以，注意觀察司機的反應和表情，這就是很關鍵的一環，雨絲會影響人的觀察力，這簡直是必然的，而且一旦下雨，就會影響車輛的制剎效果，對稽查人員來說，不太安全。

「暗訪？」陳太忠聽得一皺眉。

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，董峰平日里挺注意收集相關信息，而這問題也確實問到了某人心裏。

「你不要跟我扯這些淡，」陳太忠連反駁他的興趣都沒有，「你還有事沒有？」

「嘖，」陳太忠聽得撓一撓脖頸，他是不太清楚這些東西的，但是他能感覺到，自己似乎是少了什麼手續，於是咳嗽一聲，「我真的沒載客……我說小子，你認識我是誰嗎？」

他在厚厚的單據里翻騰一下，就找出了相關單據，隨手遞了過去，齙牙隨手看一眼，卻是很隨意地抓在手裡，「出租司機的行業資格證呢？」

「這個嘛……算了吧，」陳太忠聽明白了，合著把頂燈卸掉，計程車就意味著不運營了，不過這車好歹是借李雲彤堂弟的，「回了素波我還得再裝起來，多麻煩。」

所以這個檢查，真的是有點不尷不尬，不過，人離鄉賤物離鄉貴，外地的車，本地人想為難也就為難了——真遇上那窮得發瘋的主兒，也敢藉此罰人個千八百的。

「差不多點吧，看一看人家繳費證明就行了，」董峰喊一聲，說句實話，他不想攔這一輛車，沒啥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