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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寫舉報信，他是樂見其成的，但是在他的計劃中，應該是這調查表收得差不多的時候，再有人寫舉報信，然後他比較一下表上的信息，然後再做決定。

「那我催吧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接著就隨手在旁邊的紙上記下「凌洛」兩個字。

陳太忠自然聽得出來，這傢伙在婉轉地解釋，心說這些搞組工的也真是，警惕性比國安還高，他也懶得計較這些，正經是凌洛這傢伙，有點欠收拾。

陳太忠看清單的時候，並沒有多麼在意，只是他看到通德市都將調查表交了上來，而且還標出有六個幹部家屬在國外，禁不住就感嘆臧華的肚量：看人家這才是廳級幹部的氣度。

「那就算了，」陳太忠擺一下手，可是轉念一想，我不能讓別人認為，收集證據是要回護凌洛，一個錯誤信號，就要導致下面生出一些錯誤的反應，於是哼一聲補充一句，「算他走運，就這麼點屁事。」

陳太忠非常清楚其中的區別，正因為明白其中的區別，他才震驚——身為國家幹部，就算是外國人的兒子，總也好過外國人的老子吧？

從方便角度上講，綠卡遠比不上公民，持有綠卡，每年最少要在美國呆半年，否則這綠卡就要被收回，而且除了停留期限，還有一些其他因素，也可能導致綠卡被收回。

要說這廳級幹部，肚子里真是能撐船了，他真的不能計較一些事，不過遇到陳主任，也算他運氣不好，那邊很不客氣地回答，「省里沒啥精和_圖_書神，也就是文明辦的一點事兒，您既然跑部呢，我不能擋了您的大事兒。」

「嗯，那就先放一下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猛然間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，「這麼幾天，就有人往咱們文明辦寫舉報信了？」

「他們的表還沒交過來，」林震不清楚自家的主任為啥專點民政廳，所以他就不肯多說——他並不知道自己來的時候，陳主任已經折騰過民政廳的凌洛了。

咦？這下林震確定了自己的猜測，敢情陳主任還真吃得定民政廳，沒辦法，他來的時間太短，對於這個頗有點傳奇色彩的領導，他已經聽過太多太多跟其有關的逸事了，不過顯然，他聽到的並不是全部。

「這個……」林主任猶豫一下，似乎有什麼話要說，陳太忠見狀，一擺手，「有話就說，吞吞吐吐的幹什麼？」

入籍則不同，那是要在國旗下宣誓的，代表你已經是美國公民了，移民局不會再找你的麻煩，而且你擁有表決權和選舉權了——至於說被選舉權，這個有點複雜，就不探討了。

不成想，接電話的是凌廳長的秘書，直接就被這口氣震驚得無以復加，「這個……這個陳先生，請您稍等，廳長正在部里跟領導彙報工作。」

這就是說，流言蜚語居多了，陳太忠聽得懂這話，他點一點頭，「你說的確實是實情，不過，該留意的還是要留意，做到心裡有數……像你能記得凌洛的情況，並且能在合適的時候說出來hｅtuｂoｏｋ•cｏｍ•ｃom，這就很難得嘛。」

但饒是如此，通德還配合著把表交了上來，這才是對事不對人的典範，陳太忠心裏真是有點佩服臧華——也不知道民政廳收到那補交的款子沒有？

否則的話，就算陳太忠全身是鐵，又能打幾根釘？

「你是誰，能為自己的話負責嗎？」現在陳太忠的眼裡，哪裡放得下這些廳級領導的秘書？他冷哼一聲，「你不用著急回答，我給你五秒鐘的考慮時間。」

「哦，在部里啊，」陳太忠有點理解了，於是很霸道地吩咐一句，「那你轉告他一聲，明天把調查表交到文明辦，順便來解釋一下凌瓏的國籍問題。」

嘖，這就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了，凌洛明白這道理啊，心說你都鐵下心思刁難我了，還能有什麼事兒比這事兒更大的？「您有事儘管吩咐啊，咱倆誰跟誰？」

「我們接到了不止一封關於凌洛的舉報，」林震不愧是組織部出來的，口風還真緊，直到這個時候才張嘴，「說凌廳長的大女兒……已經入了加拿大籍……」

「嗯，咱們現在還不具備全面取證的條件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這個原則，他是早強調過的，如果不是實名舉報的話，匿名信沒有真憑實據的話，一概不予受理——這個處理態度和方式，跟紀檢委的有些類似。

這話是對林震認真工作的誇獎，但是林主任卻不敢全當成是誇獎，什麼叫「合適的時候說出來」？這是陳主任嫌我說話吞吞吐吐呢。

幹部家屬和-圖-書情況調查表，原則上是由各個幹部自己填寫的，不過考慮到一些幹部沒準會調整家屬的狀態，所以這時間就放得略寬——說白了，做這個調查表是想斷絕某些現象，但最終不是以整人為目的，要給別人改正錯誤的機會。

「早就有人寫了，現在舉報信起碼三、五百封了，」林震苦笑一聲，以往領導沒問起這個問題，他不好說什麼，眼下有這個機會，他就要認真地反應一下，「不過咱們這個稽查辦成立的時間太短，很多人連咱們的性質都搞不懂，寄這個信的時候，也就不是很用心。」

他非常清楚，杜毅對文明辦這一套，持的是不表態不鼓勵的態度，而臧市長前一段因為幾個企業拖欠捐款的事情，跟他對上了，被他毫不留情地掃了面子。

其實這個「有領導」，就是他陳某人本人，不過這話是一點都沒錯，他確實是文明辦的領導，至於說再上面一點領導嘛，有需要的話，陳某人還找不出個把領導來？

「沒有確切證據，」林震搖一搖頭，「都是些人云亦云的東西，要有確鑿的證據，我早就向您彙報了。」

「入籍？」陳太忠聽得登時就是臉色一沉，他不但是抓了綠卡登記，以前還做過駐歐辦主任，當然知道這兩個字的份量，他沉吟一下，皺著眉頭髮問，「有確切證據沒有？」

「舉報信……現在都歸李大龍管，」林震解釋一下，李大龍是省紀檢委派駐過來的副主任，平日里根本一聲不吭，「我們收到信之和_圖_書後……不是特別無聊的信件，就都交到他那兒了，我把他叫過來？」

「這個倒還沒有，時間還早，」林震猶豫一下，老老實實地回答，時間確實還早，距離交表截止期限還有六天。

「我沒事，就是文明辦的一點事，」陳太忠哼一聲，「有同志反應，你的女兒凌瓏加入了加拿大國籍，這個……有領導表示高度重視，認為不符合幹部組織原則，跟精神文明建設相悖。」

「凌瓏是中國人，國籍問題，有什麼好探討的？」做秘書的知道回護領導，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問，直接表態了。

幹部子女加入別國的國籍，這性質比綠卡不知道嚴重了多少倍，綠卡只是永久居留權——比如說田強持有的美國綠卡，只能保證他可以在美國永久居住，卻不是美國公民。

於是他笑一笑，「頭兒您過獎了，這是組工幹部的基本要求，記性得好，嘴得嚴。」

也正是因為如此，田強將綠卡交到文明辦，這其實就意味著，他已經放棄了美國綠卡——除非他在半年之內將卡再領走。

想到民政廳，想到上午那朱宏晨居然溜號，某人有點惱怒，於是順便就找一下民政廳的清單，這才發現沒有它的清單。

林震這下算是聽明白了，合著這凌洛是陳主任的冤家，眼見陳主任連電話都拿起了，於是他匆忙告退。

他這霸氣外放，偏偏地，秘書那邊還不敢叫真，只能等凌廳長出來之後，照實反應，凌洛一聽就急了，反手一個電話打回去，「陳主任，聽說省和_圖_書里有精神……您給傳達一下？」

問得這麼霸道，還給對方考慮時間，不得不說，陳主任的淫|威，隔著電話線都傳出去了，那邊顯然也是感受到了他的王霸之氣，「我就是給領導跑腿的，您的話，我一定轉告。」

「這個就沒聽說了，」林震果斷地搖搖頭，搖得頸子都快斷了的那種幅度——領導，這次我是真的沒瞞您。

凌廳長的女兒被人舉報，說入了加拿大籍，這謠言之所以誕生，必然有其生長的土壤，想到這傢伙因為自己女兒的事情，就不肯痛快地把表交上來，陳主任有些淡淡的憤怒，不過，陳主任一向喜歡以德服人，「凌洛的那些舉報信呢，拿來我看一下。」

「老凌你這……挺不給我面子啊，」陳太忠叫通電話之後，也不問對方在什麼地方，身邊有人沒人，直接就是這麼一句。

但是陳某人不認為，自己分管的稽查辦，會像紀檢委那樣，拘泥於形勢食古不化，而且瞻前顧後——眼下稽查辦人手實在太少，類似事情他真的沒能力叫真。

「算了，」陳太忠擺一擺手，他也是一時興起過問一下，眼見林震是問心無愧的樣子，說不得就抓起了電話，不過下一刻，他遲疑一下又問一句，「還有關於凌洛其他方面的舉報嗎？」

「催過沒有？」陳太忠皺一皺眉頭，姓凌的你又欠收拾了？

「合著你也知道……自己是給領導跑腿的？那你多的什麼嘴？」陳太忠二話不說，啪地一聲壓了電話，真是的，這年頭秘書也能替領導做主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