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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住一天也是住，人活在世界上，就是要講個生活質量，」裴建勛臉一沉，就訓斥她，「這都是我的心意，跟你家無關的，晚上去碧海天空吧……你爸喜歡喝曲酒還白酒？」

「貿易廳離這兒兩步路，你開車不如走路快，所以沒開車來，我就不信你沒車，」陳太忠笑一笑，他知道這是董處的虛應故事，自然不會在意，這也是幹部交際必備課之一了，「我這還真是京華的車……你連丁小寧都知道？」

「嘿，你覺得我會稀罕嗎？」陳太忠不屑地冷哼一聲，就那麼揚長而去了，這次修奧迪，少不了又得花個五六千了，除了那個窟窿，還有被撞癟的地方呢，但是就是那句話了——有的是人求著幫我買單，我何必給你這個面子，哥們兒開得起車，修不起？

你看，像我這麼牛逼的主兒，辦事都是低調異常以德服人，你仗著一個小小的陳潔，做事就橫衝直撞的——你這不是個做事的態度，是暴發戶的行徑。

「想讓你對拆遷戶客氣一點，但是……又怕影響你們的工作進程，」陳太忠正色回答，「不過你們是政府授權開發土地，一言一行也是代表政府形象的。」

不服氣的，還就接著不服氣了，能上面溝通的，就上層溝通了，所以這一手，看來是為了加快拆遷進度，其實本質還是為了欺負老實人。

對房地產商人來說，裝修真的是太簡單的事兒了，別人裝修家花個十萬和_圖_書八萬的，就要用十好幾年，開發商裝個樣板房，兩三年之後就推土機推了。

「嗐……這您說的就過了，」裴總真是哭笑不得，下面人的工作態度，真的是一句話的事兒，至於說客氣一點，可能會導致某些拆遷戶生出不該有的僥倖心理——這個可能性，是客觀存在的，但是同時，也不是無法克服的。

而且這裝修，開發商不但不用花錢，還能收好處呢，有的是裝修公司上杆子免費裝修——還有什麼樣的廣告，比樣板房效果更好？

裴總不但賠錢還要幫著裝修，搞得這麼誇張，一個是討好了這黑姑娘，就算間接討好陳太忠，這是態度端正，再一個就是給樓里其他人看的：這家談的條件好，是因為我廣廈惹不起，確實惹不起，你們其他人，也別想著攀比哈……

廣廈以這個理由粗暴地對待拆遷戶，有沒有道理？憑良心說真有一定的道理，往日里比較老實的老百姓，沒準就捏著鼻子認了——這道理是用來欺負老實人的。

陳太忠出去之後，就想先送小可樂回臨鋁辦事處，不成想車還沒啟動，董瑜亮一拉車後門鑽了進來，「太忠你這傢伙真的太忙了，也就是有人欺負你朋友，要不我現在都見不上你。」

官場里歷練了這麼久，他的分類也多樣化了，比如說：是我的女人和不是我的女人。

正經是走到門口的時候，他又補充一句，「聽說你認識陳省長和*圖*書……你做的這些事兒，肯定也是請示過她的吧？嗯，我倒是沒想到，陳省長能做出這樣的指示，回頭我得跟她請示一下裏面的精神。」

「您說，」裴建勛的回答，簡短而有力度。

我說……你做人留三分餘地好不好？裴建勛聽得好懸沒噴出一口血來，他很清楚陳太忠跟陳潔的關係，我的人不過是欺負了幾個小老百姓，你就要向陳潔告狀？

裴建勛聽到他這話，也是有點頭大，心說跟這樣的混人，我也沒辦法解釋，「陳主任，這買賣也不是我說不做，就能不做的，您也知道，我是小人物，禁不住你們大人物折騰，我需要給出什麼樣的補償，您直說吧。」

陳主任你少說兩句怪話吧，裴建勛只覺得全身泛起一股無力感來，政府機關應該不講理……這話也就您敢說了，他點點頭，「那是，您這話一針見血……指出了我們工作中的不足，您還有什麼指示嗎？」

陳某人能被眾仙合力打得重生，這個性格因素占很大一部分，他眼裡的對錯分類很簡單，不是分為比我厲害和不如我的，他眼裡就是兩種人：惹了我和沒惹我的。

「你的意思是說……有人逼著你賺錢，不賺都不行，」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，「這錢你賺得非常不情願？」

頭上婆婆多……你這是威脅我呢，陳太忠不會認為，這話是單純的叫苦，他哼一聲，「你這下面人做事方式，不和圖書僅僅是生硬，比我們政府機關還不講理呢。」

下面人多一點工作量，總比好過招惹陳太忠這麼個對頭強很多，商人都是擅長算賬的，尤其是在他們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之後，「他們的工作態度很生硬，我早就想讓他們改進了，只不過公司里事太多，我頭上婆婆也多，還沒顧上張羅。」

當然，要是簽了協議的人多了，對那些刺頭也會產生點威懾力——不過這威懾力幾近於無，人家都決定要做刺頭了，還會在乎剩下三十戶還是剩下三戶？

「都要拆了，還裝修什麼？」燕子猶豫一下搖搖頭，她家也不算貧困戶，但是節儉過日子的道理，她還是懂的，也就是今天小馬太強勢了，她不好丟了師姐的面子，否則她鐵定加一句——你不如折現了。

「班長你這開的，也是丁小寧的車吧？」董處長笑著回答，兩人青干班結業之後，真沒怎麼來往，但是相互之間的關注，真的不會少了，青干班是青年幹部中的佼佼者，而這二位卻又是青干班的風頭人物，「你都沒車，我咋能有車呢？」

「哦，這個好說，我記住了，」裴總點點頭，一兩套房子對他來說，真的不算什麼，陳主任沒將面積量化，那是給他面子，他自然也不會辜負這個信任，事實上，他還真的想攀上陳主任這棵大樹，「您那車，我們也得給您處理一下，被砸壞了。」

陳太忠不是對裴總有意見，而是對這個認知有意見—和-圖-書—合著你做的，都是為國為民的大事，別人就都是小市民，你要是軟的話，人家就是要為自家賺一筆橫財，有意刁難你？

扯淡了，其實你也是想賺錢，想多賺一點錢，才這麼擠兌老百姓嘛，讓你貼錢接這個單子，你肯接嗎？

「董處現在連個車都沒有？」陳太忠看著他就笑。

直到現在，這廝都沒意識到，應該把人分為比我強和不如我這兩種類型，所以說真是江山易改，本性難移。

陳太忠聽得嘿然不語，好半天才嘆口氣，「他們的工作量就不該小！」

「知道甯瑞遠的，就沒幾個不知道她的，班長，我信息沒落後到那種程度吧？」董瑜亮白他一眼，接著就嘿嘿地笑了起來，「我要早知道你認識丁小寧，這一塊兒的開發……哪裡輪得到他廣廈？」

人民群眾的道德水平有待提高，這是一定的——更別說現在整個社會的道德水準是在急劇下降，但是，這不能成為你心安理得強取豪奪的理由。

陳太忠實在不欣賞這種辦事風格，你要說你廣廈牛，你牛得過我陳某人？沒錯，你認識陳潔，但是……扯淡，她是副省長，哥們兒我還是羅天上仙呢。

裴建勛嘴裏這樣的小市民有沒有？有，而且還不會少，陳太忠很確定這一點，他雖然是「省委領導」，但還真不缺跟小市民打交道的經驗——幾年的官場生涯，導致他不缺乏跟任何人打交道的經驗，這一世他遇到的瑣事實在太多了hetubook.com.com。

「嘿，這幫混蛋搞得你連睡的地方都沒有了，」他收拾心情勉力笑一笑，小丫頭是普通人，但是給小丫頭面子，那就是給陳主任面子，「這樣，我給你家在馬路對面風華賓館包個房間，你們住個十來天，這邊屋裡給你重裝一下，家電也都換了。」

「嘖，我倒是有點想法，但是……就是怕你不太方便啊，」陳太忠繼續他莫測高深的笑容，欲言又止的樣子，「你可能會很難做。」

但是在針對具體事務上，他還是有個分類，身為講究人，他分外注重這一點：我要看你是講道理的，還是不講道理的。

「現在還沒開發呢，咱能不能想一想辦法？」陳太忠沉吟一下發話，「我看那裴建勛，特別不順眼。」

我的人唯一的錯誤，就是惹了不該惹的人！裴總還想說點什麼，陳太忠和董瑜亮已經走得遠了，小可樂也抓著書跟了出去，屋裡就剩下了那個黑黢黢的大姑娘。

「這家房子有點小，」陳太忠站起身來，說到這裏，他確實也沒啥可說的了。

裴建勛搖搖頭，「沒有的事兒，我唯一想的就是，儘快把事情辦妥了，說實話，省里……也有點壓力。」

他這話自然是試探的意思居多，董瑜亮笑一笑，顧左右而言他，「太忠你這一句話，廣廈的工作量就要大增了。」

你有貿易廳這個關係那是你的優勢，想賺這個錢也正常，別人賺不了嘛，但是在賺錢過程中你要考慮到，不能激起太大的民憤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