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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也不過比咱們高半級，」蔣君蓉冷笑一聲，又扭頭看陳太忠，「你倒是說明白點，哪個市的常務副市長？」

「她說了，地方政府，管不到央企的，」凱瑟琳眨巴眨巴眼睛，訝異地看著他，對於這些很具中國特色的東西，她並不能一一判明，「難道不是嗎？」

當然，可以確定的是，天南省對有色公司的影響有限得很，臨鋁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兩面樹敵，而且黃漢祥伸手協調的事，也不會坐視范如霜胡來。

「事實上，這個世界正是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，才會帶給人不同的驚喜，」凱瑟琳微微一笑，她是最喜歡刺|激，也最不怕玩火的，「難道不是嗎？」

不過在官場中，很多時候很多場合下，知道比不知道要好，省得不但搞得別人被動自己也被動，她很清楚這一點，更別說姓陳的小子相識遍天下——所以她很明智地不再問了。

你現在在京城的圈子裡，多少有了點影響力，不在上面吹風，跑到下面去吹，這不但本末倒置，還把消息放得滿天都是，太高調了。

「這個我懂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心說果然不出我所料，范如霜不想兩面樹敵，「但是你覺得，你吹風的對象合適嗎？」

「我當然知道臨鋁不歸你們天南管，」凱瑟琳翻一翻眼皮，轉身噔噔地向樓上走去，「但是地方政府想發展經濟，可以向上面強烈要求，中央也不能完全無視這種呼聲吧？」

當然，現在和*圖*書凱瑟琳在中國的業務開始起步了，那麼，她的員工也多了起來，除了招聘的還有從國外挖過來的——比如說其中有一個中年男人，長相帶有明顯的日耳曼人特徵，陳太忠覺得，自己似乎在歐洲的什麼地方見過此人。

「這世界總是充滿了意外，」陳太忠微微一笑，不做正面回答，這不是他缺乏回答的誠意，而是他內心世界真實的認識。

這些是題外話，反正普林斯公司的辦公場所是如此地大，所以它甚至擁有一個多功能廳，這個廳里，今天就擠滿了人，足足有四十多號，全是來此跟西門子談合作的。

「她要我幫著吹吹風，」難得地，凱瑟琳連吹風這種術語都學會了，「省得別人認為，她既要上八十萬噸，還要兼并平城鋁廠……一旦產生這樣的誤會，她的工作就不好開展了。」

「向天南省的人吹風，這個要求，是范如霜提的，太忠你知道，我必須巴結她，」走上樓梯，凱瑟琳笑吟吟地坐下，「還好，這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。」

他終於反應過來了，若是范如霜指定這麼做，那可不僅僅是吹風那麼簡單的事兒了，通過地方政府向上面施壓，肯定還有爭取同情的意思。

但同時，正是因為黃漢祥伸手了，就影響了臨鋁的既定發展方向，那麼，范董有點不甘心，又擔心老黃將來未必支持，所以就早早地放出風去。

「這人是誰呀？」連蔣ｈｔｔｐs://m•ｈeｔubｏｏｋ.ｃom.cｏｍ君蓉這種眼高於頂的主兒，都禁不住生出一絲訝異來，說不得回頭問一下陳太忠——陳某人今天是打定主意做綠葉了，所以很規矩地躲在後面一派的「隨從席」上。

她不問了，但是別人會說啊，不多時，凱瑟琳陪著幾個人走了進來，做為東道主，美艷的女老總笑吟吟地將身邊幾個人介紹一下，除了西門子中國公司的執行副總裁舒澤先生之外，還有一個中國人，讓在座所有的人都是眼睛一眯——信息產業部政策法規司的牛副司長。

但是同樣地，因為跟蒙藝的關係密切，陳太忠真的不便點出此人的來歷，沒錯，松峰是副省級城市，在很多事情上未必會聽省里的指揮，但是他就算指出來這一點，別人也得相信不是？

這個男人相貌儒雅衣著得體，看起來很有些氣質，但是他身邊只坐了兩個人，其他人連坐都不敢坐，那就不僅僅是有氣質這麼簡單了。

沒有精心策劃過項目的人，或許不會理解那種感覺，但是陳某人好歹是操作過幾個項目的，所以他能理解范董的不甘——自己選的項目，不但是臉面，也是自己的孩子。

人家是松峰的常務副市長，比咱們高一級！松峰是副省級城市好不好？陳太忠微微一笑，「對咱們構不成影響，我問那麼多做什麼？」

當然，甲方拿捏乙方，那也是天經地義的，他對這個也沒感到意外，但是下一刻他ｈetuｂｏｏk•ｃｏm.cｏｍ身子一僵，眉頭一皺，「是她要求你這麼做的？」

這不但算吹風，同時也是在天南找同盟呢，黃漢祥是答應得挺好的，但是他一旦受到別的因素的影響，要講一講大局什麼的，要求臨鋁不再爭取八十萬噸，那時候，范如霜可就哭皇天都沒淚了——她可還得靠黃家保她的位子呢。

擱在往常，陳太忠肯定不帶理她，不過今天事情很重要，他也覺得這位的譜兒擺得挺大，於是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子，「我去問一下。」

敢情你也有怕的人啊，陳太忠白她一眼，說句實話，這女人我行我素習慣了，寧肯在中國剃兩年的光頭，也不肯委曲求全，能讓她刻意逢迎的人，還真是沒多少。

「切，裝神弄鬼，」蔣君蓉白他一眼，她本是冰雪聰明之輩，才不會相信他的話，你連人家是常務副都知道了，偏偏不知道是哪個城市的——拜託不要這麼搞笑行不行？

不多時，他就打聽了消息回來，只是這個消息他還不合適直接跟天南人說，「這是一個常務副市長……那邊很重視這個項目啊。」

「肯定無所謂嘛，我只是有點好奇，」陳太忠一攤雙手，他確實是不在乎，黃漢祥提出的兼并平鋁的計劃不錯，很是別出機杼，對臨鋁的擴張很有幫助，但那幫助也僅僅對臨鋁有益，跟天南可沒啥關係。

氧化鋁是國家戰略物資，就不可能讓地方去搞的！陳太忠愣一下，說實話，他有點搞不懂她的和-圖-書邏輯，「但是我們天南要是真的反應上去，范如霜這不是兩面樹敵了嗎，這對你又能有什麼幫助呢？」

聽說松峰來了個常務副，他一開始還真有點奇怪，說不得找個僻靜地方，悄悄地給伊麗莎白打個電話問一問，這才知道，敢情這是松峰自己的意思，而且這常務副似乎也是來北京辦事的，不過是……適逢其會罷了。

凱瑟琳不肯告訴他今天有誰來，但是陳主任好歹也是常來普林斯公司的，別說伊麗莎白了，公司里其他的老人也還記得他。

「胡鬧，」想明白這一點，陳太忠苦笑著搖搖頭，「本來有色公司就夠她應付的了，還要爭取省內的輿論，真是自尋死路……她當別人都是雷鋒，幫忙不求回報的嗎？」

這是很了不得的主兒，你們再怎麼跟西門子談合作，畢竟生產的是手機，只要生產手機，就繞不過信息產業部這個坎兒，當然，此人能來，也證明部里相當重視此事。

四十多人分了五個陣營，天南這邊七個人不用說，其他四撥人每一撥人也不少，其中人數最多的一撥，有十二三個人，這些圍著一個年近五十歲的男人。

常務副市長主動上門參与談判，那確實是誠意十足了，不過許純良可不在意，以太忠跟凱瑟琳的關係，來個常務副省長，也未必有效，「級別沒必要太高，夠用就好，能辦的事情咱自己辦，何必還要找領導撐腰？」

不管怎麼說，碧空省跟普林斯公司的關係，那是眾所周知的和*圖*書，估計這常務副市長也是因為有這碗酒墊底，才徑自跑過來了。

對他來說，上個氧化鋁項目的話，連青旺、鳳凰甚至素波都能受益，所以他更傾向於支持八十萬噸氧化鋁立項。

沒錯，一個副司長只是一個副廳，但是事情不能這麼簡單地看，他能走上前台坐在現場，證明身後最少要有一個正廳的授意——更可能是個副部級的領導。

要是這次被松峰人把代工單子搶了去，他就算全身是嘴，也解釋不清了，更別說他還不想讓蒙書記說他欺負碧空人，那就只能裝作不知道了。

第二天上午九點半的時候，天南省最耀眼的三個正處出現在了普林斯公司，正像以前介紹的一樣，這個公司人不多，大概就是六七個，但是辦公場所非常大，甚至會讓人生出「空蕩蕩」的感覺。

擱在以前，他習慣把事態的發展方向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——反正他有力量，就是非此即彼嘛，但是現在他知道了，人心是不能精確地量化的，那麼，靜觀其變也不失為一種比較理智的選擇。

「我跟范如霜沒談什麼，」凱瑟琳一聽陳太忠這麼問，警覺地看他一眼，接著又微微地一笑，「就算談了，也無所謂吧……我本來就是做這一塊的。」

這種情況下，范如霜針對天南人放風，那就是再爭取一層保險的意思，她這麼做或者是對黃總有點不敬，可是細想起來，多少也是有一點無奈在裏面——求人不如求己，準備工作做得足一點，比什麼都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