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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都知道，陳某人真正生氣的時候，反倒是要發笑的，所以他這冷冰冰的態度，無非是想讓孟部長明白——省委來的領導很生氣！

「問她中午能不能回來，」陳太忠聽到這裏，就有點惱了，沒錯，你是黨群副書記官比我大，但是我是代表文明辦、代表省委宣教部過來的。

王志君在電話那邊表示，還要體驗一下基層的黨員生活，所以中午就要在區委食堂吃飯，「大概下午三點，我就有空了。」

說起來，陳太忠頭疼臧華，臧華何嘗不頭疼他？甚至兩個人的理由都是相近的——臧市長不怕人不講理，但是一般而言，姓陳的都是先禮後兵的。

秦連成是何許人？他肯定不會答應陳太忠的請求，於是微微一笑，「這是小陳你分管的，是稽查辦主抓的，既然讓你們辦事，我就放這個心……用人不疑疑人不用。」

通德的李書記明年就退了，目前在通德做主的，就是市長臧華，這個人……真的是令陳太忠頭疼。

很多人說陳某人跋扈蠻橫啥的，臧華也是這麼認為，但是他更注意到，這廝做事從來都能站在理上，也就是說人家不講理是一種手段，可同時絕對不缺乏大義——如若不是這樣，就算他身後有黃家，杜老闆伸個指頭出來也就碾死了，還能由得他一次又一次地蹦躂？

「那飯後，大龍把選好的第一個人選資料給我，」陳太忠點點頭和-圖-書，秦連成都不願意干涉誰該排第一，誰該排第二，他自然也不會在乎——這個選擇權掌握在你李大龍手裡了，怎麼樣……我對你還算信任吧？

年輕的衝動是可以理解的，但是懲罰也是可期的，接下來的一年裡，兩人天各一方，關係自然也就沒那麼緊密了，王志君也是強烈反對這一門婚事。

要是通德不是臧華的地盤，那我還真要發飆了，陳主任氣得站起身就走，孟部長緊跟在身後，要挽留他中午吃便飯，不過他冷冰冰地回一句，「我們自己解決了，這次我們來是辦事的……下午三點，我再過來。」

王志君，女，今年五十三歲，通德市濁江縣人，她的女兒曹彥二十七歲，調查表上說，小曹在南方某外資企業上班，但是實名舉報的這位，提供了曹彥的綠卡照片和出入境大致時間。

「主任的指示很英明，」羅克敵立馬伸出雙手鼓掌，李大龍緊隨其後——他不是不會鼓掌，實在是他的地位，沒資格第一個鼓掌。

「王……書記？」徐自強聽得嚇一大跳，他是縣委書記，王志君分管的就是黨群工作，這個話他怎麼敢亂說？「陳主任您這是……有什麼事兒嗎？」

「這話可不行，」秦連成開口了，這次他臉上的神色，就肅穆了很多，「太忠，一開始這幾個調查，我希望你親自去抓，開頭是很關鍵的，會造成深和*圖*書遠影響。」

臧市長不但是杜毅青睞的人，關鍵是陳太忠最近就沒少找人家麻煩，而每一次交鋒，臧華都表現得進退有據，在不喪失原則的同時，也不仗勢欺人——尤其是臧市長勇於接手趙喜才留下的爛攤子，現在他在通德的官聲，不知道比趙市長強多少倍。

這個人舉報人，李大龍核實過了，是曹彥在大學里的師兄，比她高一屆，兩人讀書的時候是戀人，現在此人在素波打工。

事實上，早晨接了省文明辦的電話之後，他就跟王志君通過氣，王書記也沒說什麼，只說一個知道了就放下了電話，那麼現在她在外面視察，可能是事先早安排好的行程，但是用這個態度對省委下來的人，多少也是有點不敬。

出了宣教部之後，大家也沒個啥好去處，所以隨便找個賓館入住，就到飯點兒了，當然，這些事都是其他人忙乎的，陳太忠則是給通玉的縣委書記徐自強打個電話，「徐書記，我是陳太忠，想跟你了解一下，王志君這個人你熟不熟？」

估計你是不敢看這個資料吧？某人心裏暗暗腹誹一句，要知道調查表上都是省管幹部，最差最差也是正處，基本上是副廳，於是他看一眼李大龍，「大龍，聽見了吧？主任表態了，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主任的信任。」

有杜毅支持，臧華不怕別人跟他耍橫，可遇上這種願意先講理的主兒，和-圖-書他也有點一籌莫展，咂巴一下嘴巴，他索性下去視察了。

這孩子是海角省一個小縣城出來的，本來算是個幸運兒，大學畢業的時候正趕上最後一屆包分配，他為了自己的愛情，放棄了回海角的機會，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天南，為此，他不惜四下求人，終於進了上谷市一個效益極差的軍工企業。

「太忠，你這就是為難我了，她最近一直挺配合臧市長工作的，」徐書記在那邊嘆口氣，他早早地從太忠這裏得了消息，跟臧華跟得很緊，所以蒙藝一調走，他就算臧市長眼裡立場堅定的主兒了，而陳太忠這麼問，真的讓他為難。

等陳太忠趕到通德的時候，就快上午十一點了，通德市委文明辦的主任在高速路口迎接，這級別倒也是對等的，態度也非常端正。

黨群副書記，一般來說是市裡的三把手，但是這個無所謂，問題的關鍵在於，這事兒是……出在通德，這真是一件令人鬱悶的事情。

「這個李大龍，還真是會選啊，」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搖搖頭，不過，他既然已經表態，讓李主任選出頭一個調查對象了，那再說什麼後悔的話也沒用了，先看一看這王志君到底是什麼路數吧。

當然，臧華跟王志君未必是一塊兒的，找王書記的麻煩，並不意味著找臧市長的麻煩，但是不可否認的是：這是通德的事兒，只是「通德」兩個字兒，象徵意義就太明和-圖-書顯了——省委書記的臉不是那麼好打的，何況是一而再再而三呢？

別說，這個李大龍，還真對得起陳太忠的信任，吃完飯之後，直接就先扔了一個重磅炸彈過來，通德市委黨群副書記王志君的女兒曹彥，擁有美國綠卡。

按說這就足夠因愛成仇了，但是小伙還念著那麼點舊情，心說是我瞎眼我認倒霉，到最後他知道，合著這女孩兒在他離校之後，就跟別人好上了，他就再也無法忍受了——分手是緣分已盡，背叛卻是罪不可逭。

不過他也不敢得罪陳太忠，於是沉吟一下，「其實，這個人在通德很有名，你問曹小寶就能問出個差不離來。」

通德的宣教部長姓孟，孟部長在辦公樓外面迎接省委的領導，然後將陳太忠一行人請進自己的辦公室，就問他們找王志君有什麼事兒。

「去你辦公室等著吧，」陳主任做出了決定，回了辦公室之後，孟部長給王書記打個電話，得知她正在濱湖區檢查黨建工作。

這就是擺明態度不買賬了，陳太忠真的很生氣，可偏偏他還發作不得，人家是差一步的正廳，單從級別上講，人家有理由傲慢。

陳某人不怕別人不講理，關鍵是遇上這種講理的口碑又不錯的，他就有點頭疼，這總讓他心裏有點發虛，更別說人家還是有組織的。

「她排名還在我前面，我怎麼安排？」孟部長也不掩飾，苦笑一聲站起身來，「我帶和_圖_書你們過去，看她在不在吧？」

陳太忠也不願意先找宣教部的人，不過就是秦連成那句話了，要保證程序正確，給省文明辦交調查表的是通德文明辦，他自然得先按著程序來。

反正到最後，就是悲劇了，年輕人為自己的愛情付出了代價——原本領導還是比較看重他的，但是這廝愛得死去活來不好好上班，到最後更是停薪留職出來幹了。

這些情況，當天晚上陳太忠就知道了，於是第二天一大早，他給通德宣教部打個電話，說是要找王志君了解點事情，請你們這邊安排一下，接著就帶了李大龍和林震，直奔通德而去。

王書記不在！問旁邊的人，也沒人知道她去哪兒了，陳太忠琢磨一下，還是放棄了給李書記打電話的想法——他是來核實情況的，給老李打電話，有故意把事情鬧大的嫌疑。

「這個人很牛氣嘛，對省委的工作不是很配合，」陳太忠哼一聲，「我這不是跟你熟嗎？所以找你問一問。」

在他想來，自己過來隨便落實點情況，姓王的居然敢這麼硬頂著來，那她應該是有點背景的，否則，誰敢觸他的霉頭？

「有些情況，需要跟王書記了解一下，」不需要陳太忠出面，李大龍先站出來了，「孟部長您現在能安排嗎？」

在通德市領導中，宣教部長的排名還在王志君之後，他哪裡敢參与這種事情？說不得將情況彙報給李書記，於是臧華也知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