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%

楊濱卻是沒想到，陳主任一眼就認出了自己，他嘴角抽動一下，勉力擠出個笑容，走上前來伸出雙手，也顧不得計較對方是坐著的，「陳主任您好，久仰了……一直想拜會您，只不過沒找到機會。」

「這個沒問題，」陳太忠笑一笑，掛了電話之後，腦子又在不住地轉悠了，李廳長這個電話打得沒頭沒腦的，又是個什麼狀況？

陳主任看報紙看了差不多兩分來鍾，華安推門進來了，一看這場面，二話不說就退出了房間——我咋總來不對時候呢？

綠卡其實很小，但是遺憾的是，這是數碼相機拍的，而這機子的像素還不低，局部放大的話，可以隱約看得出，那確實是張綠卡——他也沒必要拿個別的東西站在哪裡照相不是？

陳太忠足足看了五分鐘的報紙，才抬起頭來，「楊局長你不是下午才有時間嗎？」

他確實忙，下一刻他的手機就又響了，來電話的是林業廳廳長李無鋒，他熱情地寒暄了兩句之後，就單刀直入，「我昨天聽陳省長說，你去了一趟通德，我想冒昧地問你一句……這個王志君，你打算怎麼處理？」

舉報信上說，這年輕人是楊濱的兒子楊愛華——這有其他照片為證，還說他們手裡還有大量的照片，不過想來……這個就夠了吧？

嚴格地來說，楊濱還不算在那三個「證據充分」的裏面，不過排前五是夠了，陳太忠得了秦連成的叮囑，知道自己現在不合適再和_圖_書下去搞風搞雨，但是省旅遊局就在素波，問一下總沒什麼問題吧？

陳主任計劃得倒是不錯，下午去趟旅遊局，晚上接待西門子，不成想就在上午十一點的時候，高雲風帶著一個男人，走進了他辦公室。

當然，查廳級幹部要慎重，可是侯廳長坐得穩穩的，根本不在省紀檢委的活動——事實上，這是一個正確的態度，有簡泊雲作保，陳太忠也表示放過他了，他最好的選擇就是盡量低調，再四處求人的話，那是自己找不自在。

這省旅遊局是二級局結構，局長羅玉樹也不過是個副廳，那楊濱也就是個正處，羅主任面對此人毫無壓力，看來是想跟著領導威風一把。

通德市委的事兒鬧得挺大，不多時他就了解到了情況，心裏就明白了——陳太忠不但當場動手，還整了王志君的黑材料，「很要命」的那種。

開發區用於手機生產的土地和配套設施，是早就商量好的，折抵的費用已經是固定數字了，不過開發區位於市郊，多給兩畝地也不過就是二十萬左右，陳太忠一時氣結，「我說純良，為了二十來萬，你就把兄弟賣了？」

高雲風對這一套不熟，心說以咱倆這關係，你這麼搞是什麼意思，他猶豫一下，身子一動才待說話，不成想楊濱拉他一把，微微搖一下頭。

其實楊局長上午就沒事，有個會也是可去可不去的——細說起來，還要從旅遊局一把手羅hｅtuｂｏoｋ.ｃｏm•ｃom局長那兒說起。

「是蔣君蓉的意思，」許純良終於扛不住，說了實話，「她說你要是能露面，開發區就多撥兩畝出來，給咱鳳凰人拿來辦公和住宿用……你看著辦吧。」

「太忠，給個面子，」高雲風笑一笑，又沖楊濱努一努嘴，楊局長倒是不端架子，輕手輕腳地將門虛掩上。

「我說，你用省紀檢委用得很方便嘛，」許純良氣得在那邊喊了起來，「你知道不？糧食廳的事兒，都扯出來侯國范了，替你壓這點破事兒，容易嗎？」

陳太忠伸出一隻手，很隨意地同對方握一下，然後一指面前的沙發，「坐下說話。」

這個楊濱也是被人實名舉報的，舉報者是外地一家做酒店用品的公司，這公司的人也真是大能，寄來的居然是刻錄的光碟——光碟里有幾張照片。

可是，我想扳倒王志君，是獲得了李繼白支持的，而這李繼白跟陳潔關係也好，李無鋒你這麼問，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？

「我記得什麼玉女派掌門，跟別人吃個飯，要一百多萬呢，」陳太忠悻悻地嘀咕一句，「這國家幹部的身價，低了點。」

楊局長倒退著身子，小心地坐到了沙發上，陳主任卻是隨手拿起一張報紙看了起來，也不理眼前這二位，就這麼晾著——這不但是他要表現自己的權威，也是變相地表示不滿。

羅局長得到這個答案，二話不說就先指示辦公室，把文明辦的約和_圖_書見拖到下午，然後才開始了解事情經過。

許紹輝也能理解這樣的心態，畢竟是招呼打到了，但是下面人請示的時候，他還得做出相應的暗示，對許書記來說，這肯定算是送人情嘛。

「我不會讓你為難的，」李無鋒笑一笑，說話還真的直接，「你們有決定了之後，你跟我說一聲，可以嗎？」

「我也是這麼想的，」羅主任笑眯眯地點點頭。

糧食廳辦公室主任李強就抖摟出來不少事，查儲備糧的問題時，張峰確實是跑了，但是只查王珊琳的善林公司，也查出不少問題來，要說侯國范沒有點領導責任，那真是傻瓜都不相信——起碼侯大勇就被人提起好多次。

「嗯……行，再讓邱主任派個人跟著就行了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秦連成有指示了，那他索性連林震和李大龍都不帶了，「我也就帶你們了解幾個人，以後的擔子，還得你獨立承擔。」

那麼，楊濱你自求多福吧，羅局長跟楊局長關係一般，不過這好歹是他旅遊局的人，不管是為了形象還是為了解除隱患，他略略提醒一下總是應該的。

「有沒有搞錯？沒空！」陳太忠很堅決地拒絕了，「你要是想找我聊天，八點半以後去湖濱小區，西門子就很大嗎？」

楊濱？陳太忠的眼睛登時就是一眯，他沒見過楊濱，不過，他手裡有照片不是？所以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，於是不滿意地瞪一眼高雲風，「你這……挺會大包大攬的啊m.hetubook.com.com。」

「那是炒作，而且，你早就不清純了！」許純良氣得啪地一聲壓了電話。

羅克敵欣然地接受了任務，大概是半個小時之後，他過來彙報，「羅局長說，劉局長應該是下午有時間，他會安排的……我能跟您一起去嗎？」

陳太忠也不介面，只是微微地點一下頭，要看對方如何說話。

其中一張照片，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，一手持綠卡一手作個「V」的造型，笑得陽光燦爛，身後背景是紐約自由女神像，上面還有時間日期什麼的。

「怎麼處理……這我也不好說，反正她欺騙組織了，」陳主任沉吟一下，婉轉地表示，「對她的處理，還在討論中，我一個小正處，左右不了局面。」

不過還好，文明辦新任主任秦連成是鐵杆許系人馬，羅局長跟秦主任不是很熟，但是他跟許書記熟，就打個電話請示一下，老省長你看，省文明辦的稽查辦要找我的一個副局長談話，我這邊需要怎麼配合嗎？

嘖，許紹輝一聽就明白了，於是告訴他，文明辦前天去了一趟通德市委，我紀檢委這兒就多了點材料，很要命的材料，你……嗯，盡量配合吧。

他這麼一搞，楊濱可是卡殼了，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了，又不敢問「您找我要談什麼」，只能苦著臉看一眼高雲風。

「這是楊局長吧？」陳太忠沖抬手指一指楊濱，接著不耐煩地嘆口氣，「我說雲風……你知道你在摻乎什麼嗎？」

羅玉和*圖*書樹是許紹輝在的時候提拔起來的，今天他一聽說文明辦的人要約見楊濱，心裏就有點拿不準——最近文明辦的風頭很勁，這是要幹什麼？

「不容易也得壓，你早答應過我的，」陳太忠哪裡肯吃他這一套？君子可以欺之以方，更何況許純良這廝早就遠離了君子，「一個人情你要賣幾次？純良你是越來越不純良了。」

「加上配套設施，就是小三十萬了，買你個露臉嘛，」許純良回答得理直氣壯，「你總不能看著咱鳳凰人租房子住吧？」

第二天是周四，陳太忠才一上班，許純良就打電話過來，說是下午西門子的舒澤先生要來素波，「接人不用你，但是晚飯你得作陪。」

「素質，素質啊，」陳太忠對著手機，無語地搖搖頭，哥們兒不是拿喬，是真的忙，你咋就不知道體諒一下呢？

「我提前從會場退會啦，」楊濱苦笑一聲，「我哪能等著讓您上門找我談話？」

頭疼啊，陳太忠一聽是他關心此事，真是有點頭大，李無鋒能上位，跟蒙藝和陳潔的交換有關，不過不管怎麼說，幫自己的同學求情也好，是幫忙引見小白也罷，李廳長都是給足了陳某人面子——這固然是看在陳潔的份兒上，但也是老李的人情。

官場混得越久，越覺得智商不夠啊，陳主任嘆口氣，捋一捋腦子裡的思路，抬手又給羅克敵撥個電話，「老羅，跟省旅遊局聯繫一下，看看他們副局長楊濱什麼時候在，說咱文明辦有點事情要跟他了解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