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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要是讓杜老闆在他和臧華之間選一個的話，杜老闆一定會選他，」卓天地面無表情地回答，跟體制外的人說話，他無須掩飾太多，沉默一陣之後，他不無遺憾地嘆口氣，「不過陣營這東西……選擇了，就沒得改了。」

陳太忠倒是沒在意，可是，就在丁小寧拉開後門上車的時候，男人沖他不滿意地哼一聲，「我說，你這怎麼做司機的，不知道給小寧開車門嗎？」

對丁小寧來說，這就是意外之喜了，當然，這隻是個初期意向，一個區區的辦公室副主任做不了這種主，不過有意向就可以談嘛，所以晚上就是賓主盡歡了。

「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，你只管開口，」卓天地重申一遍，抬手咕咚咕咚地將一罐啤酒倒了大半罐進肚，他今天的表現，真算得上是豪放了，也不知道是壓抑太久，還是觸景生情。

發現沒什麼人跟蹤，他從車裡摸出兩把傘來，和劉望男一左一右地攙著丁小寧往裡走——這輛奧迪車進不了小區，只能停在外面的地下停車場。

「嗯嗯，負責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心裏卻是暗嘆，如此水到渠成的事兒，老田都不放心，果然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……

「時間不早了，我得走了，」陳太忠隱隱覺得，這味道越來越不對了，就站起身，沖那兩位笑著點點頭，昂首走了出去。

這種事情本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兒，可要命的是，丁小寧最近招了一批售樓小姐，和_圖_書正培訓呢，更是沒合同的。

今天吃飯又是金荷花，這裏檔次不低，陳太忠開著車緩緩地駛上引道的時候，看見丁小寧一手扯著劉望男，正跟一幫人在那裡說笑。

等進了房間，陳太忠才發現，田甜居然來了，就隨口招呼一聲，「這大冷天的，又下著雨，你不是不舒服嗎，還亂跑？」

嘖，被忽悠了，陳太忠這會兒可是明白過來了，老卓確定自己確實有事兒要求他，所以就拉著自己再坐一坐，這八成也是老卓拉自己出來的原因之一——切，坐一坐就坐一坐，還怕你們，還怕你們不成？反正林瑩也不在。

至於說大規模團購、各個分管部門的溝通，更是需要她應酬，所以她喝得二麻二麻的時候雖然不多，卻也不少。

「嗯，」卓主任長長地打個酒嗝，他不是一個喜歡多話的人，「好了，時間不早了，就這麼散了吧。」

陳太忠對張州，也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，但既然是臧華要入主那裡，他還真的是不打算動那裡了，所謂公生明廉生威不是沒有道理的，對上臧市長這種講規矩的人，他也頭大。

「不是說張州是臧華了嗎？」林海潮的消息，真的比一般人強太多了，這種變化都打探得出來，「這傢伙跟杜老闆不對付吧？」

京華房地產的名氣可是不小，勞動廳這邊要是說連這點通融都不給，那就是整人的手段——正經是這麼大的公司，按規矩講，他們上門之和圖書前都該打招呼的。

「望男，你那個公司，該補的用工合同都補了吧，」陳太忠卻是又想起一件事來，「現在《勞動法》實施的力度一步一步加大了，咱還是支持一下的好。」

看來這是老田派來盯梢的，陳太忠笑一笑，不過這話想一想可以，說出來的話就有點傷人了，「雷蕾不在啊，我還說讓她幫我想個稿子呢。」

「他要是那麼好對付的，能走到現在這一步嗎？」卓天地不以為然地哼一聲，他約陳太忠，主要是為了越林一事，海潮集團這邊，是順水人情，當然，隨著蔡莉在天南的影響力日漸減弱，以後他仰仗林家的可能性也很大——經濟只是一方面，林家在官場上也有勢力。

叫得挺親熱的啊，你算個什麼東西！陳太忠斜眼瞟他一眼，也不說話，待劉望男也上車之後，一加油門走人了。

就在他一邊想心事，一邊往回趕的時候，接到了丁小寧的電話，說是她喝得有點多了，外面還下著雨，要他過去接一下。

「一說我爸你就打岔，這個事兒你可得負責到底，」田甜笑著白他一眼。

不過丁總也沒在意，她的腰板硬，就說這是我們趕工期呢，市裡很重視的工程，馬上會補合同——給我兩天時間行嗎？

一般來說，陳某人對自己的女人，都是挺相信的，尤其對性子火爆的丁小寧，他真的特別放心，不過今天這場景，多少令他有點不舒服——當然，劉大堂跟著丁總hｔtｐs://m•ｈetｕbｏｏk.ｃｏm•ｃｏm呢，按說也不會有什麼事兒。

「我那兒總共才幾個人，合同補起來簡單，」劉望男笑一笑，「正經是建福公司這種，得完善一下……現在連施工隊的用工合同都查呢。」

「蕾姐在家看孩子呢，張馨一個人害怕，給我打了電話，這屋子也暖和不是？」田主播笑著回答，「你這傢伙，去看我爸也不知道跟我說一聲。」

這倒也是常事了，丁總現在的應酬，是真的多，雖然她手底下聚集了幾個副手，小人物什麼的沒資格見她，但是素紡的置換，攤子實在太大了，盯著她的大人物也不少。

若是沒有前一陣對張州的關注，陳太忠倒也不怕答應幫他問一問，可是想一想眼下這通亂局，他總覺得自己有什麼看不懂的地方，就含含糊糊地應付過去，接著借口還要趕場，站起來拔腳走人了——他現在已經習慣話說一半了。

「張州的勢力範圍，終究是要重新分配了啊，」他嘆一口氣，其實剛才在高強和盛小薇的酒席上，高總就略略地提到過類似的事情，他想在鳳凰買個煤礦，還說陸海最近比較流行討論這個東西。

「呵呵，我也不會讓你為難，」陳太忠笑一笑，卓天地已經失勢，在紀檢委的存在感不是很強了，但是他並不在意，存在感再不強，也是做過幾年辦公室主任的主兒，還能沒幾個自己人？

說著話就到了湖濱小區，今天這個姓李的出現，讓陳太忠感覺不和-圖-書太舒服，他就一路關注著後視鏡，感受著氣機。

開個公司不容易，前一陣兒勞動廳的人過來，要查京華房地產的用工合同，這時候勞動法已經頒布了，不過丁總手下四五十個人，有合同的總共也就二十來個——就是專家、副總以及各個部門的管理人員。

「哈，」劉望男就先笑了起來，她的喝得比丁小寧多得多了，不過她在幻夢城干過大堂，酒量奇大，所以倒還沒多少醉意，「行啊小寧，我可是多久沒有見過太忠吃醋了。」

不成想，他這話剛說完，卓天地就點點頭，「唉，林董的面子，這是不給不行，太忠再陪我喝一點吧。」

「天地，別啊，我都讓人拿酒去了，再喝點嘛，」林海潮盛情挽留，又看一眼陳太忠，「陳主任，你給個面子？」

「勞動廳的一個副主任，」丁小寧不屑地撇一撇嘴，「還跟我吹牛，說他老爸以前是廳長……切，我也是看他這個人識趣，給他點面子……」

這次來的，就是這個李副主任，按說這不是他負責的口兒，不過李主任表示，廳里正在考慮，是不是要在素紡附近買幾棟樓。

我跟你很熟嗎？陳太忠看他一眼，不過，今天卓天地答應得挺爽快，他也就不好太煞風景，於是笑著努一努嘴巴，「是卓秘書長要走，我得聽領導的。」

他正想林瑩不在呢，林總就推開門，笑吟吟地走了進來，她身後跟著兩個端了托盤的服務員，「聽說卓叔叔和陳主任都在，我ｍ•hｅｔｕbｏoｋ.cｏm.cｏｍ過來敬兩杯酒，有點冒昧，不要笑話我哦。」

「你個女娃娃家的，喝什麼酒？」卓天地眼睛一瞪，很是不滿意的樣子，「幫著倒酒就行了，其實我們不缺服務員……你該幹啥幹啥去。」

她正對著的，是一個二十七、八歲的高大男子，相貌英俊舉止儒雅，臉上的笑容矜持而友好，挺有成熟男人的味道，見奧迪車來了，還伸出雙手跟她握一握。

「軟硬不吃，」看他走得遠了，林海潮才嘆口氣，苦笑著搖搖頭。

而且像材料採購、施工隊甄選之類的事情，她也是必須要過問的——丁總倒是不缺錢，可也不能讓下面人隨便揩油不是？

「憑他，切，」丁小寧不屑地哼一聲，接著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，又幽幽地嘆口氣，「這世界從不缺少這種人，我最見不得這種軟骨頭。」

聽說是這種因果，陳太忠也就能理解了，可是他能感受到，那個李主任不但有點傲氣，對小寧也似乎有點想法，於是笑一笑，「這傢伙沒準打著人財兩得的主意呢。」

上了馬路之後，他就有點憋不住了，從後視鏡里看一眼丁小寧，「這傢伙是幹什麼的，說話怎麼這麼嗆，你看……你還喝這麼多。」

事實也證明，勞動廳確實沒有找麻煩的意思，大概就是查到這一塊了，罰款什麼的都沒說，轉身就走人了，丁小寧用兩天時間跟大家簽了合同，要他們過來看一下。

最後一句話，他說得異常緩慢，身臨其境者，最是能明白其中的無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