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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從情理和程序上講，人家做得也沒錯的，這年頭，相關的部門不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的話，就不太容易撈到外財。

拐個彎兒，這就是要賣個人情，錢廳長為什麼要賣我人情呢？丫總不會是因為同情農民工的處境，一力要辦成此事——以時下官場幹部的心態，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不但沒人肯信，說出來都要遭人笑話。

「嗯，認識，不過不是特別熟悉，」丁小寧現在說話，也是相當有章法了，居移氣養移體，這很正常。

丁小寧給陳太忠打電話，並不是說她就覺得自己沒錯，事實上在中午的時候，京華公司又請勞動廳來的人吃飯了。

丁總跟陳主任關係很親密，這瞞不過別人，陳太忠敢冠冕堂皇拿出手的女人，除了荊紫菱，就要數丁小寧了——連杜毅都知道這事兒。

所以她就要打電話給陳太忠了。

所以當下的社會，有的工程隊干到一半，發現甲方不能按時足額支付施工款項，就索性躺倒不幹，他們能這麼做，多少也是有點倚仗的——讓我們把活兒幹下去，比你換個施工隊，要便宜省時！

當然，不管從管理的角度上講，還是從施工安全的方面說，聘用的施工隊存在非法用工的問題，那麼負責開發的房地產商，多少也要承擔那麼一星半點兒的責任。

李主任接了這個電話之後，就連聲保證，這件事你交給我好了，素波市高和圖書度關注的工程，別人會卡在這裏，咱爭個外卡啥的……那是小菜一盤。

一句話兩樣說法，就代表了不同含義，雖然同樣是「素波市高度重視」——李主任的失落非是無因，錢誠只是副廳長，卻是分管這個口兒的，尤其是錢廳長喜歡美女，他這個喜好，廳里不少人知道。

俗話說得好，打狗還要看主人，勞動廳這麼搞，真的太不給她留面子了，而且關鍵是：施工的活兒干到一半換施工隊，這是大忌！

大家正商量著，該聯繫一下誰，這血又該出多少的時候，京華接到了要他們解除跟這三支施工隊合同的要求。

丁小寧認這個賬，說是我忙於趕工，疏忽了這一點，所以她請勞動廳的人吃飯，不怕說句難聽的，她就算把事情全推給施工隊，勞動廳也不能把京華公司怎麼樣。

這些包工頭們也都是有點見識的，就覺得丁總這話挺在理，這是咱們接了大買賣，所以被人惦記上了，那咱們就……出點血吧。

至於說這施工隊有問題還不肯補救，我讓它停工，也是正常的吧？而且我這邊願意為你作證，證明不是你京華單方面違約，你不需要因為違約金之類的事兒打麻煩，我們這麼多誠意拿出來了，你還要讓我怎麼做啊？

對上她，包工頭們就敢叫苦了：丁總您也知道，我們有一單沒一單的，這合同該咋簽呢？我的人干半和-圖-書年歇半年，剩下半年工資發不發？

他的話說得把握十足，但是十來分鐘再回過來電話的時候，李主任的情緒就低落了不少，「我們錢廳長說了，這個工程素波高度重視，我們有必要幫著把好關……你直接找他吧。」

「那你能不能代我請他出來坐一坐？」錢廳長終於鬆口了，尤其是，他知道這個丁總不過是個小女娃娃，生恐她聽不出來一些意思，說不得就要說得更明白一點，「談一談精神文明建設之類的……施工隊那點事兒，不算什麼。」

「奇怪啊，」陳太忠聽她說完，就沉吟了起來，他的眼界不知道比丁小寧高出多少，琢磨一下就能斷定，這件事必有古怪！

丁小寧聽他說得有道理，她也不是個口舌便給的，就想掛電話想別的辦法了，不過再想一想，總覺得這件事里透著點蹊蹺，於是她就再爭取一下，說施工隊也有他們的難處，沒有個規範的合同，能不能讓包工頭們再跟相關的負責人溝通一下呢？

丁小寧知道，那個辦公室的李主任，對她有點不切實際的想法，她看不上他，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去利用他，丁總以前困頓的時候，還玩過仙人跳，自然不會有什麼道德潔癖。

能在招標要求中提到勞動法的房地產公司，就算厚道的了——事實上，這種話也多半是樣子貨，跟一般商戶總愛強調自己是守法經營是一個道理。和圖書

大環境原本就是這樣，京華要是在招標過程中，說相對施工能力而言，我更看重工程隊對勞動法的支持程度，那麼，她會在一夜之間，成為整個天南建築業的笑柄。

要說一開始，丁小寧還是抱著「幫人即是幫己」的想法，想承擔點責任並且和稀泥的話，那麼這個要求，就讓她再也無法超然地脫身事外了——你們這不是找施工隊的麻煩，是在找我的麻煩！

施工要講個延續性，新施工隊想適應這半拉子工程，就不是個簡單的事兒，雖然施工是有相關規範的，但是這年頭沒誰會嚴格地按照規範去操作，不規範的操作並不一定會導致嚴重後果——不過可以確定的是，一定能節省資金。

憑良心說，勞動廳查了京華之後，又查施工隊，要看農民工的合同，擱在任何人眼裡，都不無整人的嫌疑——由此也可見，這個《勞動法》到底是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尷尬狀態。

那麼，換施工隊必然會影響到工期，更別說有的施工隊特別操蛋，走的時候為了泄憤，直接把圖紙帶走——這又會給接手的施工隊帶來新的困惑。

丁小寧知道自己在理法上有虧，所以壓根兒就沒想著用陳太忠，就是自己一力解決了，中午請了客之後，她還把三支有問題的施工隊負責人喊過來：你們把工人的手續，完善一下吧，省得別人再找你們麻煩，我臉上也掛不住。

但和圖書是這種事兒，錢誠完全可以通過正當途徑來接觸他，陳主任連婦聯和林科所的會議都要參加，這種事自然不會推辭——那麼，姓錢的為什麼要在京華那裡拐個彎？

說白了，還是差了章法，而且沒人願意去琢磨完善這個東西，操作性起來麻煩太大——甚至，有的大工別看手藝好，連字兒都不認識幾個，你給他合同，有意思嗎？

錢廳長嗯嗯啊啊了一陣，說是那啥，最近國家有政策，要加大勞動法的執行力度，我們這也是響應上面的精神，不過對你們京華，我們其實也是網開一面的。

只要願意抓精神文明建設的，陳主任都願意支持，完善農民工的合同問題，他也願意支持，能把這件事辦好的話，對提高農民工地位、完善法律法規、減少流動人口犯罪等方面，都有非常積極的意義，社會也能因此變得更加穩定。

施工隊的苦楚，丁總也很明白，所以她就表示，這個東西早晚是要完善的，既然你們都有困難，就去勞動廳活動一下，這些事情不能總讓我出頭，這本來就不是我的事兒，而且不怕說句難聽的：我送錢他們未必敢要，你們送錢，他們就少很多忌諱。

直到打這個電話為止，她還是有點不敢相信，勞動廳這種部門，也敢把手伸到這種事情上來，你知道這個素紡項目折了多少幹部嗎？

丁小寧自然不會在意這些，就算沒有陳太忠這個靠hetuｂoｏｋ.cｏｍ•cｏｍ山，她也不會怕這種場面——虛與委蛇本就是她的強項，沒這點本事，玩得了仙人跳嗎？

農民工苦，這誰也知道，但現在就是這麼一個社會，京華公司只跟施工隊打交道，丁總關心的是對方能否保質保量保速度地完成工程，人家聘用什麼人，她也懶得去管。

「你說的這個現象，也是客觀存在的，有待完善，」錢廳長承認這一點，由此可見，這能做了廳長的確實都有點水平，「這關係到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……哦，對了，聽說你跟省文明辦的陳主任認識？」

當然，這些客觀存在的問題，只要願意花大力氣去整理，也能搞出個差不多的章法來，但是丁小寧是私企老闆，不是勞動廳廳長，這不屬於她的業務範圍！

於是丁總就一個電話打給了錢廳長，我的工程很緊，目前更換施工隊的話，損失有點大，當然，施工隊的事兒跟我無關，我就是想問一下，我該怎麼做，就能將影響降到最低？

更別說在這個適應的過程中，京華公司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。

首先，去查你們的時候，不是勞動監察大隊去的，其次呢，你們有問題，我們也充分體諒了，給了你們時間完善合同，再次呢，現在我們查的是施工隊，不是針對你們京華去的。

明白了！丁小寧搞清楚對方的意思了，人家說了，我可以放那些施工隊一馬，但是你得把陳太忠叫出來，我才賣這個人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