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%

劉東來堅持要坐在車裡而不進福利院的辦公室，自然也是要表現自己的責任感，不過他實在有點太睏倦了，坐在車裡不多久，就在後座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。

不是這樣吧？徐市長聽得心裏暗暗腹誹，我已經送過去一個靶子了，市長您不能連我也不放過啊，所以他就不肯走，「您回去歇著吧，這大周末的，這兒有我就行了。」

「迷路了，本來能早點來的，」陳太忠咳嗽一聲，不過他真的是在胡說八道，十分鐘前，他才在張馨的身上釋放出了今晚的第三次，然後一個昏憩術，讓睡意朦朧的女人們沉沉睡去，才又萬里閑庭趕到了這裏，「這個路真的不好走。」

「十二點的時候，好像還好，」徐市長也不會報出現在已經死了幾個，劉市長能推給他，他也有人可推，「民政局小騰在那邊盯著呢，我問一下他。」

「……省委文明辦的陳主任，現在已經連夜趕到了塗陽，他就在我的旁邊，騰局長，這件事處理不好，市政府不會答應，凃陽市人民……也不會答應。」

然後食堂的負責人回來，聽說這肉確實便宜，尤其塗陽是下面的地級市，福利院往常見個肉星子也不容易，不少人都聽說了，連那弱智兒童都知道流口水。

死了都不止一兩個了，也不知道你裝什麼！劉東來心裏，非常鄙夷這個傢伙，他從素波返回塗陽，用了足足兩個小時，這兩個小時，已經足以讓他了解到太多東和圖書西了。

你小子就不能有點擔當，幫我遮掩一下？徐市長心裏這個膩歪，也就不用提了，他原本指望著小騰能幫著扛一扛，報個虛假數字上來——早知道你是這麼個尿性，麻痹的我就去醫院睡覺去了。

劉東來來了之後，也沒什麼好臉色，他的周末計劃被攪了一個亂七八糟，而且還遇到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，心情好得起來才怪。

再然後，就是醫院也做出了鑒定，證明這個牛肉里有啥門菌的，後來一調查，知道是食堂的案板生肉熟肉混著切，十有八九這就是悲劇的所在。

這些事情，都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的，可饒是如此也用了一個小時，等一切完畢的時候，徐市長穿個風衣站在福利院的院子中，左邊是秘書右邊是司機，若是嘴裏再叼一根火柴的話，基本上就是小馬哥的造型了。

我艹，合著小騰的彙報，已經打了折扣了啊，徐市長真的是欲哭無淚了，這一下死了十個，都兩位數了，也只能聽天由命了——小騰啊，我冤枉你了。

「老徐，陳主任問你呢，」劉東來堅決不肯正面回答這個問題，要不然他早就跑到市醫院去了，「你說的那八個沒脫離危險的，現在情況怎麼樣啦？」

「嗯，一截高速一截土路的，確實不好走，」劉市長點點頭，眼下素波和塗陽的高速正在建設中，也是分段建設的，這高速路上上下下的，路標也做得不是很規範，不常來的人ｈｔtｐs://www•hetｕｂｏoｋ•ｃｏｍ•cｏｍ還真的容易迷路，「嗯，先進去喝口熱茶吧？」

「我倒想歇著呢，省委要來人，我是從素波的高速路口趕回來的，」劉東來的心裏，真的氣啊，「我去省里有很多事兒要辦，老徐你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。」

「這個就得落實一下了，」心裏慌歸慌，他還是強行令自己鎮定，陳主任要名單，這麻煩估計也不小，搞福利這一套，尤其是下面地市的——應該還會有人吃空額吧？

「哎呀，陳主任你總算來了，」他揉一揉眼睛坐了起來，順便又抬手看一下時間，「嘿，這都一點了，你這……也得愛惜一點身體啊。」

「那您先去屋裡歇著，這夜裡溫度都是零下二度了，」開什麼玩笑？徐市長絕對不去市醫院，去了就說不清了，不去的話，可以把責任推到騰局長……甚至醫院的身上，他怎麼可能自己去雷區里找死？

說完這通話，他不管不顧地掛了電話，沖陳太忠苦笑一聲，「小騰還在忙，不過就在這短短的一小時里，有一個老人和兩個孩子，這個身體素質不太好……怕是有點夠嗆，嘖，我這個分管市長，心裏有愧啊。」

吃牛肉的都中毒了，這個規律，首先是警察們總結出來的，這麼多人上吐下瀉，不驚動警方是不可能的——起碼要排除投毒的嫌疑不是？

「你去醫院盯著點兒，這兒有我，」劉東來知道陳太忠正在趕來，也不想直面那小夥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子的怒火，就做出了如此吩咐，事實上這個福利院里發生的事情，真的跟他無關，「有什麼情況，及時反應。」

徐市長躲來躲去，終究還是沒躲過這一關，只能硬著頭皮回答，「由於福利院資金緊張，醫院的人來得有點晚，現在大概還有七八個人沒有脫離危險，民政局的小騰在那裡盯著，我在這邊觀察大多數人的情況。」

沒辦法，天氣冷啊，必須多穿點，不過徐市長現在額頭還有汗呢，他不知道劉市長去素波來的，一時就有點迷糊，這劉東來咋還不來？

「我怎麼聽說，是四個老人和六個孩子呢？」陳太忠冷冷地哼一聲，並不為他的表情所動，「也不知道是你們的數據不準確，還是我的數據不準確……福利院應該有名單的吧？」

不過，私下了解到的，只是保證他不被蒙蔽，至於說具體的口徑，他打算下面怎麼報，自己就怎麼信——糊弄陳太忠？你們先上吧。

但是雖然知道錯了，他卻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——福利院出事在先，他出餿點子在後，再解釋的話，那就再不用指望領導的寬恕了，「您指示得很對，我現在就去。」

車門一打開，車外的涼氣就進來了，這讓劉東來覺得口鼻間有一點乾燥，不過這不是重點，重點是車外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。

這要求真的不高，但是一想到那些空額也要算到「病故」名單里，徐市長真的只能暗暗念佛，希望hｅｔuｂｏｏk•ｃoｍ•ｃｏm這幫傢伙們，吃空額吃得不要太狠吧……

煩躁啊，徐市長左等劉市長不來，右等劉市長不來，足足過了兩個小時之後，劉東來的車才緩緩來遲，事實上，素波到塗陽，白天開車也得差不多倆小時，晚上雖然車少，但是誰敢開那麼快？這也就是劉市長的司機對路況熟，兩個小時穩穩地開回來了。

「也是，」徐市長點點頭，心說麻痹的你這是什麼鳥建議？市醫院那邊救不過來的，就直接掛了，你讓我去那邊等著，然後，劉市長和陳太忠會過來……你這是智商問題還是立場問題？「那邊也確實需要人關注，你去那邊盯著。」

肉絕對是新鮮的，這個大家都可以肯定，正好食堂的負責人又不在，有人就做主定下了這塊肉，扔進了冰櫃里——到時候領導不同意，大不了退還給那送菜的嘛。

他倆都可以推，但是騰局長實在是推無可推了，「嗯，到目前為止，老人有兩個，孩子三個，恐怕搶救不過來了……還有七個沒有脫離危險的。」

「那萬一那邊有什麼意外，我該……」騰局長還想請示一下領導，有人死了該怎麼辦，話說到一半，他硬生生地把剩餘部分咽了回去，我艹，原來我是錯在這個地方了。

事情的緣由很簡單，今天送菜的人來的時候，帶了一大塊牛肉，說你們一幫老的老小的小的，這塊肉便宜處理給你們吧。

「我……我先到車裡坐一坐吧，」劉市長去素波的時候，也是七點鐘以後，m.hｅｔuboｏｋ.ｃom.ｃｏm在市裡就喝了不少酒了，本來是想著到了素波睡一宿，一大早起來辦事呢，眼下坐了四個來小時的汽車，酒意是去了不少，但是睏乏的感覺越發地濃了。

「醫院那邊什麼情況？」劉東來面無表情地發問，他也知道，目前不合適去醫院——影響其他患者的治療和休息不是？

那就做熟了吃吧，眾怒難犯，食堂負責人跳腳半天，還是做出了決定，然後……晚上吃這個肉的人們，就悲劇了。

騰局長有點奇怪，領導你站在院子里，這是心系群眾的生命安危，沒時間也沒心情坐在沙發上喝茶，但是，「重症都是在市醫院那邊，咱們……在這裏等著？」

心裏是這麼想的，他嘴上不能這麼說，於是驚呼一聲，「呀，這個形勢可是太嚴峻了，你盯緊了，千萬不能有一點疏忽，我代表市裡表個態，有什麼好葯、好的治療方案，讓市醫院儘管上，錢不是問題，不要有任何顧忌。」

「不用客氣了，」陳太忠一抬手，制止了他的客套，又看一眼身邊的徐市長——徐某人也在車裡睡了，醒得卻是比劉市長早一點，「到現在為止，有人死亡沒有？」

「那你先落實，我只是想確定這次病故的人數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並不是很在意，「每個月的福利發放，總不至於連個名單都沒有吧，什麼時候能拿過來？」

夜已經很冷了，不過司機把車裡的暖風打開了，又從後備箱翻出一床毛毯給領導蓋上，所以直到他醒來的時候，都沒覺得特別難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