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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小湯同學眼珠一轉，你們有多少算多少，剩下的我先幫你們墊上，一年之內能還就行——家庭裝修從來都是現款結算的，我這誠意夠足了吧？

說著話，車就到了約定的美都商廈，這個地方位於東城區，周圍還有兩棟檔次相當高的購物中心，在素波的奢侈品市場名氣極大。

他們這一行四人，女的嬌艷男的高大，按說是挺吸引眼球的，不過加上旁邊那小毛孩子，就變了味道，旁人一眼就能想到，這是一家人，至於具體是些什麼關係——誰會閑得蛋疼去猜這個？

陳太忠抬頭一看，發現走過來四個年輕人，說話的正是其中一個高大男子，這貨一臉的弔兒郎當樣兒，看那神情，就只差臉上寫上「我是紈絝」了。

「客戶嘛，五花八門什麼人都有，」湯麗萍一點不擔心陳太忠會吃虧，她只是怕他誤會，於是冷笑一聲，「前兩天曾老闆跟我談家裝來的，沒想到二十萬的裝修費也出不起。」

怎麼會忘了，只不過是不想強迫你罷了，陳太忠微微一笑，卻是想起自己接觸的同級幹部中，一頓飯花三五千的很常見，「嘿，還是窮人多啊，兩萬多都得分期付款。」

這一切的一切，讓他感到深深的無奈，這個社會，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？

約好了地方之後，陳太忠才將車啟動，湯麗萍就開始嘰嘰喳喳地解釋，說昨天那個單子談下來了。

「我還稀罕你請客？我請你好了，」和-圖-書陳太忠掛了電話，不多時，就將車開到正泰房地產公司，他的車還沒停穩，小湯就挎個小包，匆匆地從大樓里走了出來，拉開車門就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。

當然，她也不怕對方到時候不給錢，小夫妻倆就說商量一下，今天中午的時候打來電話，說我們同意了，而且那兩位還跟她打聽陳主任的來歷。

「那去商店轉一轉？」陳太忠發現才五點出頭，心說這還有時間，至於小湯說的褲子不好買，那隻不過是普通的衣服，尺寸規格都比較死板，正經的品牌店裡，應該不難買到。

「就穿這麼一點兒啊？」陳太忠一邊起步，一邊側頭看她一眼，她上身穿著一件棉褸，腿上是緊繃繃的棕色牛仔褲，將她兩條圓規一般的長腿箍得越發地細瘦。

小區門口，確實沒有人堵著了，身為業主肯定也很高興，不過小湯也沒多什麼，只說自己跟陳主任是不錯的朋友。

正經是他很想去北京，去新華北報的老巢撒一把野，總被人找上門來生事，這不是他的性格，他喜歡一了百了。

只帶小湯一個人去逛商店，被人看到似乎也不合適，他想一想，想起雷蕾是見過小湯的，打個電話過去，雷記者聽說逛商店，欣然應允，「這也過年了，正好給孩子買點衣服。」

至於說這媒體，就更可氣了，前面業主們被堵了小區，幾家媒體不疼不癢地報道一下，堵小區的人被打了，反倒和*圖*書是一下就吸引來了不少關注，不但有都市晨報這種嚴重失實的報道，連擅長混淆是非的新華北報都來了。

這是陳太忠第一次見到雷蕾的孩子，他笑眯眯走上前，「幾塊巧克力嘛，還取出來幹什麼？對了，有玩具槍沒有？還有……遙控汽車，選最貴的來兩樣。」

不過很顯然，某人的銀彈攻勢生效了，當雷蕾將兩個大大的盒子放回車裡的時候，孩子隔著車窗戶來回地看，根本捨不得離開，只是，他還是有點排斥跟陳太忠接觸，就是跟在媽媽旁邊。

「嘿，小子你怎麼說話呢？」旁邊一個年輕人向前邁一步，毫不含糊地盯著他，正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勢。

有這麼一陣折騰，他們到了賣場差不多就五點四十，倒是商場里的顧客還不少——這裡是八點下班，眼下也是年關了。

正轉悠著呢，前面有人怪聲怪氣地發話了，「呦，這不是小湯嗎？也捨得來美都了？」

「我隔三差五就過來呢，就是從來見不到你，」這位雙手往口袋裡一插，又看看陳太忠和雷蕾還有那孩子，臉上的譏諷更濃了一點，「倒也是哈，過年了嘛。」

我終究只是一個人，就算把全部的仙力用出來，也擋不住這劇烈滑坡的社會道德，然而下一刻，他又挑一挑眉毛：擋不住就擋不住，有些事情終歸是要做的。

這話不算是玩笑，不過也可以當作玩笑，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，可是小湯和_圖_書年紀輕輕就在社會上打拚，他想提攜她一下，她卻是要自己努力，眼下看來，也不是很想仗著關係進普雅，他願意尊重她的選擇——這麼努力的年輕人，真的不多見。

「似乎應該考慮一下跟其他省交流的事宜了，」陳太忠低聲嘀咕一句，他本來是無心大力宣傳天南省文明辦的作為的，但是眼下，他覺得有必要了。

他的須彌戒里，服裝海了去啦，這次記上尺寸，回頭再送也就方便了，當然……要視兩人的關係發展而定。

「早答應你了，你都來素波上班了，也一直不聯繫我，」湯麗萍宜喜宜嗔地看他一眼，「我以為你把我忘了呢。」

陳太忠不想逛，那小傢伙也不想逛，估計是想著車裡的玩具呢，見媽媽給自己買了一雙鞋，就哼哼著想回去，雷記者就哄他，「我和這個阿姨買幾件衣服，很快就完了。」

「我就不好買褲子，」湯麗萍發現他目光所及之處，於是微微一笑，「肥瘦合適的褲子是太短，長度合適的褲子又太肥。」

等過年以後吧，做出決定之後，他打著車，才要離開林業廳的大院，手機又響了，來電話的是湯麗萍，她要請他吃晚飯，「沾你的光，昨天那個單子談成了。」

「關鍵是有了這個單子，小區里做工作就好做多了，」湯麗萍笑吟吟地解釋，然後還看他一眼，「我借你的名字狐假虎威，沒事吧？」

你小子陰陽怪氣的，是不是欠揍啊？陳太忠有點想www.hetubook.com.com發作了，不過想一想自己還不知道其中緣故，於是就哼一聲，「小湯，怎麼這種素質的人你都認識？」

雷蕾忙不迭阻止，可陳某人一定買，那孩子躲在媽媽背後不作聲，五六歲的孩子，看起來很怕生的樣子。

「那一家也不算窮了，正經的窮人，哪裡捨得用裝修公司的人來裝家？」小湯見他不說那尷尬的話，這心裏就稍微踏實了一點，可是同時，卻隱隱又生出了點失落，「當然，有錢人也不少，前一陣還有人找我，要二十萬裝一套房子。」

這些現象真的是讓陳太忠困惑和憤懣：怎麼這精神文明建設越抓，社會風氣就越差呢？

遺憾的是，眼下就要到年底了，文明辦的事兒越來越多，他實在抽不出這個身，這心裏的悻悻是可想而知了：規規矩矩地如實報道，真的很難嗎？

湯麗萍臉上的表情，也變得怪異了起來，不過，就在一瞬間，她的神情就變成了不屑，「我當是誰呢，原來是曾老闆，你也捨得來美都了？」

地下停車場里，陳太忠居然看到了雷蕾那輛白色的捷達，不過見到人，卻是在地下超市的門口了——雷記者正領著孩子結賬，手裡的塑料袋裡裝滿了零食。

怪不得別人都說，不要跟女人逛街，陳太忠呲牙咧嘴地跟在後面，可這是他自己提的建議，也不好說什麼——她倆興緻這麼高，咱就不煞那個風景了吧？

以陳太忠的想法，就直接去女裝買衣服，不過雷蕾和湯麗和_圖_書萍卻是饒有興緻地東轉西轉，見個化妝品要看一看，見個小掛墜也要翻一翻。

不管怎麼說，既然查到了搖|頭|丸，童偉的問題就可以定性了，然後該展開的是下一階段的調查，陳太忠再給秦連成打個電話，至於秦主任會做出什麼反應，他也懶得再問了。

「二十萬也算錢？」曾老闆不屑地哼一聲，「你也就這點眼光了。」

不過想到買衣服，他就又想起一個人——董飛燕的衣服也不多，結果一個電話打過去，那邊關機，這就是出車了。

那小夫妻倆確實沒什麼錢，她給對方設計的裝修費是兩萬六，降到了兩萬四，對方還是不肯答應，等見到了陳太忠之後，她又請小夫妻吃飯，飯桌上她把價錢降到了兩萬三——實在沒辦法再降了。

夫妻倆表示，小湯你的心意我們領了，但是我們剛全款買了房子，還要買家電傢具，確實拿不出那麼多錢來。

陳某人不是個妄自菲薄的人，他認為這件事也就遇到自己了，要是換個人來，真的無法乾脆利落地擺平，而且想要擺平此事，必須採用一些極端手段——就這樣，那劉二狗都只答應先放出部分房子來。

說句實話，昨天發生在綠柳小區的事情，讓他心裏挺不好受：業主們的麻木，村民們無奈卻又理直氣壯的綁架，再加上那個劉村長試圖吞掉村民們利益的行為……

「那你得給報酬啊，」陳太忠笑眯眯地一邊開車，一邊回答她，「而且那報酬，我還得滿意才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