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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張楓？」陳太忠沉吟一下才想起來，上次他跟董飛燕一起，在鐵路的明浩飯店見到了運輸處書記，還有青旺車務段段長，再有就是這個年輕人了。

半個小時之後，陳太忠在港灣的茶社裡見到了張楓，小張今天穿了一件短短的小翻領皮西服，正是時下素波最流行的款式，手邊一個打了標的皮包，那個「W」標陳太忠不認識，不過可以肯定，不是便宜貨。

「那當然不錯了，」張楓笑著點點頭，「關鍵是您在鳳凰說了就算，別人想拿這四十節做文章，您也擺得平，所以我真的希望，能跟您完美地合作一次。」

「絕對是好事兒，也不會讓您為難，」張楓聽他意興闌珊，禁不住就急了，「小張我從來不會對不起朋友，真的。」

「哦，」陳太忠又點點頭，他已經猜到，對方會提什麼樣的要求了。

「現在手上有點車皮，過鳳凰的，不知道您有興趣沒有？」張楓的聲音，聽起來神秘兮兮的，「有意的話，咱們面談，要不您就當沒聽說這事兒，成不？」

「不好的影響，那絕對不會有，」張楓很果斷地搖搖頭，「我騙誰也不敢騙您，這麼說吧……您只能用三十節，這是出自我的口，入您的耳，然後不會在任何文件上體現出來。」

小傢伙做事路子挺野，當時似乎還惹了什麼人，陳某人隱約記得也就是這些了，「哦，原來是你，找我有事？」

「那行啊，我要了，」陳太忠二話不說就拍板了，不成想對方乾咳一聲和_圖_書，「這個……陳主任，咱們還是見面談談吧。」

「稍等一下，我給你去電話，」陳太忠不想跟他多說，直接壓了電話，然後反手一個電話打給林瑩，「跟你問個的問題，我最近想活動點車皮……」

「嗯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他也是有點想不明白，對方到底想怎麼操作，反正，自己不給好處是不行的，但是，該怎麼給那就是學問了。

這個事情……似乎是可以做一做的，陳太忠沉吟了起來，對方的要求不算太高，只拿走四分之一，剩下的四分之三對鳳凰來說，是意外之喜。

可事情到了這一步，不辦也不行了，太忠說的「不好意思跟部長說」，可不也就是催著他把人安頓一下？

陳某人這麼著急出去，是還想聯繫一下董飛燕，有些電話他不合適在單位里打，而且他跟她說話，也可以直接一點，不像對上林瑩，不敢說那麼明白。

聽起來真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，然而陳太忠久在官場，早就習慣了防人一手，他不得不考慮另一個問題，這麼好的事兒，怎麼就輪到鳳凰了呢？

只是省委里這編製，真的是一個蘿蔔一個坑，他一直也沒有找到合適機會，尤其是現在文明辦要升格的風聲傳了出去，不少人還琢磨著調過來跟著漲一漲級別，所以有個人員安排什麼的，大家都盯著呢。

「是陳主任吧？」電話那頭，是個年輕人，聲音不是很熟悉，「您好，我是鐵路局的張楓啊。」

果不其然，鳳凰雖然和_圖_書沒有出錢來搞定此事，但是承擔了名義，剩下的十節車皮，就是張楓以及他背後的人的好處了。

段衛華和田立平都試圖協調過此事，不過這兩位接手時間太短，沒協調出個所以然來，就離任了，能給鳳凰解決點車皮，確實是大好事——哪怕不運煤，運別的可不也行？

「但是……無功不受祿，對吧？」陳太忠微笑著看著他，雖然不缺說話的技巧，但他還是喜歡直來直去，「我需要付出什麼呢？」

「有多大的買賣啊？」陳太忠聽得有點心動了，鳳凰煤焦的車皮可算緊張，就連出口的那些焦炭，大都是汽運到素波旁的一個小站，才上車皮的，這費用就大了去啦。

結果一個電話打過去，董飛燕表示，她對貨運這一套不熟，不過她也說了，「計劃內的四十節車皮，那真的太厲害了，張楓吃不下來……他只是幫別的領導頂上去了，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？」

「算了，以後你就知道了，」陳太忠從桌上拿起文件，隨手丟給他，心說老秦也沒敲定這個事情，等辦妥之後再說吧，「複印兩份……五份。」

「車皮？」陳太忠聽得笑了起來，他想起來了，上次這貨就是幫別人裝貨，有了磕碰，然後被人堵住，差點被胖揍一頓，「你那點車皮，自己倒騰去吧。」

郭建陽就郭建陽吧，秦連成無奈地咬一咬后槽牙，事實上，他經手把郭建陽調過來的時候，就曾經跟陳太忠允諾，要找機會給小郭一個位子。

hetubook.com.com「那不行，晚上我還有客人呢，」陳太忠淡淡地回答，畢竟是正處幹部了，官威隨時就帶出來了，「去港灣大酒店的茶座吧，我現在就走。」

「您就當是我吃下來的好了，」張楓笑一笑，明人面前不說暗話，他也不遮著掩著，「我也想跟著賺點，但關鍵是，對您那兒的好處，是實實在在的。」

「我哪兒敢跟您要什麼？」張楓聽得就笑，接著又嘆口氣，「您是給公家辦事，也沒道理讓您自己逃腰包……而且還容易被人誤會，我說的這些您認可吧？」

「那十節的運費……」陳太忠若有所思地看著他，事實上，三十節車出四十節的運費，都已經很划得來了，但是很顯然，要是鳳凰代付，那麻煩就不止一點半點了。

「然而實際上，鳳凰只能用三十個車皮，」張楓微微一笑，「剩下的十個車皮……您也知道，這年頭的事情，還不就是這麼回事？」

我估計得不錯，確實是好事，陳太忠壓了電話之後，沉吟一下，還是給張楓回了過去，「你現在在哪兒？咱們見面談。」

車皮這個東西，雖然說有運費一說，但是真正的價值是無法量化衡量的，長途運輸的話，運費翻幾個跟頭都正常。

「你給秦主任送過去吧，我現在要出去一趟，」陳太忠站起身子往外就走，「有急事兒，你幫我招呼好奚主任。」

這個事情操作起來估計很費勁，一時間他興緻大減，「嗯，這樣，我現在還有點事兒，等有空了再聯繫你。」和-圖-書

「最少每天四十節吧，」張楓這答案，證明確實是大買賣，「一節六十噸，四十節就是兩千四百噸。」

總之，張楓看起來就像個事業有成的小開，或者說富二代吧，見了陳太忠之後，他笑著打個招呼，就說起了此事，「這四十節車皮，我是優先照顧朋友，您這兒態度不明確的話，馬上就有人撲上來……真的不騙您。」

陳太忠帶著郭建陽溜之大吉，回到辦公室之後，他不無艷羡地看郭科長一眼，「你的運氣倒是不錯，快趕上我了。」

「這單子你吃不下來吧？」陳太忠笑著點點頭，又抬手叫個服務員過來，「給我來杯菠蘿汁，不加糖的。」

「您說什麼？」郭建陽愕然地看著自家的領導。

小林總不怎麼關心鐵路的事情，但是她老公是運輸公司經理，又有那麼多煤老闆圍著她轉，她當然知道不少道道，「……每天保證四十節車皮？這個事情可真不好弄，增發的車跟日常貨車沒法比，這是旱澇保收啊。」

嘖，想要好處，陳主任聽明白了，這是很正常的事情，雷鋒早就死了，不過他心裏有點好奇，這個張楓是要跟我索賄嗎？

這是當然啦，要不你賺什麼？陳太忠略略沉默一下，然後就笑了起來，「看起來，我的信譽還不錯。」

「這個倒不用了，」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後，心說果然是這樣的，張楓也是類似臟活小董之類的主兒，幫一些領導辦點見不得光的事情。

「你這傢伙，總是擠兌領導，」想到這裏，他略略不滿意和*圖*書地瞪小陳一眼，才走到奚國平面前坐下，「小陳你去給我拿文件。」

尤其關鍵的是，這麼操作，對大家來說都沒什麼風險，鳳凰不存在行賄的現象，也不會發生賬面不平的問題——了不得就是那十個車皮，被鳳凰市支援兄弟單位了。

這裏面應該有什麼說法，他沉吟半天發問，「你說的這些我能理解，但是我想知道，會不會產生一些什麼不好的影響……比如說，將來擠占鳳凰站的配額？」

「這跟那小打小鬧不一樣，大買賣，真的，」張楓繼續壓低了聲音發話，「找您辦事能是小買賣？陳主任您上次伸手拉我一把，我這就有機會就先惦記您了。」

但是干臟活的人也有一點好處，那就是說話通常都比較直接，不該說的話絕對不會說，但是可以說的話，也就沒有那麼多彎彎繞。

「晚上一起坐一坐吧，我請客，」張楓的聲音聽起來挺興奮。

張楓見他點頭，心中一時大定，他解釋這麼多，無非也是想讓對方知道，自己的要求並不過分——咱們之間有金錢來往，太容易出問題了，「那麼，我有個建議，就是……四十節車皮，只是名義上事兒。」

電話剛擱下，郭建陽拿著複印好的資料走了進來，「頭兒，五份……裝訂好了。」

郭建陽剛離開，陳太忠的電話就響了，是一個陌生的號碼，他猶豫一下接起來，淡淡地發話，「你好。」

且別說那麼搞，賬和貨對不上，容易被人嚼舌頭，而且萬一涉及到索賠，甚至運輸違禁品，那麻煩可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