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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，陳太忠也知道了消息，於是他做出指示，「誰不讓查，請誰去分局調查，倒是不信這個邪了……警方辦案，敢不配合？」

李黑頭一直以為，自己是沒給陳太忠面子，才引來了這場無妄之災，這年頭，領導的面子說有多值錢就有多值錢，尤其對於那些年輕氣盛的幹部來說。

反正這個事情，搞得動靜挺大的，那幾位涉賭的人士不管情願不情願，也漸次地開始配合——當然，這裏面有一些運作空間……大家都明白的。

西城分局正經要針對的人，反倒是沒什麼感覺，上午九點鐘的時候，警察們拿著公函，來到了路橋公司。

於是有那嘴快的還說呢，你們問的這個李黑頭啊，跟我們公司的某些領導關係不錯——沒錯，他的那些錢，還就是施工掙的，不會是非法所得。

至於說他的資金來源，他就更不怕說了，我這是辛辛苦苦搞工程賺來的，這二包什麼的，可能不太合法，但是毫無疑問，這個範圍是警察管不到的。

現在梅林小區倒是停工了，但是規劃局批下去的加層的手續，那邊不肯交回來，也不肯在各種通知上簽字——就擺明了這事兒還沒完呢。

「現在沒機會，不代表一會兒就沒機會，耐心配合警察的行動，」陳放天做出了指示，不過沒人知道的是，放了電話之後，陳主任長出一口氣。

下一刻，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本家，「你不會就是因為這點小事，www.hetubook.com.com要找路橋的麻煩吧？」

建委做為規劃局的上級單位，說起這個，他臉上真的有點掛不住，沒錯，你交通廳是很大，但是素波市城市規劃，我市建委說了才算。

路橋公司才剛開始新春過後的第一天上班，猛地見到警察登門，就表示說得等一等，尤其是檔案和財務都還封著呢，下午幾位再來……行嗎？

於是他特地把馮局長和陳放天約出來，明說自己就是要找路橋公司的麻煩，「找幾個搞預算的專家，去對一公司和三公司的賬……放天老哥，這事兒就拜託你了。」

「哪一步嘛……那不好說，」陳太忠笑著搖搖頭，「不過呢，規劃局怎麼也是給梅林街的小區下了整改通知了，不知道他們完善了沒有？」

陳放天聽得臉就是一熱，規劃局給小區下的重新規劃通知和停工通知，交通廳根本不予理會，虧得最後是陳太忠發動了媒體，那邊才停了工下來。

中午的時候，分局的收穫就報到了陳太忠那裡，陳主任剛收到林瑩的簡訊，說是中午有事不能品茶了，他正有點悶悶不樂，接到這個電話之後，精神就是一振——這不愁沒事幹了。

事實上，在最初的驚嚇過後，仔細想一想，他並不認為自己犯了什麼搶奪罪，最多也就是「搶奪未遂」，正經是那個非法拘禁的說法，令他有點頭疼，這可真的能算得上已遂。

而眼下對方hetubook.com.com不讓查，那就是說賬做得太粗了，或者說人家想在別的層面交鋒，然而對陳放天來說，在哪個層面交鋒，都比查那種比較專業的賬來得輕鬆。

天南路橋公司一共是三個分公司，李黑頭在一公司和三公司都接過活兒——這證明他的關係確實是來自總公司。

「路橋的老闆，可是崔洪濤的人，」陳放天若有所思地斜睥他一眼，接著微微一笑，「你到底想讓我做到哪一步吧……我看老馮也是痛快人，你就不要藏著掖著了。」

「我想找他麻煩，需要理由嗎？」陳太忠冷哼一聲，他還就是為了這點小事，才這麼做的，但是很顯然，他不能承認。

遺憾的是，下午的行動並不是很順利——嚴格地來說，是非常不順利。

於是一公司的會計被請到西城分局了，而三公司那兒出了點問題，做出指示的是公司殷經理，殷老闆在中午就痛罵了自己的會計，嫌她多事，居然複印了文件給警方，西城分局有點拿不準，就請示一下——這個公司經理，合適帶走嗎？

路橋的人警惕性也有點低，說實話，警察抓賭太正常了，過年玩錢更正常——誰能想到，警察們的目的，是要查賬呢？

大約是十點半的時候，路橋公司這邊終於整理出了部分材料，不過他們只記錄自己的施工隊，二包的詳細資料得去跟分公司獲取。

他不怕別人不讓查工程，就怕別人敞開了讓你查——就是他中午的話，和-圖-書工程里可做的手腳太多，真要查未必能查出什麼來。

光看出明細肯定不行，於是警察們要求複印一份表單，三公司的人迷糊，複印機又順手，想著警察來是經過領導批准的，於是直接給複印了一份。

你們總有個報表之類的吧？來的警察也被叮囑了，知道這事兒趕早不趕晚，於是就要他們儘快提供，要不然，就得請你們負責人去一趟西城分局解釋了……大家都是為了公事，何必讓我們難做呢？

「這個事情上，路橋不能給出一個交待，我是不答應的，」老陳主任冷哼一聲，路橋有憑恃，市建委也不是孤家寡人，「段市長也不可能放過我……他很重視此事。」

甚至，連參与賭博的有些什麼人，他都說了，這都是相互認識的熟人，他不信警察會把那些人也抓起來，一個是沒抓了現行，另一個就是——真要把那些人都抓起來，那西城分局也就扛不住了，這是必然的。

甚至都有市局領導打電話到分局來過問此事，大意就是說，大過年你們這興師動眾的，注意一下社會影響嘛——永泰人賭博，你們西城插手，這個……好不好啊？

「那是我的事兒了，你派倆人給老馮做專業支持就行，」陳太忠笑眯眯地一拍胸脯，「他們負責找出不合理的地方來……其他的交給我。」

一公司那裡更是陷入了停頓，那邊根本連上午出示過的表格都不再拿出來了，至於說賬目和合同，那更是想都不要想和-圖-書。

他是這麼想的，但是馮局長得了陳太忠的授意之後，哪裡會就這麼罷手？說不得要辦案的警察挨個兒電話通知，請這些人來分局說明情況。

他不想因此而被人恥笑——雖然這是他的初衷，然而在別人眼裡，這叫不成熟。

三公司的表格，警察們上午就複印了，下午他們又去，想要得到明細賬目和合同書，並且複印，但是這次，該公司的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警方的要求。

「反正我覺得，太忠活得特別率性，不能不佩服，」陳放天也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，他笑著舉起了酒杯——事實上他臉上神秘的笑容，昭示著他已經猜到了些什麼，「來，為了下午行動的順利……乾杯！」

馮局長的級別和位置，終不是很高，所以有些話聽得不是很明白，不太好插口，可是陳放天聽到這話，禁不住身子一抖，他生出了一個非常不靠譜的聯想。

一旦承認，就可能被傳出去，別人若是笑他心胸狹窄也就罷了，但是肯定有人會認為，為了公家的一點小事結怨私人對頭，是愚不可及的行為。

一公司的財務比較警惕，就說這你得再讓領導給我打一個電話才行——這是財務制度。

去下面的公司調查，那就簡單多了，事實上那些分公司連財務都不是特別的正規，這賬雖然沒辦法查，但是各種表格里，也能看出明細。

「我文明辦也很重視，」陳太忠聽得翻個白眼，接著就吃吃地笑了起來，「看來老崔這次，是和-圖-書惹了眾怒了。」

西城這邊已經統一了口徑，這是省文明辦督查辦接到舉報之後，要求我們去調查的，甚至都沒點出來陳太忠——陳主任出現在永泰，那只是為了防止意外情況發生，而事實也證明，他昨天要沒去現場的話，光靠李雲彤是鎮不住場子的。

陪著警察們去的，有建委的預算員，眼見自己的工作不能完成，說不得要打個電話回單位——不是我們不幹活，是對方不讓我們干。

「預算好說，拿個定額表套著算就行了，不過工程里的貓膩，查起來還真的費勁兒，」陳放天苦笑一聲，「決算總比預算多，這你肯定也知道……關鍵是已經完工的東西，你總不能再刨開檢查吧？」

所以對警察的問詢，李黑頭是相當配合的，別人想知道什麼，他就說什麼，也不怕對方沒收賭資——他禁足鄧大軍的小院，並不是玩錢的地方，大家是在永泰風景區包了房間玩的。

當然，真正消息靈通的，也能知道此事是誰授意的，比如市局那位領導，掛了電話后不久，又打電話過來，說是我剛才沒了解清楚情況——你們這個節假日抓群眾的精神生活，打擊一些陳規陋習，還是值得高度肯定的。

這一下就亂了套了，參与賭博的五、六個人就沒個簡單的，都是永泰縣的「成功人士」，身後的勢力可想而知。

陳放天其實也擅長各種拖字訣，他不著急有個什麼結果，但是現在他的本家都點出來此事了，他若是再迴避，未免惹人恥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