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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書的腹誹歸腹誹，但是他還是要把真實情況向曹老闆彙報一下，「秘書長，電話我打給陳太忠了，他那邊有點抱怨……說以後都不請示工作了。」

「但是他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，」秘書正色回答，就在這一瞬間，他已經做出了果斷的選擇，「所以他們假裝不知道，藉此上綱上線假公濟私。」

「這個問題，你應該跟劉愛蘭談，」陳太忠的印象里，網吧總是跟「未成年人」這四個字挂鉤，如果是成年人……又有一定的經濟基礎的話，誰會去網吧？

接待的人無非是要借題發揮出一口氣，秘書很清楚這一點，而且他相信領導也清楚這一點，所以他不敢再往下說了——那些人如此借題發揮，容易讓領導陷入被動。

「好，你們都有理，我給陳太忠打電話，」曹福泉冷哼一聲，抬手去抓桌上的電話，「你們都講尊嚴，耽誤工作是有理的……我的面子無所謂。」

秘書知道，領導這麼說話，是又要暴走了，不過對他來說，這真是無所謂，飯碗保住了比什麼都強，於是他就默默地聽著——暴風雨已經來了，彩虹還遠嗎？

當然，像這樣的手段，明白的就明白了，不明白的也就不明白了，但是毫無疑問，如此一來以訛傳訛的流言會少很多，秘書長起碼不會那麼被動了。

「這就是我的意思，」出乎意料的，曹福泉這次暴走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，也並沒有因此失態，「我要聽到www.hetubook.com.com那個女主任當面向我請示。」

「他說嫌咱們的人接待不好，我了解了一下情況，」秘書將自己打聽到的事兒重複一遍。

「謝了，不用，」李雲彤果斷地回答，要說這傻大姐，真是傻人有傻福，陳太忠回答的時候，她就坐在車上，根本都不需要領導的指示，就直接作出了回答。

「以後有話一口氣說完，」曹秘書長很不滿意地白自己的秘書一眼，接著才又發問，「不是你授意這麼做的吧？」

事實上，他很清楚，大家也都很清楚，李雲彤來只是傳話的，並不是一定要見秘書長，在省委里混，鮮有腦袋瓜不夠用的——一個副處待遇的主兒，還是外單位的，沒有預約就想見省委秘書長，這現實嗎？

省委里明白人很多，但是糊塗人也有，更有那陰險的主兒，是揣著明白裝糊塗，消息傳來傳去，難免就會傳走樣——堂堂的省委秘書長，被小小的正處逼得對自己手下人動手。

「呵呵，」陳太忠聽得笑了起來，李主任的傻氣，有時候還挺能讓人身心愉悅，「有長進，以後跟他們說話，盡量含糊，你覺得把意思表達出來了就行，他們能不能理會，那是他們的事兒。」

「那我去安排，」秘書點點頭，他馬上就心領神會了，其實這種大家也見得多了，無非是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，找一個正確的台階。

「你還沒笨到家，」曹福泉的和*圖*書嘴角，泛起一絲冷笑，「既然你都知道他們的私心了，該怎麼處理……你去處理吧，我就一句話，做了錯事，要認！」

「有些聯機遊戲，還就是在網吧里玩比較來勁兒，比如說《半條命》什麼的，回家就沒那個氣氛了，」她的話有理有據，「在未來幾年中，網吧會是一個熱點，不僅僅限於青少年……劉愛蘭也這麼認為。」

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，這位的臉登時就白了……

他跟陳太忠爭得實在太凶了，姓陳的以一個正處的身份，扛他這個省委秘書長都不落下風，這讓他感到非常不舒服。

「領導檢查工作呢，對我的效率很不滿意，」李雲彤冷冷地回答，傻大姐想當年也是省委數朵花里的一枝，雖然後來插在了牛糞上，但是有了這經驗，對普通的牛糞也就免疫了，「張處長有什麼指示，請說。」

再想一想，他又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，於是又發問，「他沒說為什麼嗎？」

說完這話，她就掛了電話，兀自不忘笑眯眯地看一眼自家領導，「怎麼樣，我這個話說得還不錯吧？」

「你的來意，我跟秘書長說了，」這邊的張處長，哪裡是什麼處長，不過是一個助理調研員，他還賣好呢，「秘書長想聽一下你的彙報，你現在過來吧……這可是個機會。」

眼下是2001年，家庭里擁有電腦的人不算太多，可也不算少了，這些電腦里，能上網的差不多佔了一半，有能htｔｐs://m.hｅtuｂｏｏｋ•ｃom.ｃom上網的電腦，誰還會去網吧玩？

「我看行不行，這個很重要嗎？」曹福泉無可奈何地笑一聲，他真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了，「要我看，這些人都該自己辭職，哪怕不辭職，滾回家去不用上班了，工資該開多少開多少，他們不上班，就是對社會最大的貢獻……這根本就是社會發展的反作用力！」

曹秘書長確實看不慣拖沓的工作作風，而且他行事也一向果決，但是這一刻，他是真的猶豫了，這就是人在官場的悲哀——想要堅守本心，真的太難了，哪怕是公認的二愣子，也有他的不得已。

事實上，他知道領導喜歡直脾氣，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，所以他在領導的滔天怒海中蕩舟捉貝，以求探驪得珠——其實眼下是求自保，「我個人也認為，文明辦一開始做得不太好，同志們有看法是可以理解的，嗯……只是他們採用的手段，太沒有大局感了。」

「但是他們，也是為了維護咱們這個團體的形象，」得，有什麼樣的領導，就有什麼樣的下屬，秘書居然也會直來直去。

聽說那裡是一|夜|情的發源地，陳太忠很想來這麼一句，不過這個話，有點不配他的身份，於是他乾笑一聲，「劉主任支持，我肯定就支持了，不過在網吧一|夜|情，也太搞笑了……那裡能有什麼好貨？」

也就是李主任神經粗大，隨便換個副處來，猛地聽說省委秘書長要親自聽彙報，怕是都要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震撼和盤算一陣，可偏偏地，她拒絕得毫不含糊，「領導已經指示我了，以後文明辦的事，文明辦自己解決。」

「嗯……嗯？」曹福泉漫不經心地點點頭之後，猛地就是一愣，我不過就是說我不喜歡務虛，你就敢這麼跟我說話？

他倆聊得開心，可是那邊的張助理調研員著急了，秘書長親口發話，要我把人請回來，這尼瑪……算了，我去文明辦找人還不行嗎？

但是輪到他自己頭上的時候，他禁不住就要躊躇一下，其實說白了，主要問題還是在於——對方是陳太忠，要是換個別人來投訴，他並不介意拿自己的下屬開刀。

「嘖，」曹福泉聽得嘬一下牙花子，其實他心裏認可陳太忠的理由，對黨政機關拖沓的工作作風，他也是深惡痛絕的，他甚至都打算好了，下一步就要抓一下這一塊。

我跟張強吵架的時候，還在網吧玩過呢，李雲彤實在有點接受不了這個地圖炮，但是……她還不好解釋，正在猶豫呢，手機響了。

然後他就一路疾走，來到了宣教部，不成想正見到大家紛紛下樓，下班時間到了，他好不容易看到個熟慣的人，走上前一問才知道，合著李雲彤跟陳主任出去辦事，早就走了。

有意思的是，辦公廳給李雲彤打電話的時候，傻大姐還就坐在陳太忠的車上，兩人討論著一個問題，「網吧規模化是必須的，有便於加強管理。」

他沉吟了好一陣，又看一眼自己的秘書，「那個m•ｈetuｂｏｏk.ｃom•cｏm……李雲彤來，不一定是要面見我的，你應該明白這個吧？」

「不是，」秘書忙不迭地搖頭，接著他才又解釋，「我主要是覺得，陳太忠這氣性也太大了，他派一個副處過來，就想跟您請示工作，而咱這邊無非是讓他等了一等……這算多大的事兒？他就呲牙咧嘴的。」

「老闆您別生氣，」秘書趕緊上前，接過了電話，他哪裡敢讓領導撥出去這個電話？於是他乾笑一聲，「我讓他們怎麼把人攆出去的，就怎麼把人請回來……您看行嗎？」

來電話的，正是上午調戲她的那位，奉了領導的指示，前來修好跟文明辦的關係，不過這調戲的話說習慣了，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，「小李……忙不忙？」

曹秘書長此番舉動，不無掩耳盜鈴的意思，他不想向陳太忠認輸，但是又要找下面人的毛病，說白了，這也是轉移注意力的一種手段——我不是怕了你陳太忠，我是在整頓自家的工作態度呢。

「我是明白，但是……」秘書想說別人未必明白，可話說到一半，他真是不敢說下去了，於是就選擇使用這種欲言又止的表達方式。

「這個你還真不了解，」傻大姐對這一點，做過充分的調研，要說這網吧，未必輪得上文明辦去親歷親為，但是素波市文化局副局長高樂天，就栽在了類似的事情上——那還是去年的事兒了。

「但是什麼？」曹福泉眼睛一眯，冷冷地看著他：你要是敢胡說八道試圖蒙蔽我，一分鐘內我就讓你滾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