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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樣，很操蛋，」秘書長還穩定得住情緒，他微笑著回答，「沒有某些人的支持，你比我更扯淡。」

這個文字遊戲，其實是很幼稚的，但是遊戲是否幼稚，並不是僅僅限於文字本身，對曹秘書長來說，如果陳太忠沒有明顯的異議，他就可以拿此事來做文章——我的建議，陳太忠是同意並且支持了的。

「陳太忠，」對他這個樣子，曹福泉也實在有點難以下手，他清一清嗓子發話，「我找你來，主要是想商討一下，下一步幹部約談的範圍，是不是該指定一下。」

要不說這杜毅能做了省委書記，也真的是不簡單，整個天南省，能讓陳某人產生這種無力感的對手，除了曹福泉，就是臧華了，而這兩位，都是杜老闆的心腹。

這隻會暴露陳某人的不成熟，基本上是不可能在現實中發生的，而既成事實一旦造成，想要挽回真的很難——說良心話，曹秘書長的為政手段，包括坑蒙拐騙，他不比別人差。

不過，陳太忠的反應，也還在曹福泉意料之中——體制里沒多少傻子，所以他也沒計較對方的冒犯，而是臉色一沉，直接把話題岔到了十八丈之外，「你現在約談的這些幹部，影響到了省委的穩定，這個你也要否認嗎？」

曹福泉在辦公桌后大喇喇地坐著，見到陳太忠進來，也不做理會，而是低頭去翻手邊的資料。

「你在支持的，是m.hetubook.com.com你的理想，跟我無關，」陳太忠已經能明白，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了，也許，這就是所謂的臭味相投吧？所以他不介意暴露出自己的意圖。

他才將報紙擺正，曹秘書長已經在那裡發話了，他手持一疊白紙，刷啦啦地抖兩下，「陳太忠，截止到今天為止，你們一共約談了四個幹部……待約談的幹部最少還有十六個，為什麼我這兒沒有接到任何的彙報？」

「以後不要搞這個階段性，」也不知道曹福泉聽出來了沒有，他很果斷地一擺手，「陳太忠，這個幹部家屬調查表，我明確表態支持過的，你心裏肯定有數。」

你和我還真是一類人！陳太忠就算想法多多。這一刻也真的有點佩服這秘書長了——二到你我這樣境界的人，不多啦。

「你不要跟我轉來轉去的，沒意思，」陳太忠有點明白，這曹秘書長是什麼樣的人了，所以他說話就很直接，「我只是在完善一個組織程序……可能你是善意的，但是我更講究程序，現在我只想知道，你一定要跟我作對嗎？」

所以他再不滿意對方的態度，但是在這個話題上，他真不能計較，老曹也是實打實地支持了，於是他回答，「這個工作是階段性的，等這一批幹部約談完了之後，再集中向辦公廳這邊彙報一下。」

這可就有問題了！陳太忠立刻就警醒了起來，要說一wｗw.ｈetuｂooｋ•cｏm•ｃｏm開始，他真的以為曹福泉是個沒心沒肺的二愣子，但是這幾次交道打下來，他可以確定，曹秘書長的情商或者不會非常高，但是智商絕對不會低。

「嗯？」曹福泉聽到這話，登時就是一怔，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，雙方的表述似乎出了一些問題，不過他不會解釋的，而是微微點頭，「看來你支持辦公廳向文明辦派駐副主任了。」

曹福泉只要做出「陳太忠絕對支持我」的假象，就足夠了，撇開大家有沒有追查真相的勇氣不提——這確實需要勇氣，難道陳太忠會見人就說，「曹福泉是瞎咋呼」嗎？

「你少跟我瞎扯，」他牛氣，陳太忠更牛氣，他冷笑一聲，「文明辦副主任，那是跟我一樣的位置，你覺得我有資格建議……秘書長，讀書讀傻了吧你？」

就算有機會解釋，而解釋還算合理，那也僅僅是合理的解釋，不會有更多的收穫了，場面上的鬥爭輸了，那就是最終結果，不服氣的話，你可以醞釀下一次的爭鬥，當然，下一次你可能連小命也賠上了。

有意思嗎？陳太忠也不等他發話，走到沙發邊就坐了下去，還順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張報紙翻看了起來——秘書長就怎麼了？我不需要對你客氣。

陳太忠原本就是肆無忌憚之輩，發現被人算計了，他心裏肯定不平衡，雖然他並不知道，曹福泉為什麼要下如此低級的圈套，但和_圖_書是很顯然，他要是犯個低級錯誤被蒙蔽的話，事情的變化，也可能會超出他的想像。

他這個理由站得住腳，但是多少也有點不敬之意在裏面——為什麼集中彙報？那是因為你辦公廳有過問的權力，但終究不是我文明辦的主管部門。

不過這次，他可是想錯了，曹福泉沒打算晾他——這二位都是美特斯邦威，不走尋常路的那種，常規手段沒用就不用了，也省得惹人恥笑。

但是，在事情尚未發生之前，陳太忠沖開等級之間的枷鎖，毅然表示「你說得不對」，並且明白地置疑，這就讓事態不好繼續下去了。

關鍵是，那小傢伙意識到這一塊了，他想再在這一塊上動手腳做文章，就太難了。

——沒錯，你辦公廳是點頭了，但是組織部和紀檢委也支持了，像鄧健東許紹輝之類的「其他領導」，也有很多。

說來說去，他是被曹福泉算計得受不了啦，「出了這個辦公室，你屁也不是，別拿腔捏調的擺你秘書長的派頭……對我來說就兩個字，扯淡！」

這個時候，有人找陳太忠去了解和落實，真相會因此而大白——其實這麼想的人都是腦子有問題的，真相從來沒有大白的時候。

所以現在，曹秘書長只能是靠著級別和氣勢壓人了。

「這個話你沒資格跟我說，別看你是秘書長，」陳太忠手一揚，很明白地拒絕了，按說，這樣旗幟鮮明的話，不該出自他的口，但是heｔuｂook.cｏm.coｍ……誰叫他生氣了呢？

官場里，講究的就是「一失足成千古恨」——一旦失足，你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。

不過陳太忠更知道，辦公廳也就是協調性質的，幹部想去哪兒就去了，要派駐也是去省政府，真沒聽說在省委里派駐的。

你辦公廳憑啥給我派駐幹部呢？陳太忠聽到這裏，嘴角也禁不住微微抖動一下，這曹福泉做事霸道，但是要說傻是真的不傻，只聽這個問題就知道，人家心裏明白著呢。

陳太忠登時就愣住了，無數個念頭在他腦中閃來閃去，好半天之後，他才決定正面抗衡，當然，該有的策略他還是會講的，所以他笑一笑，很痛快地點點頭，「督查辦副主任啊，那就——派駐一個吧。」

曹福泉聽到這裏，就實在不能裝作不知情了，他臉色一沉，「我說的不是文明辦下稽查辦的副主任，是文明辦的副主任……陳太忠你不要跟我裝糊塗。」

陳太忠真的不習慣被人用這種語氣追問，不過要說約談幹部，曹福泉確實是積極表態了，他給那些省管幹部打電話的時候，說「省委辦公廳」這五個字的時候，也是理直氣壯。

「嗯，就是個副主任，你支持就好，」曹福泉點點頭，彷彿是沒有聽見某個定語。

我說你含蓄一點行不行？好歹也是副部級的幹部呢，陳太忠心裏無奈地嘆口氣，他對這種情況，還真沒有太好的手段。

對方既然直爽，那陳主任就只能選擇含混ｈeｔuboｏｋ.ｃoｍ.cｏｍ的套話來應對了，雖然這不是他擅長的領域，但是此時此刻他別無選擇，於是，他點點頭回答，「這個我確實心裡有數，幹部家屬調查表的問題，我們得到了太多領導的支持。」

那麼秘書長這個問題，還是強詞奪理的味道比較濃一點，所以他乾笑一聲，「您要派駐幹部，我們肯定竭誠歡迎。」

「我得先跟辦公室打個報告，稽查辦副主任也是副處待遇，不好繞過秦主任，」陳太忠笑眯眯地發話，他用一種推心置腹的口氣，語重心長地發話了，「到時候秘書長您再出面，就好辦得多……您的支持，我一直記著呢。」

「最少，辦公廳沒給你那兒派駐幹部，」曹福泉看他一眼，冷冷地哼一聲，這個回答也是很犀利的，「我說的是不是事實？」

一個正處，在副省面前的抗議，基本上……可以忽略不計，但是姓陳的敢發出這樣的聲音，那就證明人家的政治敏感性和政商都不低，底氣也不差。

「我一直在支持你，這叫作對？」曹秘書長表示自己不能理解，他鐵青著臉發問。

文明辦的副主任和稽查辦的副主任，那是一回事兒嗎？只要在省委里呆過兩天的人，就知道其中的差距——呆過兩天即可，不需要超過三天。

他這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意思，你真想派幹部來？可以啊，我不把他架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，那我對不起你曹福泉了，小小的稽查辦副主任敢得瑟，信不信我一個指頭碾死你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