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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話又扯得遠了，反正一句話，項富強這個人，雖然只是企業的正廳，但是這個企業正當紅，價值四十多億的六十萬噸乙烯項目是在建之中，接下來還有合成氨，動個這樣的幹部就很難了，更別說帶著項目的幹部。

同樣地，項富強一開始也不承認兒子和老婆有了綠卡，他表示說我女兒的綠卡，我根本沒有隱瞞組織，那麼我可能隱瞞妻兒的綠卡嗎？

而陳太忠在北京那邊，還是很有點人脈的，所以他很快就拿到了相關資料。

我說了一定要通過你遞嗎？陳太忠再次地無言了，不過小林這個話，講得也很有水平，有了這話，他想繞彎都有點不好意思——你小子這是擠兌我吧？

「那當然好了，」林震點點頭，不過他終究是年輕人，心裏藏不住事兒，同時也想跟領導顯示一下自己的見識，於是他婉轉地表示，「這個建議，一定要有說服力，那我遞上去的時候，也會少很多阻礙，我們組織部里，很多人做事都很僵化。」

兩者相比較，是何等的不公？陳太忠隱隱有種感覺，自己若是處理不好這麼一環，將來別人說起來，這又是一起用來佐證「體制僵化」的事件。

相對吳林來說，羅克敵他們約談的對象要好打交道一點，這個人前文提過，是天化集團的董事長項富強，雖然也是正廳，卻是企業的正廳。

「不過這個裸官現象，你提得不錯，」他點一點頭https://m.hetubook.com.com，「這樣的領導幹部，確實讓人無法放心使用，這個項富強，必須要動一動了，他要為自己縱容家人的行為付出代價。」

這是第一次，陳主任發出了如此血淋淋的宣言，雖然此前，有江川和展濤兩個正廳級幹部因為這個調查表而落馬，副廳以下的幹部更是不可計數，但那都是調查表衍生出的邊緣效應或者說連鎖反應，更有的純粹就是打一個幌子——江川的下台，跟調查表就沒一點關係。

「說動他就動他了，」陳太忠笑一笑，意味深長地看著組織部里的年輕人，「你們組織部沒權力直接動，但是……我要是提建議呢？」

陳太忠覺得，這個時候就該適當展露一下肌肉了，官場里低調是必須的，但是一直低調，難免會受到別人的輕慢，你得選個合適的時機，讓別人也看得到你的牙齒。

要知道，就在七八年前，化工企業還是國家重點犧牲的對象之一——以前打上過一批項目，重複建設和設備老化得太厲害，然而同時，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犧牲，然後大家才知道，在國際市場上買化肥，是多麼坑爹的一件事情，中國人，買啥啥漲。

林震就非常不高興，他是組織部出來的，最是看重組織的權威，於是他找到陳太忠抱怨，「這個項富強，利用規則這麼搞，實在是太無恥了……反正報上來一個，其和圖書他的，你查不到就過去了，查得到，他也不會太被動，真當咱們是傻瓜了。」

當然，當他拿過來材料的時候，馬上就表示出了該有的震驚，然後就表態說，我真不知情……現在馬上就回去查，如果屬實，我就給文明辦遞檢討。

「所以說，這世界上就沒有傻瓜，」陳太忠笑一笑，林主任的正義感，他還是很欣賞的，「咱想推行個新政策，那是要多難有多難，但是新政策一推出來，下面的新對策馬上蜂擁而至，尤其，咱們涉及的是官帽子……也是逼得他們八仙過海。」

鄧健東這省委組織部長，想動個企業正廳是有點難度的，而且天南化工這個企業，一直是省里的重點扶持對象，目前的化工行業不像前幾年那麼寒酸了，基本上都能獲得傾斜性的政策支持。

幹部們都知道，因為調查表的事情，落馬的人並不少，但從表象上講，沒有一個幹部是因為填表填出問題后，文明辦直接以這個借口逼宮，要求省委必須調整某人。

也正是因為如此，文明辦最近雖然風生水起，但終究還是缺少官方的、權威的認可。

這是事實，但是同時，也沒有誰有能力改變，就算是陳太忠本人，也要考慮大家的接受能力，一個邊緣的部門，一夜之間變得強勢無比，還想被眾多人接受，真的很難——若是蒙老闆還在天南的話，倒是能嘗試一下。

搞清楚這些的話，駐外的大使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館跟該國移民局了解一下，就都有了，封鎖辦卡人身份和來歷的，是那些中介公司，他們必須向客戶標榜自己的安全，但移民局才不管那些。

項董事長當然要負隅頑抗，事實上，由於主動填寫了女兒有綠卡，他不怕面臨最壞的情況，了不得就是被蒙蔽，所以他甚至表示，你們把掌握的情況給我看一下，要真是那麼回事的話，我向組織檢討。

主流和邊緣差在哪裡？就差在這裏——職能有沒有被大家認可，有沒有決斷能力？

不怕說句更誅心的話——陳太忠若是離開了，文明辦……嘿，還是以前那個文明辦。

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，那些移民局甚至會主動配合調查——綠卡持有者在國外的收入，存在稅率補足的問題。

不過，這也是些毛毛雨的問題，他決定不追究細節，而是直接掀開底牌，「我的理由很簡單，項富強做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裸官，已經不合適再做天化一把手了。」

「你的怪話還真多，」陳太忠聽得就笑了起來，林主任說的這話有道理沒有？確實有那麼一點點，但是要說起來，還是小林心裏那一點怨氣使然，所以就要危言聳聽以泄憤。

然而，笑到一半的時候，他猛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，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裸官，相較其他幹部只有子女或者配偶得了綠卡，此人卻是孤身一人在國內做官——哪個危害會更大？

這真的是和_圖_書很簡單的事情，想要查某人有沒有綠卡，最難判斷的是，此人用真身份還是假身份辦的綠卡，以及此人是獲得了哪個國家的綠卡——搞不清楚這些，還真不好查。

「只是因為……他是裸官？」林震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領導，「這是您的理由？」

「這個情況要是看在其他幹部眼裡，他們會怎麼想？家裡只辦一張綠卡，不安全啊，要多辦幾張才好——以前還是太小心了，陳主任，這等於是變相鼓勵幹部家屬多辦綠卡，不是咱們想要的結果吧？」

但是看著林震欣喜的樣子，他又不想把自己的下屬猜測得如此不堪，要不說這中國的語言，擁有獨特的魅力呢？確實如此吖——也不知道林震是真的無意，還是有心。

更別說，就像科技廳廳長關正實說的那樣，部分幹部子女——尤其是科教系統的，不少人出國還真的是為了求學，所以科技廳的幹部，對這個調查表的意見特別大。

迄今為止，還沒有一個幹部，是單單因為調查表不符合實際情況而落馬的，一個都沒有——落馬的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客觀原因，沒落馬的，也是有這樣那樣的主觀原因。

被紀檢委捉了把柄，或者被組織部查出漏洞，這都是能擺在場面上說話的。但是文明辦擺不上來，就算他們被諸多人私下認可，但是擺不上檯面就是擺不上。

這個態度，按說還是很端正的，但是項富強這種「混得過去就混，混不過去和圖書就認」的表現，還是讓很多同志心生不滿。

「這個項富強這樣處理，真的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，而且，這是開了一個很壞的頭啊，」林震看問題，也有他獨特的眼光，「為什麼他被免責？因為他已經登記了一張綠卡……」

幹部子女出國求學，就要經受登記造冊審核；而那些真正的裸官，反倒是能使出丟車保帥的招數，拿一個人出來應付差事，應付不過去才又加其他人，卻還不會被深究。

羅克敵他們也有惡趣味，尤其是大家最近約談了不少廳級幹部，膽量也大了不少，就說我們能把你叫過來談話，肯定是掌握了某些情況，你不要自誤。

他想露牙，但是林震不太能理解，林主任今天過來，純粹是抱怨來了，也沒想著真能得到什麼答覆，聽到這樣的話，他禁不住訝異地問一句，「但是咱們文明辦，有什麼權力動別人？項富強這個級別的幹部，我們鄧老大想動他，也要找個合適的理由。」

所以文明辦前期的工作，噱頭不少，實打實的東西卻是不多，就算某人懷揣外掛，戰鬥力爆表，但那些業績，實在不方便算到文明辦頭上——陳太忠本人在文明辦行事，都務求低調，當然，他不是害怕什麼，他只是不想自己所做的事情受到太多掣肘。

尤為關鍵的是，項董事長的家屬材料，陳主任已經收集到了，他有項富強妻子和兒女的名字，然後再托有關的人在澳大利亞移民局問一下，就打聽出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