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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現在，他是不肯承認的——這話傳到鄧部長耳朵里就壞事了，「我是覺得自己不在的時候，大家的成績斐然，就想著自己在的時候，還是沒有充分地調動起大家的積極性。」

陳某人有能力插手國企的事宜，但是不在責權範圍，他真不想趟這樣的渾水，那是一攤泥淖，想要踏足，先做好踩上狗屎的準備吧。

「您指示得對，」陳太忠深以為然地點點頭，就站起了身子，他來秦主任家，為的就是這件事，搞清楚了因果，他還留在這裏做什麼？「我再去省廳了解一下王剛的案情，一周都沒在，耽誤了很多事。」

正經是他想到了陳太忠當時的解釋，說文明辦不想因此引起太多的恐慌，心說沒準就是那話兒了，我因為很配合陳主任，就此逃過一劫。

「那還用你說？」秦連成不以為意地哼一聲，他現在已經是正廳了，跟鄧健東只差一個級別，但是別小看這一個級別，十年之內能到達那個位置，都算是萬幸。

於是，他們在請示鄧健東之後，做出了答覆：項富強同志，你沒有掌握家屬的情況，隨意地應付組織調查，這個態度是非常錯誤的，而你全家都辦了綠卡，只有你一個人在國內，這也是咱組織不提倡的。

當然，這也並不是單純的試探，真要這麼想的人，還就錯了，秦主任不掩飾對這個位子的想法，那別人想冒頭，就要考慮秦主任的感受。

這中間幾個小坎，都不是那麼好邁過去的，從現在的位置到市長ｈtｔｐs://wｗw•ｈetuｂook•coｍ.com，從市長到市委書記，從市委書記到副省，進而再到省委常委——其中的個把環節，是可以靠勢力省去的，但若是沒有強力支持，那就是這麼一步一步走的。

像對這個項富強的處理，就是再典型不過了，陳某人都覺得，此人應該要引咎辭職了，但是擱給鄧部長，就是輕飄飄地一句話，等待組織處理。

「你了解一下吧，天化集團需要什麼樣的人來掌舵，」難得地，秦連成不是用商量的口氣來說事，聽起來他這個表態，純屬試探，想要知道入圍標準。

道理很簡單，天朝體制里就數官帽子最大，他為了一點不是很嚴重的錯誤，願意放棄自己的官場生涯，不管怎麼說，這態度都算絕對端正了——這個位子空出來，是有人要惦記的。

「嗯，」秦連成微微一笑，不再糾纏此事，而是問起了另一件事，「你這次去北京，活動得怎麼樣了？也不知道主動彙報一下。」

項富強只能訕笑著掛了電話，心裏禁不住有些悵然，然而再想一想，能從辭職轉變為調整位置，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——但是，為什麼我還是有點不甘心呢？

陳太忠不在的這一周里，文明辦重拳出擊四面開花，對其餘上榜的幹部展開全面的約談不說，還將對項富強的處理建議報到了省委組織部。

「老主任的眼光果然厲害，」陳太忠點點頭，他正色發話，「我也隱約有這麼個猜想，可就是和_圖_書不如您這麼確定，唉，還是年輕見識不夠啊。」

這話聽起來晦澀，其實已經直白到不能再直白了，秦主任只差點名道姓地發問——你怕萬一鄧健東受了什麼影響，要放過項富強，所以來我這兒找同盟來了，對吧？

他並不知道省委組織部里發生了什麼事，但是他非常確定，哪怕項富強你再配合我，這個老總你也是干到頭了，哪怕是鄧健東得了別人授意，想放你一馬，我都不會答應——組織部不頂用的話，不是還有紀檢委嗎？省紀檢委不行，還有中紀委呢。

所以他對鄧部長的行事，還是很佩服的，成功從來都不是幸致的，「他要事事都聽你的，那成什麼了？能在大方向上支持咱文明辦，就不錯了。」

「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條件，」秦連成強調一遍，然後又解釋，「一個推不過去的朋友讓問的，你幫忙了解一下，我也打聽一下。」

「你少跟我扯這些，」秦連成皮笑肉不笑地哼一聲，「這點東西，你回味不過來才叫奇怪，你是害怕有人為因素干擾吧？」

「鄧健東的行為，要真是像您猜測的一樣，那他做事真的很有章法，」難得地，做下屬的跟領導玩起了瞬移。

那現在來看，自家不如人已經很丟人了，而自家的幹部，家屬還紛紛移民，只留下孤家寡人做國家幹部，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。

他很慶幸，但是這個事情想收到完美的結果，他還得跟陳太忠打個招呼，於是他就打個電話解釋，陳主任，https://www.hetubook.com.com我是按你說的辭職了，但是組織部說沒必要——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呢？

陳太忠沉吟半天，終於點點頭，老主任能跟他說出這樣的話，那也是相當地不見外了，「我看情況吧，不敢保證。」

而他其他的事情，目前似乎並沒有人去調查，貪污受賄啦作風問題啦買官賣官啦，那些統統都是整人的借口，他已經很識相很配合了，連位子都要讓出來了，誰還會吃飽了撐的，再來整他？須知殺人一萬，自損八千。

「這個……」陳太忠又為難了，他去北京邀請領導，可就是出自於秦主任的授意。

對這個情況，秦主任卻是不以為意，「鄧健東做事很有章法，以我的看法，他就是想把項富強調到一個不怎麼重要的副職上去，這才是對『裸官不能出任一把手』這個建議的真正詮釋，方便下一步工作的展開。」

可是敢冒頭的主兒，誰又會在乎區區文明辦主任的感受？你有組織，難道我沒有組織？一大塊肥肉擺在那裡，搶得過搶不過姑且不論，不去爭搶的是傻瓜。

那肯定的嘛，陳太忠才待說什麼，猛地反應過來一點，於是默不作聲地點點頭，老秦，這不是我不幫你，實在是插不上手啊。

所以他問這個問題，確實是有尋找同盟的意思，不管怎麼說，秦連成才是文明辦的一把手，對鄧健東可能的徇私枉縱，他可以表示不滿，但是在對組織部長不滿的同時，還要越過秦主任的話，那就是……那就不是做事的章法。

聽到和_圖_書這個回答，項富強真是又驚又喜，不讓辭職說明什麼？說明他還有機會，他有九成九的把握，這不會是陷阱。

不過他這話不是虛的，而是他真的感受到了省委組織部長做事的厚重。

項富強表現得太配合了，負責約談的幹部都有點奇怪，好歹是一正廳呢，你怎麼還不負隅頑抗兩下？

「你別著急走啊，」秦連成輕喟一聲，感觸頗深的樣子，遲疑一陣他才發話，「王剛已經被停職了，還沒有通緝，但是組織在找他，這個……項富強的調整，應該也很快了。」

但是他不能容忍，官場里待了這麼久，陳某人變了不少，很多時候也是得饒人處且饒人，可是這個裸官現象，真的是他無法忍受的。

每一個衙門，都有每一個衙門的說法，不客氣地說，陳太忠的設計過界了，鄧健東不會按他的意願落子，這是必然的。

「這哪兒是我能插手的？」陳太忠苦笑一聲，斷然地拒絕了這個要求，這年頭要比爛，國企絕對要比政府爛——這很正常，缺少監管的緣故。

但是，這話該怎麼說呢？他組織了半天語言，方始吞吞吐吐地發話，「國家林業局的領導都挺忙的，多虧荊老出面，幫著邀請了一位首長……」

從組織結構上講，省委組織部就不可能聽命于文明辦，哪怕是省委辦公廳也沒用，鄧健東答應配合文明辦，也認可裸官不適合做一把手，但是人家想怎麼來體現，外人不能置喙。

組織部的反應也很迅速，當即約談了項總，項總表示我沒有管好家人，和_圖_書辜負了組織的信任，現在申請辭去天化集團董事長一職，以純潔幹部隊伍。

大家都知道，從本質上講，陳某人有一點點的種族主義傾向——在仙界呆得太久，上一世凡間的事情，他根本不記得多少了，否則早仗著重生的機會大斂其財了，反正在仙界，黃色才代表尊貴，白皮膚體毛未褪的傢伙，通常就是不開化的象徵。

「你非要聽這個誇獎的話，有意思嗎？」秦連成是在自己的家裡接待的這傢伙，所以有些話，他也不怕說得明白一點，「沒錯，這就是你打好了基礎，大家才有了奔頭……你還想聽到些什麼讚美的話？」

陳太忠當時正火急火燎地四下找人呢，所以也沒有多理會他，就是簡簡單單一句話，「既然是組織部的意思，你等著他們處理就行了，不過你期望值不要太高，調整位置是必然的。」

陳太忠接下來要做的，就是跟秦連成探討，組織部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

他不可能給鄧健東打電話了解緣由，雖然鄧部長也挺支持文明辦的工作，但是人家是堂堂的省委組織部長，不是他手下的小弟，肯支持他就萬幸了，人家想怎麼處理事情無須解釋。

「哦……人為因素？沒有啊，」陳太忠只能硬著頭皮否認了，老主任說得不假，他考慮到這個可能了——雖然這個可能性，是微乎其微的。

然而話說回來，你是有錯誤，但是這些錯誤，沒有嚴重到需要你辭職來彌補，起碼組織內沒有相關的規定，所以你也別說什麼辭職，等待組織的處理就是了。